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引蛇出洞
次日，萧燕燕召集女真四部首领商议东海营地之事。
众人心中明镜一般：她要加大人力，排查失踪盐船的线索。
大帐中，沈冲左手拎着一个盐袋，气鼓鼓地说：“一个月前，本应由东海营地送回的海盐半路被人劫持了，船上海盐实有五千斤。”
沈冲的目光从女真四位首领的脸上扫过，有惋惜的、有愤怒的、有眉头紧皱的、有低头不语的。
他接着说：“半月前，东海营地被洗劫一空，损失新煮、晒的海盐约七千余斤，连煮盐的锅都被人端走了！”
“一万二千斤海盐，足够女真四部族人半年之用！一万二千斤海盐，可以换得千匹骏马！一万二千斤海盐，可以换得精铁箭簇一万只！”
沈冲越说越怒，将手中的盐袋用力摔到地上。
韩德让在一旁拱火，拍着桌子说：“这、这一万二千斤海盐，居~然在女真境内被人抢了！”
“鸟毛！我操他奶奶！我这就回去点兵，把这帮王八蛋杀个干干净净，夺回海盐！”
不用想，大喊大叫的这位，就是混同江部首领完颜蛮睹。
沈冲对他直来直去的性格十分欣赏，并不全是因为他跟韩德让干过架。
“得了吧，你去哪儿杀人家呀？”完颜平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说道。
“鸟毛！这口气我咽不下！”完颜蛮睹腮帮子鼓得老高。
沈冲忽然觉得完颜蛮睹的性格和自己很投脾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急在一时，总有出气的时候。”
萧燕燕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语气平静地说道：“一万多斤海盐被劫，确实可惜。不过，这仅仅是女真两个月的产量。
汉人有个成语叫‘因噎废食’，我们不能因为海盐被抢了，便放弃煮盐。”
大家听了纷纷点头称是，完颜罕普问道：“莫非萧大人仍要再派人前往东海？”
萧燕燕一笑，说道：“何止派人，我还要建城、驻军，沿江设置水寨！”
这一番话似乎为女真首领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萧燕燕继续解释道：“海盐的收益，要远远大于驯马、养鱼，如果我们增加煮盐的投入，保证运盐水路的安全，丢失的区区一万斤海盐，倒也不用放在心上。”
这位契丹控鹤使的眼光实在太长远了！
女真四部首领无不佩服！
水达达部落首领完颜信德说道：“鸭绿江边林木茂盛，我马上传令族人多制木桶，再多伐树木，以备使用。”
完颜蛮睹一拍胸脯：“我是混同江部的首领，沿着混同江建造九处水寨，直通东海营地，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此刻的完颜平，再不能默不作声，便躬身施礼，说道：“我长白山有的是花岗、玄武之石，长白山下的图们江又与海兰江、混同江交汇，建成所需石料包在我部落。”
沈冲哈哈一笑，高兴地说道：“那煮盐所需的铁釜，就有劳大王了。”
完颜罕普皱了皱眉，说道：“女真不善冶铁，这倒是个难题。不过……”
只见他将手在桌案上重重一击，“既然三位大人都能竭尽全力助我部落，我作为联盟首领，这是我的职责，自然想尽办法解决。”
“既然如此，咱们就马上行动，重建东海营地！”沈冲兴奋地说道。
“不妨给它取个名字吧！”萧燕燕也来了兴致。
“那、那就叫盐~池！”韩德让高声说道。
这名字不失钢铁直男的本色。
萧燕燕哈哈一笑，摇了摇头。
“既然地在东海，不如叫做‘东海盐都’，如何？”
想出这四个大字，已经动用了沈冲的毕生所学。
“用了‘都城’的‘都’字，难保朝廷有人多想，揣测女真有不臣之意。”
萧燕燕边踱步边思考着。“叫‘东海盐乡’？又过于文雅，缺少些气势。”
“东海盐城！”沈冲和萧燕燕几乎同时喊。
大帐中瞬间弥漫起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儿。
韩德让马上翻起白眼，心想：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
这几天，韩德让派出的九艘战船陆陆续续的归来，但毫无意外的毫无收获。
看来这一万二千斤的海盐，的的确确是找不回来了，三个人火气渐盛。
有道是“东边不亮西边亮”，这天清晨，鹰扬驿传来契丹朝廷密报：林牙耶律华割谋逆，事败伏诛。
在耶律华割府中搜出与女真往来书信，其中一封信中提及女真部落似乎有间谍名唤“白山”，与契丹朝廷重臣暗中勾结，令银牌天使细查。
萧燕燕让沈冲、韩德让看了密报，三人沉思良久。
“此事与我等追查内奸之事不谋而合。‘白山’，‘白山’，料想向鹰扬驿传递消息也是此人所为。”萧燕燕喃喃说道。
“既、既然称作‘白山’，那~一定与长白山部落有关！我、我早~就看完颜平，不、不是什么好东西！”韩德让瞪着怪眼说道。
“你呀，你看完颜蛮睹也不是好东西！”沈冲哈哈一笑，“若是对手故意想扰乱我们的视线呢？还是别先下定论。”
“我、我看你也~”
“好啦好啦，你两个一见面就吵。”
萧燕燕连忙打断了试图争论的韩德让，说道：“东海营地被袭，贼人手持契丹虎符。而我的虎符却并未遗失，那支虎符从何而来，着实令人担忧。”
说完，她慢慢起身，望向远山出神，忽然问道：“完颜罕普那边怎么样了？”
沈冲答道：“他似乎已经派出三批族人，分别去往渤海国、高丽、琉球购置铁器。大约五六日便可直达东海盐城。”
煮盐所用之物，唯有铁器最为难得。
女真部落的这个“白山”定会将重建盐城的情报传递出去。
他们既然想破坏女真煮盐之事，很可能对最为珍贵的铁器动手。
一旦女真部落集齐铁器，他们多半会趁城池未建、守军不齐之时再次洗劫。
殊不知，沈冲早已密令鹰扬驿，暗中派遣契丹弩手前去埋伏。
这一批铁器，就是引蛇出洞的诱饵！正是“准备弯弓射虎豹，安排香饵钓金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