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理期
第二天清晨,叫醒郁清的不是喧闹地闹钟声,而是身下溢出来的一股子涌出来地暖流。
鲜红地血迹映透在身下白色衣物之下,她昨晚临睡之前,有一些不放心,特意将自己的短袖垫在了身下。
郁清烦躁地将短袖拿了下来,生怕刺眼的鲜红会透过衣物渗透在灰白色的床单上,随后又急忙地冲向了卫生间。
……
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社死的事情,贴身衣服满是血迹地黏腻感,小腹似是因为昨天碰了凉的缘故,开始隐隐作痛般的下坠。
灰白色的床单上印透上了零零星星般的血迹,竟比鲜红还刺眼。
郁清无力地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因整夜开着的空调,冰凉的地板隔着她的双腿,向身体涌现源源不断地凉意。然而,此刻的郁青却顾不得这些,因为这空旷的卧室除了床竟然没有一个能坐的地方。
郁青垂着眸子,苍白地手却死死握紧拳头,指甲深刻在掌心地皮肉之间,隔着门她听见男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脚步声从她的房门经过。
过了良久,她才颓废般地拿起了扔在了一旁的手机。
不安中,指尖好几次触碰错…
【郁清:对不起…我来生理期了……】
剩下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打出来。
是我来生理期了,然后不小心弄到了你床单上?
任谁想想都是很恶心的吧,轻闭双眼,姜砚书满是鄙夷和厌恶的瞧着她,他的一举一动都像尖锐的利剑狠狠扎在她的心里。
郁清垂下睫毛,死死地咬住嘴唇,浓浓地血腥味顺着口腔散开。
那一刻,万籁俱寂之中,郁清却感受到了自己最后在姜砚书面前维持地可怜自尊碎了一地的声音。
泛白的指尖旁,是手机一遍、一遍在震动着。
诺大空旷的房间里,是一个女孩跪坐在门面前,垂头顶住了门。
门口传来林羽川谩骂地声音,以及房门关闭的声音。
不知过了过久,小腹的坠痛感越来越明显,像是身体里伸进去了一把无形地工具绞的她小腹天翻地覆。
不一会,额头上冒起密集地水珠。
郁清抵着门,双手死死地捂住肚子,试图通过按摩来舒缓疼痛,四肢却开始酸软无力,一股恶心从喉咙直冲上来,眼眸间依稀只剩下门的恍惚地场景。
意识朦胧之间,门在外面被人敲响。
恍惚之中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悬空…
等郁清再醒来之时,身体已经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
她沉重地抬了抬眼皮,头顶上昏暗的灯光孤独地亮着,小腹上还残存着隐隐作痛的坠痛,身体边彷佛被一种温暖之意包围着。
郁青虚弱地转过了头,只见姜砚书背对着床,姿势像是坐在地上。
郁青强忍目光中翻滚地冲动,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了一丝嘶哑的声音:“姜…姜砚书。”
他转过身,看到躺在床上女孩清醒过来,蹙紧的眉头这才舒缓下来。
天知道,刚刚他有多害怕。
姜砚书收到了消息以后,随便找了些借口将林羽川赶出家门,随后又去楼下帮她买了些卫生用品,随后又有些不放心去药店买了些治疗痛经的药。
等他回来,自己的房门还是紧闭状态,他只当郁青是不好意思,所以敲了敲门,便把买好的东西放在卧室门口。
原本他是准备出去,但是卧室门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于是他原本踏出门的脚又忍不住过去再敲了敲门。
一声、两声……
无人应答,冲动战胜了理智,他推开了一点门缝,心里想哪怕只是看到一点她还在乱动的身影。
没想到,透过门缝,郁青躺在地上,额头间的发丝像是被汗水打湿了一般粘在女孩虚弱的脸上,嘴角处还淡淡地渗出一丝血迹。
一瞬间,心像是被无数根细线拉扯,冰凉的地板上像是吞噬着她的体温,女孩身体下,是四处凌乱的血迹。
“还疼吗?”姜砚书小心翼翼地开口,手不可抑制地想要伸过去触碰她白皙的脸颊,只是最终手还是停到了半空。
郁青摇摇头,本想欺骗他,但是原本温和的疼突然失控般地抽痛了一下,她没忍住。
姜砚书瞧着她突然平展的五官有些扭曲,双眸尽收她的疼,起身,从外面给她端进来一杯红糖水,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十分珍贵的宝贝,一点一点在给她喂着红糖水。
突然间,那股熟悉的暖流又从身体涌出,郁青下意识地就想起身去卫生间,但一想到此刻自己的穿着。她面露难色,羞愧的对姜砚书说道:“对不起…好像。”好像全部弄到了你的床上了。
“我会给你赔的…”我会帮你打扫干净的。
何时…究竟是何时,原来那个大大咧咧,好像不会对任何事情害羞的郁清变成了这样。
他低头,另一只大手终是没忍住,贴上了她毫无血色的小脸,男人的粗糙地指腹蹭了蹭她唇角又泛起地血迹。
“疼吗?以后不要这样了。”
郁清只感觉一只带着暖意的指腹在她的唇上轻碰着,但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他喜欢几次见郁清时她唇瓣上涂的亮晶晶的口红。
良久,又对上她的眼睛,低声地说道。
“我…我不嫌弃的。”
那一刻,姜砚书也不知道是不嫌弃她弄脏了自己的的床单,还是不介意她曾经没有他时混乱的的过去。
那天下午,郁清才回的学校,是姜砚书把她送回来的。
她提了一个袋子,里面是沾了血的床单的自己的短袖,那是她非要拿走的。
即便姜砚书不介意洗干净了再用,但是郁清介意,就算要丢,她也要亲自帮他丢掉。
姜砚书瞧着她驼着的背影,身上还穿着是他那件白色的衬衫,大小与女孩的体型毫不符合,心里莫名荡漾起一阵愉悦的意味。
直至,她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他才离开。
回到寝室,一开门,没想到郁清的室友们都在。
她们齐刷刷地视线向郁清望去。
冯思率先看见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白色衬衫,唇角扬起一抹不明所以地微笑:“哟,这是昨晚上哪住了啊。”
郁清有些心虚的舔舔唇角,手上的袋子向身后藏了藏,神色强装淡定的讲道:“没有啦,朋友过生日啊。”
冯思一眼便看穿了她的不自然,然后尾音上扬般又复述了一遍她的话:“哦,朋友过生日啊。”
姚芊只是笑着,向她点点头,并没有过多注意到二人的对话,沉溺在自己的学习世界中。
“你们今天没去图书馆吗?”
怡然挪了个身子,烦躁地说道:“别提了,四年了四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届新来的大一能这么卷,图书馆、自习教室满满当当。那个人啊,就跟下饺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图书馆里开了啥大型文艺汇演活动一样,全是凑热闹的。”
郁清偷摸连忙将袋子放到了凳子上,准备将上衣脱掉。
不料,怡然话说完,眼神突然向郁清投了过来,原本暗淡的双眸中像是被什么点燃一般,直接向郁清走了过来。
郁清被她这一举动倒是吓了一跳,怡然直接冲了过来,拉上了她要解开衣领的手,然后大声地喊了一句:“这是那个贼贵的牌子吧?”
冯思精明的眼神一闪而过,刚刚一进来,她就看见了衬衣领子上那一个赫赫然的英文字母的刺绣。但是此刻,她也凑了过来,
郁清被她们两个人逼着倚着桌子,一动不动地,低下头,只见她们在仔细瞅着衣领上的标志。
郁清这才看见这件衣服的牌子,她穿了一晚上,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衬衣,所以压根没有在意,只是感觉衣服的料子很舒服,很贴肤。
过了几秒,只见怡然突然大喊:“郁郁!你是不是和富二代……”
郁清见状,连忙伸手想要去捂住她的嘴巴。
她刚想要开始解释。
冯思也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听到了怡然的呼喊声,姚芊也赶了过来凑着热闹。
眼瞅着,三张吃瓜般的脸正一脸兴奋的看向她。
“嘘嘘,你们小声点,还有你。”说着,捂着怡然的手捏了捏她,“不大喊我就说,听见了吗?”
怡然连忙点了点头,郁清这才放开她。
这才开始小声的解释道:“第一,我没谈恋爱……”
话还没讲完,怡然就兴奋地抢答说道:“我知道,你被富二代包养了。”
“闭嘴,不是,第二就是我没有。”
姚芊又开始抢答说道:“第三,你可别说,这衣服是假的。”
她连忙提高声音想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我没有,你们还听不听,要不,你们替我说完得了。”
见状,她们三人摇摇头。
“昨天,我那个好朋友沈蓦珊过生日,然后我晚上睡她们家了,碰巧我又来生理期了,然后把我的衣服弄脏了,所以她借我穿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郁清面不红心不跳地编完。
毕竟,给沈蓦珊过生日是真,来生理期也是真,只是把名字对掉了一些,也不算说假话。
姚芊和怡然都是点了点头。
只见冯思却一脸平静地问道:“那你那位姓沈的朋友,一定是一位一米八以上,并且有着宽肩窄腰般壮硕的肌肉猛女喽。”
她的瞎话被冯思毫不留情地拆穿。
“郁清,我说你,但凡说是她男朋友借你穿的我都算你聪明。”
“……”
怡然:“又骗人,还不老实交代!老姚,抓住她的手。”
说罢,假意要逗弄着郁清。
她连忙大喊:“我说我说,事情就是,我遇见了我邻居家的大我几岁的哥哥,然后这件衣服是他借给我的!”
怡然显然还是不相信:“哼,当我们好骗,认识你三年多了,你突然冒出来一个哥……”
“这次是真的,我发誓。”
她们三人这才信了她的话。
“你们别想歪,就是我哥,我当他哥,他当我妹,兄妹之情,天地可鉴。”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
夜色正浓,闭了灯的寝室漆黑一片。
郁清刚要睡觉,就见怡然问了一句。
“郁郁,你不是说是你邻居嘛。”
郁清睡意朦胧“嗯”了一声。
怡然:“所以你们就不是兄妹,我觉得他喜欢你。”
听到这一句“他喜欢你”,郁清困意全无。
“你看啊,你说了他有钱,你和他几年不见又遇见了,他又照顾你,约你见面,然后又借你衣服穿,我觉得他可能对你有意思。”
过了半会冯思也不假思索道:“或许,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
只是听见有人在床上翻滚了一下子,床的铁架子发出咯吱般的声音。
“嗯嗯,有这个可能。”
“哎,真好,我也想有这么个邻居家的哥哥,不仅有钱还宠人。”
怡然问道了一句:“郁郁,你那个哥哥好看吗?”
姚芊:“不会是是穿着紧身裤豆豆鞋大写的名牌logo在胸前吧。”
黑暗中,三个人在咯吱咯吱地笑。
郁清侧着身子,闭着眼睛,她们说的声音传到她的耳里。
不一会,她们的声音渐渐没有了,但郁清却开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心烦意乱地摸出手机打开微信。
忽然看到了姜砚书早上给她回的微信。
【嗯。】
【没事】
【别碰凉水】
郁清脸突然唰一下子就红了,心控制不住地跳动,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喜欢她?
不可能。
几年之前……喜欢她?那更不可能了。
时间转眼来到中秋节,空气中也到处弥漫着一股节日的气氛,学校放了三天假。
寝室三个人早在放假的前一天就已经陆续回家,临走前三人还说给郁清带月饼回来。
佳节团圆之日,寝室只剩下郁清一个人。
清晨外头的鸟叫声从未闭紧的窗户中传来,叽叽喳喳地也像是在庆祝中秋的愉悦。
郁清平躺在床上,她七点多就已经醒来了,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已经睡不着觉了。
心里满是中秋佳节亲人都在团聚,反观她自己,孤身一人,没有亲人。
赵洁和郁志朗是在她高三那年离婚的,毫无征兆般,在她放学回家,就突然被告知这件事情。
她其实本不难过,因为父母的感情早在她初中开始,就已经慢慢不合了。先是郁志朗在外地工作,不回家。后是赵洁在外工作,经常不回家。
她本就和赵洁感情不和睦,所以赵洁回不回来,倒也无所谓,她和爸爸两人生活,很自由、快乐。
只是没想到,半年没回家的赵洁突然回了家,她们一家三口还在一起吃了饭,她当时很高兴,还以为这是她们感情要修复的前兆。
郁志朗也因为怀疑长年在外的赵洁出轨,所以一气之下离了婚,但是时间还没过几天,他便开始后悔,赵洁自是不愿的。
最后,郁志朗以郁清相逼,说孩子不能没有完整的家庭要挟赵洁。赵洁一怒之下,带郁清偷跑回了外公家。
后来郁志朗以死相逼赵洁和他复婚。赵洁走投无路让郁清劝郁志朗,郁清当时只想着他们反正感情也不合,所以支持赵洁离婚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离婚之后,她跟爸爸。
所以在郁志朗来外公家之时,是他们把郁清推了出去,让郁清对着丧失最后一点希望的郁志朗最沉重的一击。
当即郁志朗就说要和郁清断绝父女关系,把她赶出家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郁清迷迷糊糊地被郁志朗连夜带回了安宁,让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滚。
那天山路崎岖,天空又下着小雨,浓雾弥漫中,郁志朗的车一下子就冲撞出了盘山公路的护栏。
等郁清再睁眼之时,她早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赵洁告诉她,那天车冲下山崖之时,来不及送医院,郁志朗就死了。而她因为坐在后排被东西包围着,巨大的冲击力只是让她受到了外伤。
那场车祸,一死一伤,她侥幸地活了下去,而她爸爸却死在了那场车祸中。
她甚至都没有见到爸爸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过。
后来,她出院了,那年的高考她也没考,赵洁把安宁市的房子卖了,她也重新复读,赵洁也以美术生学费太贵为由让她走了普通高考。
她拒绝和郁志朗那边所有的亲人见面,因为无法原谅自己,也再也没有回去过奚南市一步。
郁清在崩溃之时,就只能想到姜砚书,辗转反侧后便去寻了姜砚书,但只得到了姜砚书一句只当是妹妹。
那年,她失去所有。
高考结束后,她毅然决然地选择留到了安宁。赵洁却去了外省,此后,她几乎在不曾和赵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