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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村长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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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念及此,死志横生,顿时感到放下了什么一般,身心轻松,从地上爬了起来,在房间角落里找了一条麻绳,系在了屋檐下的房梁上。

    打了一个结,将脑袋套进去,只待蹬翻脚下木凳,便可告别这诸多痛苦纠葛,从此烟消云散,魂归阴间。

    谁料想那麻绳放置太久,居然失去了韧性,竟然在她踹翻板凳双腿乱蹬之际,“嗞啦“一声断掉了,林婶娘摔倒在地,从鬼门关捡回了性命。

    “哈哈!这就是常言所谓的天意弄人吗?”林婶娘跌坐在屋檐下,看着身旁散落的断裂麻绳,不由地哀极失笑。

    忽地看到腿旁掉落一块白面饼子,正是方才平安塞给她的那块,伸手拾了起来,怔怔地看着那块白面饼子,心思百转千回,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这都是命,老天不要我死,我就活着吧。”

    她自尽未遂,可谓是再世为人,这一番波折之后竟似是忽然想开了,心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丈夫死了,早晚要被人欺辱,到时不仅身体受辱,还要净身出户,娘家也靠不上了,那就只有自己去做苦工或给人为奴为婢,左右逃不过受苦的命,既是这般,与其日后被村里一群人羞辱,倒不如给一个人羞辱,那姓黄的狗东西,我现在是斗不过,总不能一辈子也斗不过……”

    想到这里恨意满怀,眼底全都是冷冽的仇恨,“只待日后有机会,我定报了这个仇,便是死,我也要先杀了这畜生再死。”

    林婶娘假意逢迎,图谋复仇,只是黄金山乃马家镇一霸,她一个被村人排挤唾骂的寡妇,又哪里来的机会报仇呢?

    此时送走平安,伤心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由地放声痛哭起来,尤其想到这日子一天一天过,自己依旧逃脱不了黄金山魔爪,未来没有丝毫盼头,只是一天天挨着罢了。

    再想到自己本是良家女,才嫁了夫婿,丈夫就病死了,有心反抗,奈何力薄,有心守贞,奈何被辱,自己不过是个想活下去的弱女子,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惨事?

    越想越是难过,哭的痛痛快快。

    李氏牵着平安往家去。

    平安小脑袋里还在想白天看到的情景,怎么也想不通黄金山为何要打林婶娘,他小小心中充满了愤慨为自己婶娘抱不平,想要问自己奶奶是什么缘由,可是又和林婶娘拉勾了不能对外讲。

    便仰头问李氏:“奶奶,打人的是不是坏人?”

    李氏宠溺地看他:“是的乖孙,欺负别人的都是坏人。”

    她又叹了口气,摸着平安的头:“不过,如果被人欺负了打回去,那不算坏人。”

    李氏旋即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乖孙,是不是林福贵又欺负你了?你给奶奶说,奶奶去忙你讨公道!”

    这和蔼可亲的老妇人想到自己唯一的孙子可能遭受了欺负,顿时满脸凶悍之气。

    平安甚为懂事,闻言立刻摇头:“没有。我可以保护自己,等我长大了,就会变得像大牛叔一样有力气,林福贵再也不敢欺负我。”

    李氏叹了口气,听出自己孙子没说实话,却因为知道他心疼体己自己,很是欣慰,便没再追究此事,只叹了口气。

    “平安,你哪怕学个坏人奶奶也不会怪你,但是万万不能学你大牛叔呀。”

    平安不解地扭头问:“为什么呀奶奶,大牛叔对我很好很好的。”

    李氏叹息了一声,摇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大牛叔太老实了,经常被村里那些心肠弯绕的王八蛋欺负,所以奶奶宁肯你滑头些。”

    平安懵懵懂懂,闻言点着小脑瓜,嗯了一声。

    吃完晚饭后,草灵儿照例伺候了李氏先睡,又哄了平安睡觉,平安不肯,搬了小凳子陪着草灵儿坐在院子里月亮地下,看他娘剁猪草。

    草灵儿不过是十三岁的豆蔻少女,白天像男人一样在田地繁重劳作,晚上还要剁猪草,委实疲惫不堪,可她抬头瞧着平安乖乖坐在身旁,便是微微一笑,觉到无比欣慰,仿佛什么苦也吃得。

    平安托脸看着月亮,发了会呆,对草灵儿说:“娘,为什么晚上有月亮?”

    草灵儿回道:“这样娘晚上才能看得见东西,可以剁猪草啊!”

    平安又问:“娘,今天我看见林福贵和其他孩子玩新娘子了,我也想玩。”

    草灵儿知道林福贵平时很爱欺负人,听到平安这么说,肯定是受了欺负,没有人肯和他玩新娘子,她连忙放下菜刀,走去翻开平安的粗布衫,检查了一遍他身上,清瘦幼嫩的孩童身躯,肌肤白嫩细腻,可肋骨根根可见,透着一股营养不良的瘦弱感。

    草灵儿跟着伤感了一回。自捡到平安后,她和李氏都有了奔头,累死累活在田地扒食,只为了这孩子平安长大,只是穷乡僻野,便是再怎么辛苦劳累,收成也只够勉强温饱,平安自小就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再加上长个子抽条,愈发显得瘦弱。

    草灵儿没有见到伤痕,这才放了心。松下他布衫,又走回去剁猪草。

    一边干活一边笑问:“平安想做新娘子吗?”

    平安在一旁丢石子玩,抬头答:“我想接新娘子,我不要当新娘子,我是男娃子。”

    草灵儿听的一怔,半晌无声,因为婆婆李氏执意认定平安是孙子,发疯的情况也是好一阵坏一阵,草灵儿担心说出真相惹得李氏疯病加重,只好将平安当作儿子养,平时穿着打扮,甚至对他说话都是按照男娃子来,何况乡里贫苦,也没个好讲究的,村人也都以为平安是男娃子,现在听到平安自己也说自己是男娃子,草灵儿忍不住一声叹息,手里住了刀,直起了已经发酸的腰身,说道:“平安,等娘有空,娘就陪你玩新娘子好不好?”

    平安不解:“娘,你剁完了猪草就有空了呀。”

    草灵儿想到自己的身世,又想到平安的身世,心中暗自悲伤,听到平安这么说,不忍拂了他心意,就点头答应。

    她剁完了猪草,装到竹筐里,留着明天喂猪吃,然后和平安一起洗了手脚,这才说:“平安,你去院子里等着,娘一会就陪你玩新娘子。”

    平安就走到院子了坐下,草灵儿进了房里,蹑手蹑脚地打开了一只箱子,从箱子底翻出一身喜服并一个红盖头来。这是她为了和李广明成亲早早准备的,谁知道李广明一去无音讯,这身喜服就压了箱子底,她盖好箱子,摸了摸那喜服,想到自己守着箱子这么久,还没有穿过喜服,眼看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突然咬咬牙,将身上布衣都脱下来,将那喜服穿上。

    平安站在院子里等着草灵儿,听见草灵儿出来,扭头看去,见他娘穿着一身新娘子的大红衣服走出来,顿时欢喜雀跃起来,跑过去扑到草灵儿怀里,说道:“娘,娘,我们开始玩新娘子吧。”

    草灵儿点点头,说:“平安,去水缸打盆水来。”

    平安打了水端到她面前地上放下,草灵儿慢慢蹲下来,水里波纹荡漾,在月色下映出一片喜色,等到那波纹平静,水里慢慢映出一个身穿喜服的女子模样来,草灵儿捋了捋头发,对着清水照了照,明明不过豆蔻年华,容貌也算清秀可人,可是终日繁重的农活下,她眸光已现出暮霭之气,淡淡说:“平安,娘都要老了呢。”

    平安也蹲在水盆边看倒影,闻言使劲儿摇头:“娘才不老呢,娘穿着新娘子的衣服像仙女!”

    草灵儿笑起来,说道:“怪不得人家都说儿不嫌母丑呢”她说着站起来,在院子里旋转了身子转了一个圈,然后问平安:“平安,你看娘,这样好看吗?”

    平安仰脸道:“好看,比天上的月亮还好看!”

    草灵儿笑了一笑,将水盆搬走,然后蹲下来,将那喜帕递给平安,说道:“平安,你不是要接新娘子吗,咱们开始吧,娘来做你的新娘子。”

    平安欢喜不已,从她手里拿过喜帕,说道:“好哦,娘是我的新娘子,我要给新娘子盖上红帕子。”他说着将喜帕笨拙地盖到草灵儿头上,然后牵着草灵儿坐到矮凳子上,说:“娘,你在这里等我来接你。”

    草灵儿点点头,平安就跑到屋檐下,找出自己的竹马来,那竹马是隔壁大牛给他做的,一直视若至宝,不舍得拿出去玩,怕别的孩子抢了去。

    他找出自己的竹马,然后跨在上面,又顺手操起一根竹条,挥舞起来,一蹦一跳地在院子里骑起竹马来,口里吆喝道:“竹马竹马,快跑快跑,我要去接新娘子了!”他骑着竹马,挥动着竹条,在院子里转着环绕了三圈,月色当头,洒下光辉映照着院子里的光景,平安一手扬着竹条,一手抓住竹马的脖子,双脚一蹦一跳,带动的那竹马一蹦一跳,恍如一只活过来的小马,被他骑在□□,在院子里跑动,他又转了两圈,这才朝着草灵儿坐的地方蹦去,口里说道:“娘,我要来接你了,娘是我的新娘子!”

    手里一甩竹条,蹦到了草灵儿面前,他放下竹马和竹条,站在草灵儿面前,模仿白天看其他孩子玩新娘子的过程,对草灵儿说:“娘子,娘子,官人来接你啦。”

    他说完就双手去揭开了草灵儿头上的喜帕子,只见草灵儿微微低着头,脸上一片绯红,平安将帕子放在一边,走过去用一只手牵着草灵儿的手腕,拉着她在身后,然后让她和自己一起骑着竹马,他一边牵着草灵儿,一边抓着竹马摇啊摇,高兴地说:“娘子,我用竹马载你回家了!”

    说着晃动竹马动起来,草灵儿红着脸,也不言语,顺从地配合他玩耍,直至两人都有些累了才停下来,平安白天一整天都受着林福贵的气,唯有此刻才真正开心起来,孩童天性也全部显露出来,直玩到瞌睡的不行了,才肯作罢,草灵儿见他昏昏欲睡,将他抱了起来,哄着他睡觉,平安口里还在不住说道:“我有新娘子了,我要带新娘子回家了!”

    草灵儿怜爱地笑一笑,伸手抚摸着平安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亲,抱了他进房睡觉。

    几天后的黄昏,平安照例赶着猪回家去,到了家门口,见大门敞开,走进去一看,家里却没人,连忙将猪赶进了猪圈里,又掩好门,出门去寻草灵儿和李氏,才走到隔壁大牛家,就听得村西头传来李氏的哭叫声,平安吓了一跳,拔足飞奔而去,跑到半路撞到一人身上,跌倒在地,平安抬头一看却是林婶娘。

    “平安,怎么跑的这样急,快起来!”林婶娘说着将他拉起来。

    “婶娘,我要去找我奶奶和娘,我刚听见奶奶村头哭呢!”

    说着要走,林婶娘忙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平安,那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要过去了,过一会儿你奶奶就会回来。”

    平安说什么也不肯,硬是要往那跑,林婶娘只好松开,可瞧着那匆匆跑走的幼童背影,她不禁想到自己当初死志横生时,便只有这孩子来宽慰自己,心头一热,忍不住跟了上去。

    今日之事,原是林大山霸占了李氏家里的三亩地,李氏便跑到林大山家门口大哭大闹,草灵儿也跟在一旁,但林大山是村长,李氏和草灵儿又无男人撑腰,林大山肆无忌惮,根本不放在眼里,看到李氏在门口痛哭,林家却根本不予理会。林婶娘前去劝了一会儿,也有心无力,回来便撞见跑来的平安。

    她自己之前受过不少村人的欺负,虽无力帮助李氏和草灵儿,却不忍平安亲眼目睹自己亲人受辱的场面。

    平安跑近了一看,见李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草灵儿在一旁暗暗垂泪,大牛叔握紧了拳头瞪着林大山的家门,周围站满了不少围观的村民,都摇着头唉声叹气,平安跑过去,扯着李氏的袖子:“奶奶,你怎么哭了?”

    李氏也不理他,仍是哭个不停,平安又问草灵儿,草灵儿摇着头,将他搂着,垂泪道:”平安,你还小,等你大了就知道了。”

    平安用衣袖给李氏擦眼泪,擦完了又去帮草灵儿擦泪,忽然道:“娘我知道了,一定是林富贵家欺负你和奶奶了,是不是?”

    他第一次见到李氏和草灵儿如此痛哭流涕,又是坐在林富贵家门口,暗暗猜想着定是被林富贵一家欺负了,可惜他人小力微,帮不上忙,心里伤心极了。

    林大山此时却没露面,倒是他婆娘叉着腰,站在门口,指着李氏和草灵儿,趾高气扬地嚷道:“你们李家如今只剩下两口人,却霸占着四口人的田地,还有脸在这里哭闹,若不是大山心肠好,看你们家男人打仗死了,早就把你们的田地收回来了,你让各位乡亲评评理,是不是?”

    李氏闻言气的哆嗦,哭骂道:“你不要脸,你胡说,我男人和儿子还活着,是你们抢了我家的地,何况我家是三口人,哪里是两口了,你真正不要脸,不说人话,你小心遭报应!”

    林大山婆娘回骂道:“李婆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了,李平安根本就是你家里捡来的野杂种,哪有资格算是我们猫儿村的人,他当然没资格分田地!你们赶紧滚回去,不然连你家剩下的田地都要交回来!”

    李氏和草灵儿都气的大骂:“你们太欺负人了,太不要脸,我要去告你们!”

    “你去告试试,你要是敢上告,你就等着挨板子吧,连你们家那个小杂种也要赶出村子!”

    “你……你……还有王法吗?”李氏已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时,林大山从屋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他儿子林富贵,林大山黑着脸看着哭闹在家门前的李氏和草灵儿,厉声道:“李大娘,朝廷律法男子满十四岁才能分到田地,你们家没有男劳力,本就没资格分田地,李平安现下才六岁,别说没资格分田地,就算有,他一个捡来的娃娃,猫儿村的田地怎能分给他?我给你家留下三亩地已经是看在方正兄弟的份上了,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赶紧走!”

    说罢拿眼朝着围观人群一瞪,那围观的村民惧怕之下,也都敢怒不敢言,渐渐散了。

    平安将这一幕幕都看眼里,虽然不甚明白,心里却知道自家受了欺负,又看见林大山夫妇那般嘴脸,小小心中不由地生了一股恨意,他捏紧了拳头,死死瞪着林大山夫妇。

    林富贵一直与他不和,这时指着平安嚷道:“爹,你看这个小杂种敢这样瞪你,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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