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闯黑龙潭
沈冲四人被五花大绑着推到了聚义厅，喽啰们扯下众人脸上蒙眼的黑布。
沈冲只觉一阵刺眼的强光射来，忙低头闭眼。
“上兵伐谋，你们又中计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多日没见，萧美人越发光彩照人了！”
这人话中充满轻浮戏谑，周围马上爆发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沈冲睁眼看了，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说话的人，正是当晚从鹰扬驿逃脱的假驿丞黄侃。
萧燕燕一脸愤怒地盯着黄侃，韩德让正用力试图挣脱绳子，出尘子一脸不屑、满不在乎地向四周张望着。
“耶律大人，鹰扬驿一别，你似乎胖了不少。是不是早把我赠你的‘八字考语’忘到脑后了？”
黄侃背着双手，在房内得意地踱着步。
“什、什么考语？”韩德让居然停止了挣扎，因为他知道，这家伙嘴里绝对不会蹦出什么好话。
黄侃盯着耶律沈冲，笑道：“看来耶律大人健忘的很，今天我要在‘目光短浅、妇人之仁’八字之后，再加上‘不自量力’四字了！”
韩德让听了，哈哈大笑，竟然说道：“妙、妙！贴~切，贴切！”
沈冲狠狠地瞪了韩德让一眼。
黄侃又把脸转向萧燕燕，用手背托起萧燕燕下巴，笑道：“萧大人，你我数次交锋，互有胜负，但算来算去，你还是输多赢少！”
黄侃仿佛找到了炫耀的对象，得意洋洋地伸出一个手指头：
“初到鹰扬驿，我略施小计，使团一百余人命丧当场。二位大人身受重伤，仓皇出逃，初次交锋，是我胜了。”
黄侃用眼角扫了沈冲一眼，冷笑一声，伸出第二个手指，继续说道：
“你骗过‘白山’传出正面强攻的假消息，暗中绕过鹰愁岭守卫，率契丹守卫偷袭鹰扬驿，这一手的确漂亮。”
“难得你有自知之明，还承认自己输了。”萧燕燕愤然说道。
“但可惜你二人被我事先布置的‘猛火油’烧的体无完肤，又被我趁机逃走，我鹰愁岭守军也从容撤退，这第二次交锋，算是互有胜负。”
沈冲默默听了，虽觉黄侃面目可憎，但的确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叹了一口气。
沈冲的神情难逃黄侃双眼，微微一笑，伸出第三根手指，说道：
“混同江内海盐被劫，东海营地被洗劫一空，这第三次交锋，还是我胜了。”
萧燕燕忽然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你们抢夺的海盐，藏在了何处？”
黄侃冷笑一声，说道：“萧大人派人追查了数日，辛苦异常，但可惜，方向错了，说一句‘缘木求鱼’也不为过。”
看着沈冲众人不解的表情，黄侃更加得意，他哈哈一笑：“诸位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两批海盐所在何处。”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一万余斤海盐正躺在契丹的盐仓之内！”
黄侃笑得更加放肆了。
沈冲四人的确惊异的张大了嘴巴。
这黄侃到底是哪边儿的？被劫的海盐怎么会出现在契丹的盐仓？
“这两批海盐分别经海路运往琉球、高丽，再由陆路运往契丹边界的榷场，不瞒各位，这一万余斤的海盐，已经被契丹朝廷重金收购了！”
说罢，黄侃忘乎所以地大笑起来，“上兵伐谋，上兵伐谋。我不费一兵一卒，净赚白银八千两，换成箭簇来射契丹大军，岂不方便？萧大人，这场交锋，又是我赢了。”
他意犹未尽地伸出第四根手指，说道：“我再利用你追查‘白山’的迫切心理，将你们骗到黑龙潭，除去心腹之患。
我黑龙潭有水寨三重、山寨三重，没想到你们连水寨大门都没进，就被捆了过来。这第四次交锋，依然是我赢。”
“小人得志。”沈冲恨恨地说。
“我倒有一事不明，这水寨无异于龙潭虎穴，你们三人，”黄侃看了一眼出尘子，“哦，四人，为啥飞蛾扑火一般来送死呢？”
“白山。”萧燕燕也不掩饰。
黄侃冷笑一声，“白山，白山。谁是白山？我的萧大人，白山并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伙人，所有反抗契丹压迫的人都是白山！”
他指了指韩德让，“今天他是契丹大臣，明天他也许就是白山！”
“压迫？”半年以来，契丹天使推行种种富民举措，族人不愁吃，不愁穿，民生安乐，何来压迫？
黄侃一笑，“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契丹‘荐枕’令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人女真视之为奇耻大辱？”
看众人不语，他又说道：“十年前，密山之战数万死去的生灵能够死而复生？”
“你到底是女真人还是南朝宋人？”沈冲问道。
黄侃猛地转身，双眼中满是仇恨。
“燕云十六州数十万百姓沦为奴隶，男丁不如牛马，想杀便杀，女人不如仆役，想辱就辱。收复燕云十六州，救民于水火，我有错吗？”
室内一阵沉默。
“错？孤梅山庄何错之有？满门七十二条生命被无辜残害？”说话的人竟然是出尘子。
“欲统一山河，克复燕云十六州，何惜区区一座孤梅山庄？”
黄侃顿了一顿，又道：“上兵伐谋！孤梅山庄是中原、契丹两国君主施恩共立的法外之地，而今因替女真减少进贡之事求情，被契丹铁骑烧为灰烬。
宋主已知契丹反复本性，所有承诺只会是一张废纸！”
“一派胡言，颠倒黑白！”萧燕燕听了这无耻的言论，气得满脸通红。
“宋主远在千里之外，怎知此事细节。是非对错，还是留给后人评说吧！”黄侃慢慢拔出长剑。
“还有什么遗言吗？”
“说你自己吗？”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出尘子缓缓站了起来，缚在身上的绳索不知什么时候断开了。
“竹竿”一见不妙，抽出长剑猛然向出尘子刺来。
出尘子身形倏动，“竹竿”只觉眼前一花，长剑已然被夺了过去。
“竹竿”也不含糊，掣出腰间匕首，怪叫着狠命扑来。
只听“叮”的一声，“竹竿”手中匕首已被磕飞，一柄长剑早已穿胸而过！
扮猪吃老虎！
黄侃用长剑护住前胸，问道：“你是什么人？”
出尘子缓缓说道，“道爷俗姓林！”
“孤梅山庄？”
“不错，今天我要替七十二条无辜的生命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