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长白山下的大杀器
《山海经》有云：不咸山，北魏称徒太山，唐称太白山。
这座不咸山，说的便是女真长白山。
山高入云，常年积雪，山巅之上竟有一湖泊，湖边遍生灵芝仙草，相传为上天神女的嬉戏之所，被女真人尊为“天池”。
天池周围山峰奇丽，十六座主峰簇拥环绕，人所难至。
山峰之下，三道清水日夜奔腾，形成混同、鸭绿、图们三江，滋养着世世代代的女真族人。
女真人笃信，山神赐予了他们丰沛的水草、肥美的野兽、珍贵的药材。
长白山，是女真人心中的神山。
故老相传：二十年前，女真人采挖人参灵芝无度，触怒山神，于是天摇地动，长白山巅喷出团团烟雾，直冲万丈高空，烟尘遮天蔽日，苍鹰白雕不能振翅高飞，都被烧成段段焦炭。
山上巨响隆隆，大石劈天盖地般从天而降，女真无数人畜被活活砸死。
一十六座神峰涌下赤炎火水，虎豹熊罴无处逃脱，全部葬身火海，林木草场俱成一片白地。
自此，女真人对山神之说深信不疑，族中遇有要事，必须先宰杀牛羊祭祀山神，再商议如何行事。
其实，二十年前的灾难，并非山神发怒，而是——火山喷发。
没错，长白山是一座火山。
据《高丽史》载：是岁天鼓鸣赦，都城震动。高丽君主定宗震怖，以为自己触犯了天条，于是宣布大赦天下。
《日本纪略》中也记载了这次火山喷发：“廿三日丙申，子刻，振动，声在上”，两千里之外的日本京都，也听到天雷滚滚。
高丽、日本距离女真长白山都不下千里，两地尚且如此，可见当年火山喷发的剧烈程度。
而火山喷发之后，那些不完全燃烧的岩浆混杂了草木灰、动物骸骨等等，便会形成一种易燃易爆炸的物品——岩油。
岩油遇火即燃，比之鱼油牛脂猛烈不下数倍，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沈冲所说的秘密武器，便是它了。
他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时间。
当晚，完颜蛮睹赶着一队车马兴冲冲地回来了。
“禀宣徽使，我今日已取黑水四十二车，满满地装了一百余个木桶，全部运回来了。”
“辛苦将军了。”沈冲替他斟了一杯奶茶，说道：“全部倾倒在帐前大池之中，再令军士返回，连夜填装。”
“这些东西，似水非水，似油非油，到底有何用处？”完颜蛮睹接过奶茶，一饮而尽。
沈冲笑笑，说道：“刚才，信德首领派人来报，他已经砍伐了一千余根天池墨蓝竹，按照图纸制作成吸水竹筒二百余支。”
说罢，取过一支竹筒，快步走到岩油桶旁。拉动尾部推水手柄，将竹筒内吸入岩油。
油滴顺着竹筒前方的尖嘴缓缓滴落。
沈冲左手托着竹筒，凑近一枚火把，猛然推动右手的推水手柄。
竹筒中的岩油激射而出，瞬间被火把引燃，腾的一声，宛如一条火龙呼啸而去。
燃烧的岩油喷溅到墙边的杨树之上，大树刹那间被烈火和浓烟吞噬！
完颜蛮睹瞪大了双眼，嘴巴半天合拢不上。
这种杀伤力，他平生未见！
沈冲手中，竟然端着一支会喷火的武器。
“完颜将军，先不必惊讶，这不过是牛刀小试。你近前来看此物。”
沈冲说着，又拿起一物。它是由七根尺余长的竹筒捆绑而成，约有梁柱粗细，尾部留出一段长长的引火绳。
沈冲令小卒取下木盖，将它浸入岩油之中，待油灌满竹筒，仍用木盖封住。
那小卒在火把上引燃了火绳，拼力扔向远处。
只听得轰的一声，烈焰飞腾，浓烟四起，房屋上的泥土被震动簌簌落下，众人耳朵中一阵蜂鸣。
完颜蛮睹拍手叫好，“毁天灭地，毁天灭地，还有吗？”
沈冲哈哈一笑，指向墙角一排滚桶。
完颜蛮睹也缓过神来，如若这些粗大的滚桶中盛满岩油，别说高丽军马，就是山，也炸塌了。
他兴奋至极，将手中茶碗猛地一摔，一蹦老高，放声大笑。
他，要向李慕华复仇！
“敢问宣徽使，这些火器，都叫什么名字？”
“还……不曾想好。”
完颜蛮睹用砂锅大的拳头敲着自己的大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必须得给它们取个响亮的名字。”
“这油，就叫它‘猛火油’！”
“这会喷火的竹筒，就叫它‘喷火枪’！”
“这个围成一圈的爆炸竹筒，就叫它‘炸弹’!”
“这个滚向高丽的大木桶，就叫它‘滚弹’！”
“有了这些家伙，咱们还怕高丽？烧得他们屁滚尿流！”完颜蛮睹高兴得手舞足蹈。
沈冲冲他摇了摇手，说道：“这还远远不够，要凭借它们击溃高丽人，还需要至少十倍的猛火油，十倍的竹筒！”
“好！你守住吉安城，我这就回去，晓夜不停地装灌猛火油！”
沈冲点了点头，说道：“你还有两天时间。因为，李慕华声称三日内破城，一旦高丽强攻，我们定然伤亡巨大。”
“放心！放心！”完颜蛮睹高叫着，引兵回去了。
沈冲叫来一名小卒，“你速速前往完颜信德首领处，令他两日内做出五千‘喷火枪’、五千‘炸弹’、五千‘滚弹’。随后与蛮睹将军回合，不得延误。”
“得令！”
那小卒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随即喊来一名副将，指着方才完颜蛮睹运来的猛火油，低声说了几句。
子夜，寒风骤起。初时飘飘荡荡，渺渺茫茫；随后树枝摇动，吹花带叶；不一会儿见，播土扬尘，飞沙走石。
春有和风，夏有熏风，秋有金风，冬有朔风。
今日这风，冰冷刺骨，冻得人瑟瑟发抖。
守在城边的完颜罕普，忙令军士将事先备好的冷水，一盆盆、一桶桶，浇灌在城墙之上。
顷刻间，冷水便沿着城墙结成一层坚冰。
完颜罕普不敢停歇，指挥着军士忙活了一个晚上，这座吉安城，已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冰城！
沈冲满意地打量着这座冰城，心想：但愿明日李慕华能够知难而退，拖得一日时间。
他望着幽暗的月亮，喃喃说道：“不能再有无谓的死亡了……”
此刻的萧燕燕，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晦暗的残月，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那马拼力向海兰江部落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