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内忧外患
“高丽？入侵？还占领了一个部落？”沈冲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丽弹丸小国，也敢入侵？
更离奇的是，女真居然打不过，而且是最为富庶的鸭绿江部。
“打不过？”沈冲满脸问号。
“确实打不过，高丽大军已扫平鸭绿江部，距离长白山仅二百余里。”完颜罕普如实相告。
但这的确是事实，就连契丹也曾经依附过高丽。
“让完颜蛮睹去啊！他不是有一万精兵，谁都不服吗？”
“完颜蛮睹数日前已经到达长白山部，正与完颜平通力御敌。”
完颜罕普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胜少负多。”
这位大首领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打败仗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因为什么呀？高丽打人也得有个理由吧？”沈冲不解地问。
“这个……这个……”完颜罕普犹豫着不肯说。
沈冲心中雪亮，这帮孙子一定是觉得自己煮盐冶铁，富有了，飘了，想欺负别人。
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别人干了回来。
“别吞吞吐吐的，到底因为什么？”沈冲逼问道。
完颜罕普似乎下了很大决心，鼓起勇气说道：“战事，因宣徽使耶律大人而起。”
沈冲差点气晕过去。
这个完颜罕普真是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
“因为我？”沈冲没好气地说。
水，高丽攻打女真是因为水。
高丽三面环海，一面与女真相连，淡水十分紧缺。
女真境内有一条大同江，江水奔腾，淡水源源不断地流入高丽。
这条大同江，是高丽获取淡水的最重要来源。
夸张一点说，它就是高丽的母亲河。
但由于女真部落推行沈冲“垦田引水”的制度之后，大同江沿江建造龙骨水车不可计数，水流被引入稻田、池塘，江水水位大量下降。
大同江水位降低，流入高丽的淡水渐少，让本就缺水的高丽更加干旱。
高丽派使者前往女真，发现女真在大同江沿江引流取水，便与女真部落交涉。
但，双方各执一词。
女真部落大意是：大同江先流经女真，取水用水，甚至兴建水坝，都是理所当然之事。
高丽使者大意是：女真不顾数十年和平交往，肆意取水，致使高丽民生艰难，必须停止引流，恢复江水水位。
谈不拢，而且各不让步。
十一月三日辰时，高丽兵分两路大举进攻女真。
一路自身弥岛沿海路进犯来远，一路自元山沿陆路进犯咸兴。
女真鸭绿江部还在睡梦之中，便遭到两处攻击，首尾不能相顾。
短短四天，高丽大兵打得鸭绿江部土崩瓦解、节节溃败。
三万多族人或死或俘，仅有数千人逃入女真长白山部落。
当鸭绿江部完颜信德的求救信到达大首领完颜罕普手中时，大同江沿江的龙骨水车被尽数摧毁，池塘中的鱼类也成了高丽大军的口粮。
按说，事情到了这个情况就可以和谈了。
鸭绿江部被打服了，水车也拆了，大同江水也恢复正常了。
现在只需要女真承诺，停止对大同江的引流。
料想鸭绿江部也不敢不应。
但，高丽大军显然没有回军的打算，大军已经准备开赴长白山了。
长白山部落是女真四部中地势最为险要之处，更是余下女真三部的唯一屏障。
这似乎，是要消灭女真的意思。
高丽，国小人少，要想发展，必须扩张。
侵占女真的念头，他们应该不止一次的想象过。
只缺一个借口。
女真“垦田引流”，损害了高丽的利益，恰好就是一个绝好的借口。
而女真经过数年前与契丹的一场战争，元气大伤，现在又恰恰是最佳的进攻时机。
果然，在高丽两路大军的猛攻之下，女真部落全面落败，鸭绿江畔的良田、水产、百姓、骏马，悉数成为高丽的战利品。
高丽的下一个目标，长白山部落，集结了女真最强战力完颜蛮睹的铁骑。
如果完颜蛮睹落败，那么高丽剿灭女真四部只是时间问题。
完颜罕普说长白山部战事胶着，这已经是十天之前的消息了，如今，怕是……
沈冲不敢去想。
契丹银牌天使征抚女真，结果女真被人灭了，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且不说如何回朝复旨，会受到何种惩处，能否活着离开女真，还是个未知数。
这一刻，沈冲三人的命运和女真彻底联系在了一起。
女真胜，三人生。女真负，三人死。
黑龙潭水匪还没剿灭，女真竟然面临灭顶之灾，真是内忧外患之时！
相较之下，黑龙潭水匪只能算是癣疥之疾了，高丽入侵才是心腹大患。
短暂的商议之后，四人决定分头行动。
出尘子假意与众人告别，携带萧燕燕的信物，只身前往中京大定府萧思温处挑选和操练军士，随后前往海兰江畔潜伏待命。
萧燕燕火速沿图们江去往长白山部与完颜蛮睹汇合。
他们需要和时间赛跑，如果赶在长白山部落战败之前，局势还可以扭转。
如果长白山部落也被高丽击败，那女真无险可守，局势就异常危急了。
沈冲心知，着急于事无补，此刻既要对抗高丽，又要防着黑龙潭水匪趁虚而入、偷袭海兰江部，导致女真腹背受敌。
也就是说，海兰江畔，必须留下一个人。
结果显而易见，经过友好协商、充分交流，最终愉快的决定让韩德让留下。
他需要即刻返回海兰江部，沿江布置兵力，防止黑龙潭水匪偷袭。
一旦出尘子带人返回，便转守为攻，即刻对黑龙潭发起进攻，彻底消除这一隐患。
沈冲虽然担心韩德让和出尘子行动失败，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韩德让骂骂咧咧地上路了。
看着韩德让远去的小船消失在江面，萧燕燕轻声问沈冲，“你有几成把握？”
“如果长白山没有失守，我有十成把握击退高丽大军。”
“如果长白山失守呢？”
“真是那样，只能放弃混同江部女真，你返回契丹求援，我前往海兰江部殊死守卫。”
“长白山如此重要？”
“长白山下，有一种世间罕见的秘密武器，足以毁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