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生死抉择
萧燕燕和沈冲等人由海兰江部日夜兼程赶往长白山部落。
远远望去，只见初冬的长白山林木凋敝，炊烟不起。
沈冲心中担忧，他惧怕长白山部落已经陷入高丽之手。
正疑虑时，大路上，三五成群的女真人拄着拐杖相互搀扶着，蹒跚地朝着他们走来。
沈冲走到一位老人身旁，递上水袋，问道：“老人家，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那老人接过水袋，低声说了一句多谢，并没有喝水，而是把水袋递给身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嘴唇干裂、满头尘土，显然是连日奔波后十分疲惫。
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沈冲，接过水袋咕咚咚地喝了几口，随后将水袋送到老人手中，“爷爷，您也喝。”
老人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说道：“小翠喝，爷爷不渴。”随后转头对沈冲说，“少年人，前面遭了兵灾，高丽人打过来了，你们还是往回走吧！”
“我听说混同江部落完颜蛮睹带了重兵，赶来支援了。”
那老人长叹一声，说道：“败了，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弘州，已经被高丽人屠城了，简直是人间地狱啊！”
老人说着，一行浊泪顺着干枯的面颊缓缓滑下。
屠城！
沈冲的脑袋似乎被人猛击了一锤！
为了避免下一场惨剧的发生，他们必须马上与完颜平汇合。
目送这对爷孙远去，沈冲等人快马加鞭地向前赶去。
路上，他们不时遇到准备逃往海兰江的女真老人和孩童。
从这些人口中得知，高丽大军势不可挡，完颜平、完颜蛮睹失了黑风口，已经退至长白山脚下的吉安州。
情势已经相当危急。
初冬的长白山草木衰败，如若高丽人放火烧山，势必救无可救，整个长白山部落将化为一片焦土。
长白山部一旦失陷，女真四部中仅剩的海兰江部无险可守，高丽大军长驱直入，世上将不复有女真。
深夜，沈冲等人终于到达了长白山下的吉安州大营。
至此，女真四部首领完颜罕普、完颜信德、完颜平、完颜蛮睹全部聚集在这里。
高丽大将李慕华的军队，仅在五十里之外的黑风口整备。
大帐中，众人御敌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完颜信德主张向契丹求援，女真是契丹的附属国，四时进贡，如今高丽入侵，作为天朝上国，契丹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完颜平盯着大首领完颜罕普，这件事，他们私下已经争论过数次。
二人深知，如今摆在女真面前只有两条路：战与和。
向高丽求和，就必须杀掉契丹派来的使者，将沈冲、萧燕燕的头颅送往高丽大营，断绝与契丹往来，割地称臣，从此归顺高丽。
但此事万万行不通，且不说，一旦契丹兴师问罪，远在边陲的高丽，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援助。
就是南朝宋国附属国高丽的附属国这一称谓，足以让女真永世抬不起头来。
求和，断不可行。
战，又难以抵挡高丽攻势。
向契丹求援，远水难解近渴，等到契丹朝廷发兵，大军赶赴战场，无论谁胜谁败，恐怕战事已经结束。
况且，求援就是示弱，虽然有利于部落韬光养晦、暗中发展，但如若连南朝宋国的附属国都抵挡不住，族人再也难有复兴的雄心。
完颜平和完颜罕普对视了一下，幽幽说道：“既然天朝宣徽、控鹤二使已经到达两军交战前线，不妨听听二位高见。”
契丹天使的性命是何等金贵，如果没有对策，怎么会来到这凶险之地？
果然，萧燕燕语气坚决地说道：“异族入侵，女真部落殊死抵抗，不投降、不纳贡，其心可表、其志可嘉。我二人定当协助女真，度此难关！”
她这几句话，就算是表态了，要和高丽大军周旋到底。
“我等誓死效力天朝，绝不投敌。但高丽士气正盛，破敌无策呀！”完颜罕普叹息一声。
他抛出了一个难题。
沈冲心里明白，此刻必须稳住众人心神，齐心抗敌，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他绕着大帐中的沙盘踱了两周，思考了片刻，向众人说道：“如果我们能在吉安州坚守三日，我以颈上人头担保，杀得高丽大军片甲不留！”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脸上都满脸震惊。
“我并非大言不惭。”他取出一张锦帛，递给完颜信德，“完颜首领，你集结匠人按照这张图打造此物。两日之内，务必打造齐备。此乃破敌利器，切不可大意。”
完颜信德将锦帛接了，将信将疑地转身去了。
沈冲对完颜蛮睹说道：“有劳完颜将军，率领一千军士，前往吉安州西南二十里处，向下发掘，见有黑水涌出，便可收集入桶，多多益善，我自有妙用。”
完颜蛮睹领命去了。
大首领完颜信德叹道：“如果上天垂怜，早降大雪，自然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消弭这场灾难。”
“求人不如求己。高丽人也知一旦天降大雪，必然全军覆没，定会加紧进攻的步伐。看来，明日该我去会一会这个李慕华李大将军了！”
第二日下午申时左右，李慕华的军队在吉安州城外列好阵势。
吉安州城头上随风飘扬的两面大旗吸引了他的注意，旗帜上赫然写着：“大辽宣徽使耶律”和“大辽控鹤使萧”。
李慕华出兵之时，已然打探清楚，有两位契丹使者先恢复了女真通往契丹的鹰途驿路，随后废除“荐枕”弊政，又在女真大兴水车、煮盐冶铁，被称为富民天使，深得民心。
李慕华并不畏惧。
善文者当以武备济之。
两位契丹天使精于民政，必不能深通军务。
他要一天之内，拿下吉安州。
在冬雪来临之际，纵火将长白山烧成一片白地，沿海兰江北上，一举荡平女真。
想到此处，李慕华令军士推着四轮车，来到吉安城下一箭之地，轻摇羽扇向城内观望。
只听城中一通鼓响，吉安城大门洞开，一支军马簇拥出一人，身后大旗上赫然写着：“大辽宣徽使耶律”七个大字。
李慕华知道，耶律沈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