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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入世间遇达贵,魔笛认主还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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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爷自然不是酒爷,更不是九爷,他不想显露身份,于是用酒爷代之,他乃是上古酒神的神元所化,曾经是云霄的得力战将。云霄走后,他便跟随花香香悄悄来到了松鹤门,原本他想在此度完余生,哪知突然的变故让苍松鹤毅然驱逐灵云下山,酒神不得已,又踏上了尘世的征程。

    一点微弱的光芒向着灵云与松山的身影,飞了过去。

    只是此时的松山与灵云毫无察觉,两人已经走到山下较为平坦的山路,灵云一路走,一路想。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想法。

    “师兄,这个大头师傅好奇怪,他总是凶巴巴的,可每次都很照顾我们。”

    松山道:“灵云,你有所不知啊,我自小父母双亡,所以打小便在松鹤门长大。之前这位大头师傅可不是松鹤门的人。话说那年,你的娘亲到了松鹤门,产下了你,之后,这位大头师傅也来了,门中弟子都称呼他为大头师傅,却无人知道他的来历。”

    灵云闻言,神情有些伤感。

    松山顿然觉自己说漏了嘴,寻常师父很少提及灵云娘亲的事,今天他怎么又将此事说起。

    松山连忙道:“灵云,你不要难过……”

    “松山师兄,我娘亲长什么样子?”

    松山真后悔自己失言,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将此前说过无数遍的一番话再次述说。

    “你的娘亲,是我见过的最最美丽的女子,她一身红衣,秀美的长发一直挂到足跟,在我眼里,她就是个仙女。”

    灵云淡淡道:“如果她真的是仙女,那就不会死了。”

    松山一愣,“灵云,你早就知道的么?”

    灵云道:“我知道,每次提起我娘,师父都有莫大的悲痛,虽然他总是说我娘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可我明白这些都是诓骗小孩子的借口。我只是不忍心戳穿师父罢了。”

    松山惊讶更甚,“灵云……你居然……”

    灵云淡淡道:“松山师兄,你不必自责,我早知道了,我娘为何来到松鹤门,她就是要将我托付给师父。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生离死别,她何以至此。师兄,你说过,她超然脱俗,道法通神,如果真是那样,她又怎会独自一人而走,将我托孤。所以,唯一的解释,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才这么做。只是我不明白,在你口中,她是一个仙女般的女子,为何这么早就……”

    松山默然了,事实上关于灵云的娘亲他也知之甚少,对于那个神秘美丽的女子,他同样充满了疑问。

    只是至今令松山无法忘却的是,那个美丽的身影,静静凝视着襁褓中的灵云,渐渐消失的场景。同一时刻,他看见师父的脸上,挂着泪痕。

    记忆一打开,一发不可收拾,松山陷入到层层的过往之中。

    “松山师兄,那个大头师傅,此前不是松鹤门下的么。”

    松山被灵云一语打破思维,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没想到灵云转折如此之快,松山顿觉松了口气。

    “是啊,自从你出生后,他便来了,师父从未与我们众弟子说过他的来历,我们也只当是草堂的老师傅过于年迈了,换了一个伙头师傅罢了。”

    灵云道:“这位大头师傅,自称是九爷,他是位高人。”

    松山道:“你是说方才他阻挡无为的那一手?”

    “我不懂什么武功,剑术,但我看到大头师傅出招的时候镇定从容,相比之下,无为师兄显得狼狈不堪,就这份镇定,是我从未见过的。”

    松山道:“也许吧,如果真像他所说的,一招可以制服老虎,那么他真的是高深莫测之人了。”

    灵云再无多言。

    忽然,松山高呼道:“灵云,我们出山了!”

    灵云抬头远眺,果然,前方出现城池的轮廓。

    松山道:“走了半天的路,累吗?”

    “我很好。”

    松山从包裹上取下竹筒,这是酒爷给他们预备的水壶,松山将水抛给灵云。

    “接着!”

    灵云取过竹筒,喝了几口,又抛给松山。

    “师兄,前面路还很长,城池就在眼前,可没有半个时辰也不能抵达,我们快些赶路吧。”

    松山喝了几口水,心下佩服灵云的脚力。虽然他未曾感到十分疲累,可松山毕竟是练家子,又比灵云长了数岁,修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松山不知道的是,灵云此刻一点倦意都没有,或者说灵云自小就从未疲倦过,当然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与此同时松鹤门。

    一抹樊香袅袅升起,苍松鹤独自一人端坐在茅庐之中。

    他静静地看着山外的落日,陷入沉思。

    正笃定间,茅庐门口传来脚步声。

    苍松鹤听声辨人,是无常来了。

    门口传来无常的声音,“师父,您找我么。”

    “无常,进来吧。”

    无常听闻师父召唤,进了茅庐,来到苍松鹤面前,双手作揖行礼。

    “师父,您找徒儿?”

    苍松鹤收回远望的眼神,看向无常。“他们走了?”

    无常道:“走了。”

    苍松鹤轻轻嗯了一声。

    无常连忙道:“师父,今日之事您……”

    苍松鹤伸手,止住无常的话,“今日之事乃是为师的精心安排,以后你便会知晓其中之因。”

    无常默然低头,再不言语,忽然他想起什么。

    “师父,草堂伙房的师傅今日也不见了,不知所踪,这是大师兄告诉我的。”

    苍松鹤点点头,“嗯,好,他原本非我门中之人,无妨。”

    无常额首。

    苍松鹤看着他,“无常,近日来师门也许会有些变故,你为人稳重,有些事我交付给你或许会比较妥当。”

    “师父!无常不明白师父的意思,变故?”

    苍松鹤看着他道:“对,此事事关重大,你不能与门中任何人说。”

    无常闻言,立刻跪拜在地,“师父请说,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苍松鹤点了点头。

    ……

    边城,说是城,其实充其量就是一个镇的规模,这里正好处于北境与中元的边境,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边城也因此而得名。关于这个城镇,它既有北境的势力同时也暗藏着中元的前哨,虽说这里目前属于北境管制,但多年来的战火早已将此地练就成双方的前阵。

    北境与中元总是在边境上互相试探,以此达到一个暂时的平衡。只要有一方稍稍倦怠,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侵吞与霸占。

    而战争的洗礼并不影响两国商贸的往来,在这里既有中元的丝绸与瓷器,也有北境的牛羊与牲畜,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上,生意永远是那么风风火火,一派祥和。

    由于有了南北通商的存在,这个规模并不繁盛的城镇上也有了数量不菲的客栈与驿站,方便南北的商客在此居住盘桓。而中元与北境的官兵也时常活动在边城,一方面是处于戒备,另一方面,是随时准备刺探对方的消息。

    日落西山,热闹的边城贸易已经渐渐落下帷幕,城中的主道上两边的各家客栈与驿站纷纷开始点灯喧闹起来,一日的交易下来,商人们都聚集在各家客栈,大家举杯觥筹交错,一扫白日的疲倦。

    主道边,一家并不十分宽阔的驿站,静静地屹立在主道东头的最末处。相比其它客栈,这里的规模与形制略微弱小,这里是官方的驿站,相对一般客栈,这些驿站主要承接过路的官家,所以规格显得没有那么繁华。

    但这些官驿却是比较清静的所在,相对客栈的热闹喧哗,这里倒别有一番雅致。另外官驿的住费相对廉价,所以来往的官家大多选择驿站投宿。

    不过,今日这家不入主流的驿站,似乎将迎来一笔不小的生意。

    日落时分,主道的东头出现一队官家的人马,这些人显然是刚刚入城,夜色将至,这队人马静静地走在主道上。

    几匹高头大马缓缓地行走,单从这些马的外形就能看出这些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并且出自北方,想来,这些人应该是来自北境。

    首当其冲的一匹乌黑骏马,头披金饰锁甲,端的是富贵气派,马上之人英姿飒爽,一脸肃静的面容上,显露一丝冷峻的面容,那人身披黑色披风,胸前挂一白狼全皮所制围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人一定是北境的贵族。

    这队人马大多装束黑色服装,显然,都是会家子,除了主子外其余人都佩戴弯刀,这样的兵器,只有北境的战士才会拥有。

    这队人马并没有在主道上逗留太久,他们找到最近的一处官驿,东头的那家,然后几个黑衣之人叩响了驿站的大门。

    这队人马的主子随后下了马,紧接着,几个驿站中的伙计迎了出来,牵过他们的马匹,这队人跟随为首的主子,准备进入驿站。

    正在这时黑袍狼裘的主子看了一眼远处的街道,他并不是为了下意识的观光,而正在此时,远处的街道上两个孤独的身影,正在隐约中渐渐显露身形。他似乎停顿了一下,这个停顿并没有肢体上的动作,而只是内心一丝的迟疑,当这微妙的迟疑正要化作停顿的肢体动作前,迟疑便消失了。主子随即进入驿站。他身后的黑衣随从也鱼贯而入。

    主子进入驿站,身后两名随从随即走上前来,他们负责招呼掌柜的。

    那个掌柜有些年纪了,见人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可他的面前立刻出现两个高大的黑影。

    掌柜的身子似乎一下子矮了半截。

    “是是是,少主,酒菜已经备下了,小的前面领路。”

    掌柜说着连忙走向前带路。

    被称作少主的,自然是人群中的主子,他丝毫没有停留,更没有看过掌柜,只是径直向着他所认为的地方走了过去。他所认为的地方,自然是他来此常坐的那个最为尊贵的座位。

    他径直走到驿站最深处,是一个宽大的洁净的区域,他来到中央的案几,盘坐下来,身后的随从立刻在他身后站立。

    掌柜见少主坐定,连忙道:“少主,还需要小的给您添点什么?”掌柜说着,用手点了点案几上盛放的菜品。

    只见案几上盛放几个碟子,两个肉类的菜肴,几道精致的小菜,一壶热好的美酒。

    只是少主根本无心留意案几的菜肴,他坐定后,缓缓放下狼裘围领,身后的披风也在随从的服侍下解了下来。

    少主身边一个较为亲近的随从,上前招呼掌柜,一挥手,并不言语。

    掌柜领会,“是!小的退下了。”

    掌柜说着,连忙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

    驿站中不像客栈那么热闹,可偌大的大厅中,也分散着几处食客。那些食客见此队人马都无声观望,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北境来得达官贵人,寻常人哪里惹得起。所以一时间,整个驿站倒也安静。

    安静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太久,不一会,驿站的门口便又来了两位客人。

    掌柜的刚回到柜台,就看那两人进了来。

    掌柜左右一打量,来得是两个方外之人,看他们的打扮一眼便知。同是灰青色的袍衣,绑束的腿帮子,各穿一双翻云履,名字好听,其实就是布鞋,大的十八九岁,小的十四五岁,一看就是没有油水的主。

    掌柜还没等他两站稳,便道:“本驿站今日客满,小客官,还是去寻别家吧。”

    进来的两位正是灵云与松山,松山闻言毫不气馁,要知道,他们俩打从进了边城,天色已晚,两人从西门进城,沿街问了多个酒家,都是客满。要知道,城中的客栈大多招揽来此的商人,论这入冬时节,商旅赶着交易后回去过冬,所以这时节客栈纷纷客满倒是常理。

    两人一连问问了多个,都是无功而返,从边城的西头一直问到了东头,眼看这家驿站就是最后一丝希望,松山的心里别提有多急。

    松山连忙道:“掌柜,麻烦您再看看,这里的客人并不多啊,怎么就没有了,再说了,这里是边城官驿,按理没有那么紧俏才是。”

    掌柜了一听,有点关火,念在都是孩子又不便板脸,只是声音高了几分,“两位小禅师,在下的客栈虽然不是什么高楼深院可生意也是忙不过来的,今儿个又来了贵客,哪里还有你们的客房,去去去,走吧!”

    掌柜的说话,整个驿站的人都听见了的,那位刚进来的少主也在其中,他微微一怔,手轻轻搭上了案几。

    松山急了,正待再要分辨,灵云却打断了他,“师兄,此处是不会收留我们的,多说无益,我们走吧。”

    “可是灵云,这是最后的一处驿站了。”

    “师兄!高寒驱人魄,甘为此中求?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走!”

    松山闻言一愣,明白过来,“师弟说的是,师兄愚笨了!”

    两人向掌柜行礼。准备离开。

    掌柜的也不回礼,心想:少来这套,你们客客气气地走了便是,别装文雅,再文雅我也不会就范。

    正在灵云与松山转身之际,忽然,凭空一声巨响。

    啪——

    声音来自少主,只见他手中挥舞着马鞭,马鞭狠狠地劈下,他身侧一张案几应声断为两截。

    灵云与松山都是一惊。

    与此同时,客栈中其他客人也纷纷惊起。

    掌柜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霹雳吓得差点没钻了下去。他身子一软趴在柜台之上,“响雷了,响雷啦!”

    “哼!”少主一声冷哼。他身侧的一个亲近随从立刻向柜台处走来。

    随从边走边开始发话,“少主说了!留下这两位!客房不够,我们人多,腾挪一下便是!”

    掌柜闻言,不觉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惊动了贵客。

    “是!是!是!小的马上照办,上面还有房间,来!两位客官,请进来!”

    灵云与松山都觉一愣,灵云向着少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白袍的少年模样的人,他也正向灵云看来。两人目光对视,灵云作揖行礼。少主双手致礼。

    松山也随着灵云作揖,显然,全靠这位贵人帮助,否则,今日也许他们只能露宿街头了。

    随从继续道:“这两位的房钱,记在我们的账上,赶紧去准备些热乎的招待二位小师傅,去!”

    掌柜连忙起身,“是!是!是!我马上安排!”

    那随从冷哼一声,转向灵云与松山道:“两位小师傅受惊,请随我来。”

    灵云与松山互视一眼,随同那名随从走了进去。

    少主的下人早已在他对面安放了一个案几,灵云与松山此时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灵云这才看清这位少主的脸,长形的脸面,一双晶莹剔透的眼,高阔的鼻梁,此人端的一股富贵的长相,他的发髻精心编织,应该是北境的传统。

    灵云道:“感谢贵人相助。我和师兄有理了。”两人再次行礼。

    少主微微一笑,“高寒驱人魄。甘为此中求,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很有意思。”

    灵云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对方倒是记下了。

    少主示意两人坐下。灵云与松山纷纷就座。

    少主道:“方才在大街上,我便看到两位了。眼下正是入冬,这里的客栈可不好找,料定今日两位小师傅要为难。”

    松山道:“原来您早发现我们了,果不其然,我们寻访了多家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若不是今日贵人相助,我们真要露宿街头了。”

    少主微微一笑,道:“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斋饭,今日行路我也乏了,两位,请——”

    少主说着缓缓起身,灵云与松山也要起身。

    “哦,不送。”

    少主没等他们起身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一行人井然有序地上楼,松山看在眼里,小声对灵云道:“灵云,看来他们都是会家子,这些人着实不简单。”

    灵云道:“这与咱无关,师兄你就不要多虑了。”

    松山憨憨一笑。

    说话间,伙计端来吃食,都是包子,热汤,小菜之类。

    伙计道:“两位师傅吃好。”

    灵云一看,“怎么都是素的?”

    伙计道:“两位……不是……方外之人么?”

    灵云道:“方外之人也能吃荤啊,好容易下山一次,早想大吃一顿的。”

    伙计急了:“哎呀,都是小的不是,我再去弄去!”

    灵云道:“不必,不必!那边的就够了!”他说着看了眼对面少主的案几上未曾动过的酒菜。

    ……

    灵云与松山好一顿吃喝,这一餐吃尽了人间的极致美味,要说往日两人也会偷腥,可都是一些野味,如此烹饪讲究的美食,他们可从没吃过。这一顿吃的是人仰马翻,酒足饭饱,一时间,一天的辛劳终于化解,整个人无比畅快了。

    灵云与松山大块朵硕后,便上楼休息去了。

    直到此刻,驿站角落的三个身形才站起身,三人悄悄走出驿站,消失在茫然的夜色之中。

    灵云从未喝过酒,初尝之下不知深浅,回到房中倒头便睡。

    松山将行李与剑放置在房中床榻的边上。

    松山一边宽衣,一边道:“灵云,今日我们幸好遇上贵人,否则……”

    “灵云,你说这个人是什么来头,看他们的打扮像是北境的人。”

    松山想了想,“莫非他是北境的贵族,可此人看来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如此气度不凡……灵云!”

    松山转身,只见灵云已然酣睡。

    松山笑了笑,“你这个小家伙,怎的就这么睡了。”

    他轻轻将灵云的外衣解下,放好,给灵云端正了身子,盖上被褥。然后他轻轻上坑,睡在灵云身边,吹熄了灯火。

    一夜无话。

    五更天,鸡鸣刚过,一队人马从驿站出来,现下的节气已然夜长昼短,五更天依然漆黑如夜,这队人马乘着夜色,默然西行。为首的一位,正是少主,他单手握着缰绳,不紧不慢地驱着马匹,在夜色中缓步前行。

    沿街的一些早点和吃食的铺子已然开张,热气腾腾的混杂着各种美味的气味充斥着整个街道,马匹所过之处,马蹄踢踏声响,却没有人吆喝着这队人马进店吃喝。显然,他们是有眼色的。这队人马绝非平常之人,还是避开比较妥当。

    几处街市的摊铺已然开始搭建,有的甚至已经铺上商品,少主路过,却毫不在意,显然这里的繁华对于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注意。

    约莫一刻的工夫,马队不紧不慢地通过了街道,穿过西门,出了边城。少主等全队人马通过城门,便一拉缰绳,胯下发力,他的马匹随即快跑起来。身后的众人纷纷驱使马匹,紧紧跟了上来,转眼间,马队都急速奔驰起来,十余骑飞奔在荒野的茫茫草原之上,空气中传来一股肃杀之气。

    疾驰的马队沿着原野上纵横的泥路飞奔着,他们飞速驰骋,全然不顾清晨寒冷的空气和如同刀割般的寒风。约莫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为首的少主忽然勒住缰绳,他胯下的骏马人立起来,发出嘶鸣,后面的马队也急停下来,只见少主的前方,一条大河,大河自西向东,拦住了向北的路线,河中流水翻滚,气势汹汹。

    河的中央有座木制的栈道,不知什么缘故,栈道已然断裂,少主看着断裂的栈道,一时犹豫起来。

    一位随从走上前来,“少主,栈道毁了,这该如何是好?”

    少主一凝神,“如果放弃此道,取天山一路势必绕远,眼下就要入冬,这河水怎还如此湍急。”

    身后一随从道:“少主,前方河对岸有人正在搬运木桩,想来是在修此栈道,不如我们再进城盘桓两日,等栈道修复,我们再择日出发。”

    少主微微颔首,“如今别无它法,走,回边城!”

    少主一声令下,群马嘶鸣,十余骑纷纷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此时天际已然鱼肚白,黑暗的夜空被东方一抹艳彩所点亮,漆黑的夜被消散得无影无踪。

    同一时间,边城内。

    灵云与松山漫步在街头。

    松山看着街上各种铺面,向灵云道:“你看,那边是个铁匠铺,师父经常让我下山采买些东西,这个铁匠铺就是专门卖铁器的。”

    “还有那里,杂货铺,里面各种东西都有,油盐,灯芯……”

    灵云打断松山道:“师兄,我都知道,你忘了,我老跑出山玩来着,我们去前面看看吧,那里有贸易的商人,更加热闹。”

    松山应道,“好嘞。”

    说话间两人进入西边的集市,眼前出现另一番场景。边城的主街,东头商铺林立,各种吃食客栈占据了街道两边的每一处角落,而西边,则是各种竹棚搭建的临时铺位,这里摆放着各种商品,正是南北两地的特色货品。

    商品各种各样,有各类精致的陶器,铜器,也有布匹。兽皮。有胭脂。绫罗。甚至各种牲畜的买卖。

    西边的街道更长,沿着土坯夯筑的城墙,往东绵延五里地,边城原本就是一个南北互通的边塞要地,这个城池中的建筑有限,所以西街的摊位都是商人临时搭设的场所,不过相比东街,这里显然热闹很多,在边城,贸易永远是最为核心的。

    松山与灵云徘徊在热闹的西街,两人一走就是半个多时辰,辰时至巳时正是这里最为人多熙攘的时候,早起的人们看过东街的人间烟火,正是时候来此采办货品。

    灵云看了一处陶器,又在几处铜器铺子观望良久,最后他的注意力全然被一位吹笛的书生所吸引了。

    只见那名书生一脸的秀气,手中的玉笛却非凡品。

    这是一支翠玉笛子,没有任何雕琢,仿佛浑然天成。林云一眼看到玉笛便不再挪动分毫,他驻足原地,一双眼睛仿佛被玉笛通体凝脂般的翠绿所吸引住了。

    这时笛声响起,五音抖动,每一声仿佛扣动了灵云的心弦。

    灵云似乎心有所感,他缓缓闭上眼睛,静心感受这悠然的笛声。

    一时间,身边的嘈杂声仿佛都已远去,灵云的心中只剩下这婉转的笛音,灵云心意一动,笛音仿佛传说着话语,淡淡的音色中,一股离别的绵绵愁情瞬间涌上心头。

    灵云心动之余,口中喃喃道:“千年修得千年归,一朝方醒,话别云深江河,独见汝容颜……”

    灵云忽然醒来,笛音也骤然而停,“那人是谁?我怎会看到……”

    灵云自知失言,看向持笛的书生,“哦,在下失礼了,打断了先生奏笛。”

    书生爽然一笑,他欲直言,却转而道:“果然高深莫测,多年来唯有你能听懂我笛音的深意。”

    灵云一愣,“先生……”

    书生笑道:“此曲乃是一故人之曲,小人不才,虽会吹奏,可从无悟出真谛,今日见到阁下,一语道破天机。”

    灵云道:“啊?这怎么可能……”

    书生转而道:“那么阁下是否有意买下我这玉笛?”

    灵云正待说话,身后松山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先生,你莫要欺骗我师弟!”

    灵云见到松山,方才的思绪如同幻想消失,“松山师兄,你怎的过来了?”

    松山道:“小傻瓜,我留意多时了,你可别被这种江湖戏法骗了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买了这个笛子。”

    灵云道:“可是这个笛子的确挺特别的。”

    书生闻言立刻插话道:“那是自然,这可是一支神笛,相信刚才这位小弟也听到了,这样吧,既然你我有缘,我便宜让与你了,十个金豆子!”

    松山闻言惊道:“金豆子!您这哪是做生意,寻常都是以银子买卖,哪有你这样的上来就要金豆子,这笛子真乃天价,还说不是骗子!”

    书生拿着玉笛晃了晃,“这位小弟有意要买,我自然是诚意开价,这位小哥没来由地说我是骗子,何来骗子一说?我有强卖么?”

    灵云道:“先生莫要生气,师兄言语冲撞,实属无意。”

    “灵云!”

    “师兄,别,我们不买便是,不用冲撞先生。”

    书生晃动玉笛,道:“小弟倒是端的好修养,这样吧,好物随有缘人,我便半卖半送了吧,一个金豆子如何?”

    松山道:“你说你这人,还不是一个骗子,哪有一杀价就减去九成的,显然是江湖骗术。”

    灵云道:“师兄。”

    松山道:“灵云,我们走,不与他纠缠,灵云,江湖险恶,我们不要着了他的道。”

    书生拦住两人去路,“等下,两位既然折了我的价格,我是口报货价已然露了天机,今日的买卖必然是不成了,所以,这玉笛,你们非买不可。”

    松山一愣,书生所言不假,这街市上讨价还价也算是常事,可既然要求对方折价,自然不能不做交易了。

    灵云道:“师兄,既然先生这么说了,也有几分道理,不然我们买了吧,也是我与此物有缘,就不要为难先生了。”

    松山拿出一个金豆,“灵云并不是我们为难他,只是我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算了,吃一见长一智,灵云以后注意便是。”

    灵云点点头。

    松山不情愿地将金豆给予书生。

    书生笑着接过金豆,爽朗一笑,“哈,没想这天外之物居然还能落到与人买卖的地步,哈哈,不过也罢,总算有缘,小弟,拿去吧。记得先生一句话,既是有缘,望珍重保藏。”

    书生说着将玉笛双手托于灵云面前。

    灵云郑重接过,“敢问先生大名。”

    书生道,“名不名的我早已忘了,山中有神名木冉,吾乃受木冉所托,保管此物,你姑且就记住木冉这个名号吧。”

    灵云心下琢磨木冉这个名字,之前似乎听过,不过现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闻之。

    正纳闷间,忽然,前方一队人马碎步奔来。

    人马所过之处人流分散,纷纷躲避。为首一人由西向东骑马在灵云和松山身边经过,灵云与松山一眼望见,正是昨日客栈中公子模样的少主。

    少主经过,发现灵云,匆匆路过,他向灵云两人一点头,示意问好。

    灵云连忙招手,“……”

    只是来不及说话,少主已然策马而去。

    灵云目送少主离开,想起书生,回首却不见了书生。

    灵云道:“师兄,先生人不见了。”

    松山道:“这是自然,这人神神叨叨,八成是骗子,这不趁我们不注意还不快溜么。”

    灵云低头沉思道:“师兄,是也就算了,不过这个玉笛着实精美,我此前从没见过呢。”

    松山瞥了眼玉笛,“也许吧,不过我还是觉得师父的鹤骨笛来得好些。”

    灵云道:“是啊,从小我便跟师父讨要,师父却从来不给,还说我自有我的分内之物,与此鹤骨笛无缘。”

    松山笑了,“灵云,你想多了,那可是师父最喜欢的消遣之物了。”

    灵云道:“师兄,我们走吧。”

    松山点点头,忽然松山想起什么。“灵云,方才被那骗子一闹我差点忘了,我给师父选了一个香炉。”

    “香炉?”

    “对!”松山应着,拉起灵云就走。

    他们来到不远处的一个青铜铺子。

    松山俯身拿起一个巴掌大的香炉,“灵云你看,这个是不是十分好看?师父的香炉早已破了,买下这个,过几日上山送他老人家,一定高兴。”

    松山细观灵云脸色,只见他满脸的笑容瞬间僵持下来。

    “灵云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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