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橙子味牛奶
郁清连忙将视线转了过来，装作是在看电视的样子。
姜砚书只是把杯子放在了郁清面前的桌子上，什么话也没有讲更没有看她。
独属于两个人冰点的气氛中，她收回了假意在看电视的视线，毫不遮掩地将其挪在了姜砚书身上，此刻他虽侧着脸，但依旧盖住他的淡漠。
“姜砚书，你沙发上的衣服怎么不收。”
林羽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失神，郁清抬眼向那边看去，原本平静地脸上涌现了一股失措。
“忘了。”
姜砚书轻飘飘一句解释。
只见林羽川一把拉开叠的整齐的衣物，抽出了那件短袖，有些错愕地摊开，随后又像找什么一般扯开毛毯。
“那为什么这里只有一件上衣。”
林羽川有些手抖着提开短袖，随后声色有些不确定地说了一句：“砚砚，你别告诉我，这几天，你一个人在家只穿着上衣，腿上盖着毛毯，然后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着电视？”
郁清侧着耳朵认真听着，听完林羽川的叙述，仿佛自己前一阵子来姜砚书家里时的模样如电影片段似的历历在目。
只见姜砚书还是一副事不关己地神态。
林羽川沉默了几秒，随即大喊道：“砚砚，你居然带女人回家，我就说刚刚那双粉色的拖鞋是怎么回事。”
遮掩不住的绯红爬满了郁清的脸颊上，终是她忍不住，调高了电视的音量，想要盖住林羽川的声音。
本是很正常的借住，却被林羽川形容地像是什么桃色交易。
或许是感受到突然调高的电视音量，林羽川的注意也被分散过来，他注意到了郁清不自然的表情和烫红地耳朵。
“清清，你怎么脸红成这个样子。”
林羽川的声音不大，但却像是茫然中戳破了郁清地心事。
她急忙摇摇头以太热为理由，视线涣散，慌忙中就对上了姜砚书的眼睛，如潭底般深邃的眸子，郁清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下闪过的一抹深意。
郁清低下头就看见了桌上放的牛奶，刻意般地拿了起来放到了唇边，唇齿间淌过的却是记忆般橙子味清甜的奶香。
这一刻，一股酸痛充斥上心头，眼眶里是蓄满的泪水在来回打转，被藏住的回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泪眼婆娑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娇纵的自己。
父母感情不合，是她从小就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对自己的宠爱。
郁清小的时候体弱经常生病，去医院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每一次都避免不了要打针，所以郁清就每次就哭，只要一生病去医院的路上就开始闹和哭。赵洁和郁志朗为了安抚郁清，所以每一次都会给她买一大兜吃的，那也是她记忆中出现的第一次橘子味牛奶的味道。
此后，只要郁清一去医院就下意识地想喝橘子味道的牛奶。
高一那年的暑假，郁清回乡下爷爷家，由于爷爷外出走亲戚，便托林羽川妈妈来照顾郁清。
乡下的昼夜温差大，郁清一下子就发起了高烧，林羽川说要带她去医院，她不肯，后来是和姜砚书带着她去的，说是只吃药不打针。于是第一次听话的就去了，后来医生说必须要打针，郁清死活不肯，就偷偷跑回了家并且关上了门。
林羽川没有办法，就让他妈给赵洁打一个电话，让赵洁劝一劝郁清，没想到电话那头，赵洁却轻松地说了一句给她买点橘子味的牛奶就好了。
最后是姜砚书敲着门把橘子味道的牛奶拿到她的面前，她强忍着最后一点知觉把门打开。那场闹剧，是郁清在所有人面前最丢脸的时刻。
只记得，她再次睁眼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身旁是林羽川和他的妈妈，她羞愧的向他们道歉，低着头的眸子却是在寻找姜砚书的身影。
直到病好，郁清都没有看到姜砚书的身影。
回去后，在某个星空明亮的夜晚，郁清堵上准备回家的姜砚书向她道歉。
并且承诺，以后哪怕没有橘子味道的牛奶，普通牛奶也可以将就止住她的疯狂。
带着独特橙子味的牛奶在嘴巴里散开。
这个味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了。
只记得是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喝过橙子味的牛奶了。
郁清没有想到姜砚书竟然还记得这件事情。
突然想到今天晚上对姜砚书的态度。
她握着杯子的手忍不住攥了攥，鼻子却开始发酸。
郁清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在决堤最后一刻，落荒而逃到卫生间内。
‘下次在我乱发疯时，给我买橙子味道的牛奶就好了。’
等她再出来之时，沙发上早已只剩下姜砚书一个人坐在那里。
因为想要遮住哭肿的双眼，郁清将原本扎着的丸子头散了下来，乌黑而顺滑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脸。
少了林羽川的客厅，除了电视声什么都没有。
郁清低着头，鼻音喃喃：“姜砚书？”
沙发那头原本低着头的姜砚书抬起头来，听到郁清那沾带点的哭的声音，他眉头紧锁，刚想开口问道她怎么了。
却被一声，“对不起。”打断。
郁清在为刚刚的冲动和橘子味牛奶而道歉。
他目光凝视着披头散发的郁清，只见她此刻和做错事的小孩一般，眼底是女孩的局促和歉意，心中却不明所以。
半响，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嗯。”，但声音却不自觉地软软的。
姜砚书根本没懂郁清怎么会突然道歉，如果是因为刚刚ktv门口这件事情而道歉的话。
他根本没有在意，他冷脸不说话是因为郁清那句“不喜欢了”。至于为什么会在意，他心里也不知道，就是心底里莫名生出一股无名之火，弄的他心里烦躁。
因为家里有林羽川在，所以他肯定不能让郁清睡沙发，就在林羽川提议让她睡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时，姜砚书也义正严辞地拒绝了。
最后商讨过后，姜砚书让郁清睡到了自己的房间，而他则和林羽川睡到一起。
比起，让她躺在满是别的男人气息的窝里，那还是躺在自己的房间好。
姜砚书将她之前穿过的睡衣收起，重新给她找了一件白色的衬衣。
“这个房间里有浴室，你不用出来。”，姜砚书将衣架上的衬衣扯了下来，丢在了自己的床上。
随后又跟她说了说房间里的开关后，便将门关了上来。
随着姜砚书的离开，空旷的卧室此刻变得静悄悄的。
这是她第一进到姜砚书的卧室，进来之后她才发现这里面原来很大。
侧边是姜砚书的衣帽间，衣服按类型挂的整整齐齐，穿过衣帽间就是浴室了。
青灰色的大理石板上摆着各式不一的瓶瓶罐罐，有些牌子她认识，而有些她不认识，只是光看包装就知道应该是很昂贵的东西。郁清随手拿起一个白色磨砂状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满满当当。然后她又看了几个，才发现这些好像都只是拆了包装而已。视线向后移，是一个与墙连为一体的浴缸，浴缸旁还搭着一条摆放不太整齐的毛巾。
隔着毛巾，她仿佛都能看见背后是一个雾气缭绕中身材紧实的男人在擦拭发丝间滴落水珠的模样。
郁清连忙摇头，想要把这令人血脉喷张地画面移出脑海。
洗完澡后，郁清这才发现姜砚书的房间没有多余的毛巾和浴巾，唯一的两条还都是他自己的。
她看着那条白色的毛巾，再三犹豫后，她还是选择不用。
只等身体没有再滴水时，这才套上姜砚书的白色衬衫，衬衫上是一股淡淡地柑橘香味，和姜砚书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白净地脸上浮起了两朵红晕。
发丝间滴落地水珠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板上，郁清的耳朵紧贴门，试图要确定外面有没有动静。
因为姜砚书的房间里不仅没有多余的毛巾也没有吹风机。她的头发已经快要及腰，如若不用吹风机的话，那必然是等一个晚上头发都不一定会干透。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在确定外面已经隔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后，她这才小心地打开门。
她探出去自己的脑袋四处张望了下，只有走廊的灯还开着，门外是一片寂静。
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全部身子挪了出来。
还好姜砚书够高，衬衫地长度足够覆盖住自己的大腿部位，不过如果这幅模样被人撞见，还是不太合适。
她轻声将门虚掩，蹑手蹑脚地向那边卫生间走去，余光一刻也不敢从那个紧闭的大门移开，眼看即将走到。
那边的门被人唰的打开。
一开门的姜砚书正巧看见行动怪异的郁清，原本清澈地瞳孔猛地一紧。
身后林羽川的声音却正巧传了过来。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门里传来林羽川抱怨的声音。
“姜砚书，你在干嘛？让我出去，我要喝水。”
郁清愣在原地，水滴顺着她扶着头发的手臂，缓缓地划过手肘，最后周旋了几圈才落了下去。
姜砚书身体顶着门，墨色的眸子里闪过晦暗不明的情欲，闭眼全是刚刚郁清那副刚洗完澡的样子，有水渍浸湿下透过那件衬衫看到女孩身体微微起伏地曲线，还有侧边隐约看到的黑色的、什么东西的边边。
等郁清回到了房间，手机合时宜地响起，郁清打开来看，是姜砚书发过来的消息。
【进去了吗？】
【嗯嗯】
随后，就听见那边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林羽川骂骂咧咧地声音。
…
晚上临近睡觉，郁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一闭眼，鼻腔充斥满都是姜砚书的气息，很强势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好像此刻他这里一般。这种感觉很奇怪，她现在和姜砚书算什么关系，久别重逢地前任、故人？
她可以叫林羽川哥哥，但是她无法喊姜砚书哥哥。那是她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也是她很认真喜欢的一个人，同时也是她没有得到过的人，即便姜砚书不喜欢她，她也无法做到。
姜砚书在她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叫文知予，是一个名字听起来皆能想象到无限美好事物的女人。
闭上眼，往事历历在目。
记得第一次见文知予时，是在一个午后的下午，那是她第一次去姜砚书的学校找他，姜砚书对她少了像在外面的爱意，整个人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变得很惊喜，反而神色平淡。她虽然不开心，但是还是照旧沉浸在了来见姜砚书地喜悦之中。
一路上，姜砚书双手插兜，丝毫都没有想要牵她的打算，只是很平淡地带她在学校转了转。
刚走到了图书馆的小径上，她只顾的欣赏路边新奇的风景，根本没有注意到前面突然停下脚步的姜砚书。
整个人直直地撞到了他坚实地后背，额头上的疼痛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只手却被姜砚书突然拉住。
那是她第一次被姜砚书牵住，冰凉的掌心温度顺着紧贴地肌肤传递了过来，一瞬间她都忘记了额头上的疼，只对上了他突然深情地眼眸。
“没事吧。”
说着，另一只手却拂上她的额头，轻轻地帮她揉着。
那一瞬间，郁清抬头，太阳的柔光刚好落在男人棱角分明地轮廓上，彷佛为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爱意地金边。
郁清还在出神，直到一个女声生硬底打断了这一切的美好。
郁清扭头，只见一个长相很妖艳的女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前面。
女人眉目潋滟，唇红边浅浅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郁清瞪大黝黑的眼睛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剪裁大方地衣裙勾勒了女人身体诱人地曲线。
郁清第一感觉就是好漂亮的姐姐。
“嗨，阿砚，好久不见。”女人出声，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自信，只见她的目光落在了郁清地身上，声音不确定地讲道，“这位是……”
郁清对着漂亮姐姐在微笑，以为这只是姜砚书的同学，但心里却还是涌上了危机感。
她侧眸朝向姜砚书看了过去，温暖地阳光散落在他的侧脸上，但郁清却感受不到丝毫地暖意，他只是很平静说了句：“女朋友。”
对面那个女生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错愕的不自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唇角还是勾勒着一个迷人地微笑，语气像是又些故意地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我们分开你会堕落下去。”
姜砚书倒是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只听见他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唇角。
反观郁清，在听见她说分手二字之时，原本友好微笑的唇角变得开始僵硬。
“你好呀，小妹妹，我叫文知予。”
她还在恍惚，文知予已经朝向她走了过来。
许是穿着高跟鞋地缘故，她似乎有些比郁清高了半个头，郁清被迫要仰起头去看她。只见走近的的女人，唇红齿白，桃花瓣地眼睛上两着晶莹透剔的亮片。
她呆呆愣愣地，文知予依旧是一副明朗温柔的样子，但她走近的那一瞬间郁清分明地感受到了她眸子里投来的几分打量，让人毫无招架，只能是像一张白色的纸，被人摊开般呈现在面前。
文知予像是瞧出了她藏在心里，刚冉冉升起地自卑，忍不住低头浅笑，脸颊两颗酒窝竟比太阳太刺眼。
“小妹妹，你可别吃醋啊，我也已经有了男朋友哦。”
黄昏晚霞下，两边浓密的树杈被晚风吹的吱吱作响。
郁清清楚地感受到原本冷漠的姜砚书，在听见文予有男朋友时，握着她的手不禁力度大了些。
在这场相遇中，她就像个第三者般，明明她才是姜砚书名义上的女朋友，但此刻却只能作为一个外人，看着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微妙的磁场。
只是她那个时候蠢，被拥有姜砚书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可笑，她还沾沾自喜，只因他在文知予面前牵上了自己的手。
以至于，在很多时刻，她一遍遍在姜砚书温柔与强势之间逐渐沉溺。殊不知，姜砚书在自己身上发的疯，都是因为受文知予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