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英雄救美
牵着马在这重山之中走了许久，天开始蒙蒙黑，终于寻得一破庙。
张青令将马栓在庙外的一棵树上，踏进门，掀起一阵尘土，庙内残破不堪，四处漏风，一尊佛像已经被人打碎，地面上还挂着些陈旧的血迹。
他揣着刀，冷风顺着窗外不断涌进来，蜷缩在草席上，缓缓合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声马蹄和粗野的喊喝声，张青令猛然惊醒，声音却越来越近。
刚站起身，门外忽然就闯进来三五个胡人，挺着肚子，手里提着长短不一的刀，举着火把，火光瞬时照亮了整个山庙。
他透过残破的窗看去，外面几十号人马，个个人高马大。
胡人撞见他，一脸横肉，盯着他满是敌意。
谁也没说话，张青令当着众人的面，自觉地走出了破庙。
他往外走着，这伙人压低了眉头紧盯着他，擦肩而过时，胡人之中推搡着一女子，她面颊上还沾着些泥土，眉眼之中却像是世间最清澈的湖水。
惊鸿一瞥，女子的模样便深深烙印在了脑海里。
那一刻，他隐隐觉得这姑娘是被抓来的，愣神之时，身旁的胡人闷哼了一声，唰一声抽出了刀。
他走到树旁，刚想走到马前，胡人却挡在了身前，一把将刀指向了他。
这下，他无法退让，压着性子低沉地问：“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抢？”
拦着他的胡人一阵狂笑，随后，身后一群人用刀尖对着，将他团团围住。
张青令丝毫不乱，夜晚的风很大，他稳稳地站在胡人之间。
一声清响，像是泉水涌出，朝霜出鞘。
“区区杂碎，也敢拦路。”
少年傲气的脸被黑夜遮住，呼吸之间，一道冷风似剑割破喉咙，面前的胡人鲜血像张大网扑过来，直愣愣地栽倒。
他闪身面对围过来的人，数十号胡人一股脑地拥了上来。
迅速地向后撤去，借着身后的树，猛然一刀划过胡人的脑袋，短短一刹，鲜血像是开了花。
胡人们拎着砍钝了的刀，身强力壮，在他眼里却像是空有力气而无心的躯壳。
火把不断扔在地上，后面涌过来的人踏灭了火光，在那漆黑的老树之下，砍杀声不断，凛冽刀光冲破黑暗。
混乱之中，他一把躲过迎面的刀，劈在树上，一声震颤回荡在后边，揪住扑上来胡人的衣领，猛地扫空了一片刀刃。
哀嚎声中，血腥气息达到了顶峰。
地面铺满了尸体，远处几个胡人举着火把，浑身寒颤，抖着脚步向前试探着。
他从阴影中走出，缓缓擦拭去脸上挂的血迹，抬眼，眸中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嘴边浮现出一抹惊悚的笑容。
顿时，几个胡人吓得一颤，丢下了火把，转头就逃。
杀戮染红了那晚的月亮。
张青令收起刀，拾起火把微微向前看去，庙前的女子蜷缩在一旁，浑身被绑着，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走上前，他俯下身子，伸手解开了女子身后的绳子。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女子被解了绳子，这时才有些放松，抬头看着面前男人，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火光映着他白净的面庞，眉眼凌厉，却让人颇为安心。
张青令走近了借着火光才发现，女子肩膀里残留着断箭，或许是硬生生折断的，伤口瘆人。
他知道中箭的滋味是何种难熬，此时抬头看着女子，心里百感交集，眼神一下软了下来，杀气全无。
缓缓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他伸手掀开了衣服，滑落到肩头。
女子含着泪靠在庙前并未反抗，似乎很相信他。
张青令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不敢想象这一路是何种的煎熬。
他抽出了匕首，轻声说：“痛就抓着我，很快就好。”
女子虚弱地点点头，紧接着，匕首划进了肉里，刹那，她拧紧了眉头，手里攥得很紧，浑身禁不住的颤抖，额头生出了细密的汗珠。
直至取出了肩膀的残箭，女子倒是咬着嘴唇一声没吭。
紧接着，他一点点撒上了血参粉，方才为女子穿起衣服。
在怀里摸索出一条还算体面的汗巾，他撑在地上轻轻擦去了她脸颊的汗。
张青令扶她进庙，女子起身小声说：“谢谢…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他揣刀靠在墙角，生起了火堆，残破的庙内顿时暖意纵横。
“我叫张青令，从扬州城来的，在这找点东西。对了，你家在哪儿，明日我送你回去。”
女子靠在火边，轻声诉说着：“我叫阿曼古丽，是回纥人，突厥与我们是世代仇人，早在我出生前，突厥就已经灭亡了。后来，他们又叛乱复国，回纥现在已经成了突厥的眼中钉…”
他听着阿曼古丽讲了许多回纥的故事，渐渐有些懂了两国之间的世仇。
“原来这些是突厥人…不过你放心，明早我带你回去。”
阿曼古丽穿着宽袖红衣裙，头披轻纱，火光打在面庞，眉如柳叶细，眼若桃花开，西域高耸的鼻梁下是唇红齿白。
张青令自从第一眼看见她，就不自觉地想要多看了两眼，如今她坐在身边，反而撇着头，心里清静下来。
这时，她忽觉肩膀没那么痛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睛就如同月牙般好看。
“你这药粉还真是管用，比我用过的那些创药好多了。”
那笑容像是茫茫大漠里的一湾清水，顺着心窝淌下来。
张青令侧过脸，轻笑着说：“通些医术，若是需要，我可以多做一些。”
她忽然想起问：“诶，你刚才说来这要找什么？”
“我来这找虚妄之洞，但是这几日一点进展都没有。”
她想了想，犹豫地开口：“这地方我也不知道…不过，回去问问我父王，他是回纥君主，南征北战的，应该会知道。”
到了夜里，寺庙外的风肆意刮着，透过破陋的门窗灌进来，阿曼古丽裹着张青令的衣服浅浅睡去。
火堆熄灭了，姑娘不知不觉地靠在了肩头，张青令一直没有合眼，心里平静似水，凝望着无尽的黑夜。
一片漆黑中，涂满月靠在树下冻得直打喷嚏。
“常九川，你还行不行啊，等你生起火天都亮了。”
常九川倒是浑身没有半点寒意，擦了擦头上的汗，慌忙脱下袍子，走上前搭在了她身上。
“别着急，你再等一会儿嘛。”
他一边说，一边钻得起劲，忽然闻到一股烟味，激动地说：“成功了，成功了！”
借着木屑，黑夜之中一下燃着了火光，火势越来越大，照亮了两人的脸。
涂满月高兴地围着火堆取暖，只可惜这一天肚子还是空的。
常九川嬉皮笑脸地站起身，“等我给你变个好东西！”
涂满月愣神功夫，他就已经起身带起了一阵风。
常九川耳朵灵敏得厉害，早听见了树林中的一声雁叫，刹那间抽出弓，利索地搭上箭，仅凭着感觉，绷紧地弦瞬间“嗖”的一声，夜空中的大雁直直掉在地上。
他瞬间笑着跑走了，不到一刻，就拎着只中箭的大雁缓缓从夜幕中走来。
他得意地笑，挑着眉毛说：“怎么样，我常九川也是很厉害的！”
架在火堆上，没一会儿就嗞嗞冒烟，香味扑鼻，涂满月扯下一块肉，满意地说：“算你有点用。”
吃了半晌，她靠在树下，“你说…陆大哥那么厉害，干嘛要帮走沙做事？”
火光炙烤得常九川满脸通红，他抹了抹嘴。
“陆大哥才不会真帮他，他门派那几个高手还不够咱们下菜的，等找完最后一个人，鬼谷山塌了可轮不到他王游…”
涂满月托脑袋望着火堆出神，常九川过来拍拍她，轻声说：“别想那么多，陆大哥自有打算，我们还是先跟着张青令拿到沧丹再说。”
“好吧。”
涂满月说完也不再去想，在一片寂静中，西北的风吹灭了火，两人靠在一起很快就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