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可怕的师父
翌日，褚元之早早离开王府进宫面圣，王其锐、雷鸣、王文武跟随入宫。
等朗月和繁星出门，秦挽晚打扮成普通侍女，悄悄从后门出去。她一路打听，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鸡鸣山。
这座山在京城东边的郊外，山上有一座名叫“鸡鸣庵”的寺院。
那里的香火很旺，是京城普通人家烧香拜佛祈福圣地。
昨天万婆婆临走前，只是说在鸡鸣山见，但见面的具体位置在哪里，秦挽晚后悔自己没问清楚。
她在山脚一个亭子内坐着，仔细看着每个过往的人，希望能从人群中看到那个身材干瘦、两眼晶亮的万婆婆。
又等了半个时辰，她决定到周边走走看看，毕竟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她沿着山路慢慢往山上走，等爬到山腰的鸡鸣庵，早已经气喘吁吁，不得不坐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休息。
过了一会儿，一个姑子走过来，带她前往鸡鸣庵后院的一个僻静房间。
房内幽暗，漂浮着一股檀香。
在烟雾缭绕中，一个消瘦，挺直的背影盘腿坐在案前。由于是逆光，秦挽晚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站在一旁的万婆婆示意秦挽晚跪下。虽然极不情愿，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跪下，又连送三个响头。
这辈子从没跪过他人，就连高高在上的褚元之，她都只是道了个万福。
知道秦挽晚有些膈应，小晚弱弱地说：“姐姐，委屈你了。”
“徒儿拜见师父。”
她趴在地上，脸都不敢抬起来。
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她感觉周围有一股强劲的气场。
那双黑色的布鞋在眼前停留了一下，一个旋转，又消失了。
“起来吧，阿晚。”
那是一个沧桑低缓的声音，非常具有威慑力，秦挽挽心中不禁一缩，有些慌乱。
她依言站起来，急切又不安地望向说话人。
虽说之前已经见过原主师父的画像，但是见到真人，秦挽晚还是感觉到沉重的压迫感。
芷芙夫人正静静地盯着她，并不讲话，面容安详，薄唇紧闭，两道清秀的眉毛中间有一颗红痣。
秦挽晚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强迫自己继续站着，没有再次腿软跪下。
屋内异常安静，只有外面传来声声木鱼声。
秦挽晚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求助般的望向万婆婆，但她好像视而不见。
终于，芷芙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不在南境好好待着，来京城做什么？”
“师父，前段时间边境打仗，夜国人趁火打劫，把我们的房子烧没了，东西抢光了，幸亏我跑得快，否则今天也不能见到您老人家。”
经过反复练习，加上小晚的情绪加持，秦挽晚的语气和神色，都完美地体现出悲愤、忧伤和欣喜的情绪，到了最后，两行眼泪竟然滑落下来，连她自己都暗暗惊叹超凡的演技。
芷芙夫人哼一声，冷冷说道：“那些白眼狼着实可恶，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
她望了一眼正在擦拭眼泪的秦挽晚，声音稍微变得柔和一些。
“虽说将军岭已不能住，但你应该寻个地方住下来便可，何必千里迢迢来京城。”
“当时那些夜国人来烧杀抢掠的时候，徒儿太害怕，没有想太多，一心只想找到师父，因为在这世上，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所以……”
秦挽晚尽量说得动情和可怜，越往后面声音越低。
芷芙夫人默默地点点头，叫她坐下来说话。
“听说你是跟着雍南王来京城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稍微整理好情绪，将这一路上的经历大概讲述一遍，但是她隐瞒了与褚元之前往聚星山、范老状元家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献计有功，又帮他解毒，所以雍南王答应带你来京城？”
看到芷芙夫人投过来犀利的眼神，秦挽晚又开始有些慌张。
“对，他还说您是隐士高人，到京城后想见见您。”
芷芙夫人沉吟一会儿，接着说：“他是不是还问起为师的情况了？”
“是……但我什么都没说。”
“估计你也说不出什么来。”芷芙夫人有些得意地微微一笑。
这一笑，秦挽晚断定她年轻时绝对也是个美人。
“既然如此，你还是继续待在雍南王身边，他有什么动静直接跟我汇报。”
此话一出，秦挽晚不禁有些震惊：芷芙夫人真是简单粗暴，刚见面就要求她做间谍。
绝对不行，此行的目的是了解原主的身世，如果不待在芷芙夫人身边，那怎么会有机会问到实情？
“怎么？你不愿意？”
“师父，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待在您身边伺候。”
秦挽晚决定豁出去，再次跪下来，伏在地上哀声求。
“而且我现在待在雍南王身边也没有意义，因为他已经知道……知道您在为太子做事。”秦挽晚嗫嚅道。
她抬起头，面露惧怕的表情，语带着哭腔说：“他曾经说过，您是太子的幕师，假如有一天发现我为太子做事，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所以求求您让我待在您身边吧，我不想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我不想死，师父！”
她伏在地上轻轻抽泣，想象芷芙夫人的表情。
这时，秦挽晚听到一直默不作声的万婆婆低声说了几句话。
一阵沉默后，芷芙夫人又恢复到之前的清冷：“罢了，既然你想回来就回来，为师不拦你。”
“谢师父！”秦挽晚终于展开笑容，脸颊还依附着泪水，她豪爽地用袖子一擦完事。
芷芙夫人看到了不免皱起眉头。
她看着秦挽晚退出去后，满脸狐疑：“这真的是阿晚？”
“夫人，估计她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有变化是应该的。”
芷芙夫人不置可否。
……
走出鸡鸣庵，沿着山路走了很长一段路，秦挽晚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
她有些惊魂未定，不停地抚着胸口。
“小晚，我看到你师父就心慌，现在心还在突突跳，太难了。”
“姐姐，师父看起来很严厉，可是对我们还是好的。”
“呵，是吗？那你干嘛也怕她？”
小晚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我以前的顶头上司，不怒自威，气场逼人，我在她面前简直是毫无招架之力，没想你家师父更厉害，一双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我怕我顶不住，总有一天会露陷。”
“姐姐，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没什么，前任领导留下的阴影，注定要让芷芙夫人来治愈，拼了！”
看着太阳逐渐偏入山头，秦挽晚决定抓紧时间赶路，免得又要费力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