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劫新娘
他明白了流浪者的含义。系统把他随机传送到了新地图。这地图人烟稀少,比他待过的呼骞镇还干燥。打听才知,这儿离燕州十万八千里。
他并未泄气,一人一马,长途跋涉,赶了月余的路,进了燕州城。
其实不知道去哪寻她,但她的仇人在燕州,她必然会在附近出没。
经过奉天山庄,看到门口张灯结彩,看守的弟子各个喜气洋洋的,嘴巴咧得像表情包。他并未在意,离开之时,与一女子擦肩而过。
那人手里拎着两大包袱,哼着曲儿,心情大好。
胡萧顿步。
正值酷暑,知了声嘈杂入耳。他倚靠樟树,寻了个阴处,屏息听那边的对话。
“武姑娘,又来找贺姑娘啊?”
“是啊,我来给她送嫁妆。”
“贺姑娘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还叫什么贺姑娘啊,明日就要叫少夫人喽。”
“……”
胡萧忽然想笑。
他感到他在被命运戏耍。现在的剧情线,竟是贺青竹嫁给宁柏渊的那段。
于是他还真笑了,声音大到把弟子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武陶之瞪了他一眼,满脸嫌弃的,拍拍屁股进了庄。
胡萧这才开始打量自己。
长时间的风餐露宿,让他忘了收拾自己,头发松垮垮地束着,额前的两缕油到发亮;黑袍快要被他穿烂了,脚上的鞋也是,都磨出了破洞。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流浪者’。
他决定先打扮一下。
奉天门少主即将大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全城。颇有地位的,赶着进山庄来套近乎。
少主迎娶的新娘特殊,没有了娘家。向来和善的庄主给足她面子。还没进门,便给她安排了闺房,同意她接来所有亲朋好友。还放出豪言,娘家夫家都是本家,今后奉天门便是她的底气。
当然,这都是市井谣言。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次日,城里传出更离谱的谣言,新婚当夜,新娘神秘失踪。
无人知晓她是被谁带走,有声称是目击者的打更人,说看到有人背着个女子进了迷雾林。
不知是真是假。
但贺青竹知道是真的。
她醒来,看到自己身穿喜服,躺在木榻上。身下垫了茵褥,软到像云团似的。再环视四周,是间木屋,东西少,只有桌椅杯壶,还有个双层架子,摆着盏灯笼;下方是陶瓷罐子,装着束野花。
她努力回忆,记得自己在房间打扮,结果一个明卫队弟子打扮的人闯进,二话不说,点了她的睡穴,她便晕了过去。
什么情况?难道是薛凝不想让她嫁给少主,怕她掀翻她老家?
她否认了猜想。薛凝才不会怕她。
不管三七二十一,趁现在没人,先跑了再说。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屋旁的葡萄架枯死了,看起来很久没人打理。不止如此,屋旁的野草也多,檐下还有未清理的蛛网与鸟窝。
可以说,除了屋内是干净的,外面惨不忍睹。
她身上一阵颤栗,太诡异了,她费尽心思勾搭到少主,好不容易加入奉天门,怎么能在这时出岔子?
她铆足了劲狂奔,迷雾林每棵树都长一样,但她常年出入山林,知晓构造,就没她闯不出的林子。跑了半盏茶时间,前方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身形高大,面庞被白雾笼罩,辨不出长相,像是游魂般悄无声息。她在记忆里搜索,确认除了兄长,不认识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他向她走来。
察觉到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劫走她的人,她故作镇定,拿手扇了扇风:“这天真热,都来林子里纳凉呢?少侠莫不是也是来散步的?”
他离她三步的距离。
她看清了他的模样。
对方身穿绀青色的劲装,袖口裤腿紧缚,黑靴翘头,是典型的江湖人士打扮。满头乌发高高竖起,飒爽利落,再看他脸嘛,像个初出茅庐的书生,温和不带杀气。那双杏眼更是含情脉脉……
等等。
她在想什么?
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更出乎她预料的事发生了,这个男人看着她,竟然哭了。
他像个脆弱的棉袄。眼里流出泪,那水滑到了他的下颌,如同雨滴。
“呃……”
这是什么魔幻发展?
她很尴尬,冒出一种自己是绝世负心汉,负了面前这人的错觉。她进退两难,干巴巴地说:“少侠哭得好……”她搜索词汇,“眼泪好大颗,不知是为何事伤心?”
等了会儿。
男子说:“我认识一个姑娘,可她不记得我了。”
贺青竹气得蹬脚:“太过分了!少侠我跟你讲,这世道,女骗子横行,越是长得好看的,越不能信。”她此地无银地补充道:“除了我。”
她说着往旁挪,指到外头的方向,说:“少侠以后得多注意,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没走几步,他又飘到了她跟前。
这次离得更近,相隔两步。
她本能地后退。
“姑娘忘记把你的好友带走了。”男子说着,将她趁他哭唧唧时,派到他身上的短蛇拎了出来。
对,是拎。夹着它的蛇尾,倒吊着拎着。
短蛇还在回弹,像在仰卧。
贺青竹硬着头皮接过,嗖一声塞进袖,抱怨细细的不作为。嘴里道:“多谢少侠。”
男子说:“能不能不要走。”
抱歉,她还有正事。
她拔腿便跑。
结果当然是又被点了睡穴。
再醒来,那个诡异的男子坐在榻边,他手里拿着根烤鱼,是用剑插着的,看着就贼吓人。她没有表现出来,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发现没被动过,放宽了心,便想坐起来。
她的脚传来咣啷声响。
是铁链移动的声音。
她头皮发麻,看向自己的脚踝,那里被圈了铁环,连着一串链子,链子延伸到床底。她看不到尽头。
她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高手了,夹着怒意:“少侠,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如此过分?”
男子单腿盘起,手肘靠着大腿,举起那根烤鱼,朝她笑了笑:“我叫胡萧,古月胡,萧条的萧。”
他把烤鱼递到她嘴边。
香喷喷的。
贺青竹吞咽口水,扭头看墙:“我不吃。”
胡萧问:“阿竹想吃什么?”
贺青竹:“我什么都不想吃!”
“那阿竹想做什么?”
贺青竹抬了抬脚,链子哐哐响。她紧盯他漆黑的眸,“我被你锁住,能做什么?还有,不要叫我阿竹,跟你又不熟。”
胡萧像是受到了打击,垂下头,长睫一颤一颤的。他还委屈起来了,“阿竹答应留下来的话,我就不会锁住你了。”
贺青竹:???
他在演哪出戏?怎么比武陶之还能演呢?
她试着软言道:“那个,胡少侠,我想要你放我走。”
他垂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个不行。除了这个,我都能答应你。”
她气到了,耐心磨没,张口就说:“我想要你消失。”
胡萧神情温和地看她,哄道:“这个也不行。阿竹,我们别总打打杀杀的。我们在这里隐居。我在后面开了田,新种了葡萄藤,到了丰收季,满园青紫,很好看的。”
她气到不想开口。
胡萧看到她愁眉苦脸,拧眉深思,像在考虑如何逗她开心。末了,他起身,笑弯了眼:“我知道阿竹想做什么,报仇是不是?你等着,我很有用的。”
他瞬移出门。
贺青竹原谅细细了,这种身手,确实不是它能解决的。
她未作犹豫,试着起身,链子还长,可以走到外头,但至多只能到葡萄藤下。她又回屋,蹲身看向床底。链子的一头拧在床柱上。这床榻的柱子深埋地底,搬床走是行不通的。
她感到瞬间的无助。
她大好青春年华,难道要跟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混在一起?虽然脸蛋不错,身材也好,想到这,她舔了舔嘴唇。不对,那她的复仇大业怎么办?还有他刚刚说,他知道她想做什么?他懂个屁啊。
心里骂了他百八十遍,他却去而复返,还带了些山林的野果。果子用布袋装着,颗颗泛着水珠,应是洗过。他从怀里拿了包手掌大小的东西,剥开油纸,是玫瑰酥。
那只烤鱼已经从剑上解放,盛到了盘子里。他把这些食物放到桌上,跟即将出远门的战士似的,向她叮嘱:“她有点麻烦,我怕晚上回不来。这儿有吃的,还有水,都是干净的。”
他背着剑,大步跨出门口,向她侧了侧头,说:“你放心,我不会死。最迟明天,我必回来。”
贺青竹:?
大哥,搞错了吧?我为何要关心你死不死?
他离开了小筑。
肚子咕咕叫,她向来不委屈自己,拿起那个玫瑰酥便咬了起来。
有点太甜,需要别的味道中和一下,再加上烤鱼实在太香,她捡起筷子撕了一块鱼皮,伸舌舔了舔。
别的不说,他这烤鱼的技术那叫炉火纯青,不知做菜的厨艺如何,她竟有些小期待?
呸。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都是为了生存!
吃饱喝足,甚至还打了会儿盹。
是被脚步声吵醒的。
天已近黄昏。门口站着个人,扶着墙壁,气喘吁吁的。
不是胡萧。
那是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头束结巾,一脸无害。
“贺青竹。”那人叫她。
这人也认识她。
怎么怪事都扎堆出现吗?
他站在她面前,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
贺青竹:?
他说:“我能救你出去,只要你杀了胡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