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公子的爱情
七月流火，盛夏的温度，宛如热恋中男女的情感。
女真部落的海兰江畔，一对少年男女紧紧相拥、热烈地亲吻着。
“和靖哥哥，你一定要走吗？”少女眼中充满不舍。
“母亲让我来采买湖盐，物品早已购置齐备，再不返回，恐受母亲责罚。”
男子心下歉仄，避开了少女炙热的目光。
“和靖哥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回契丹？”少女满脸期待之色。
他轻轻搂着少女的肩膀，怯懦地说道，“这个，这个，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如果不先禀明母亲就带你回家，恐怕……”
“那和靖哥哥，会带人到我家里求亲吗？”
少女眼中几乎闪出了泪光。
男子心中仿佛被针刺了一下，说道：“会的，一定会的。等我母亲高兴之时，我一定将咱们的事告知母亲，母亲定会、定会同意。”
他口中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中却忐忑不安。
“和靖哥哥，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女真部落的女人，到了十六岁……”
男子用手掩住了少女的唇，不敢再让她说下去，喃喃地说，“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
“和靖哥哥，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个人。如果你不来娶我，我就以青灯为伴，以梅花为夫、白鹤为子，孤独一人、了却余生。”
少女哽咽着，她的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抑制不住地涌落下来。
“不会的，不会的。”
听到这些话，男子手足无措，竟然抱着少女抽噎哭泣起来。
这位被叫做和靖哥哥的妈宝男，就是孤梅山庄的少公子——林和靖。
这个女真少女名叫完颜姝影，是海兰江畔一户渔民的女儿。
一年前，林和靖到女真采买山参、鱼、盐，和她一见倾心，私定终身。
温情过后，林和靖深知，经过母亲五十年的苦心经营，孤梅山庄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追狐逐兔的猎户人家，俨然成为宋辽两国都敬重有加的国中之国。
母亲对自己的婚事极为看重，几年来不知道拒绝了多少达官贵族。
完颜姝影只是一个渔民家的女儿，料想母亲万万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母亲持家严谨，对家人赏罚分明，对自己管教极严。
他自幼饱读诗书，知道婚姻这件大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母亲面前，他只能在心中压抑着对完颜姝影的爱。
林和靖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不敢试探母亲的态度，委婉、含蓄的询问也不敢。
看着面前的完颜姝影，林和靖的心中一阵刺痛、一阵酸楚。
……
孤梅山庄内。
“我家大才子回来了！”张姥姥将林和靖搂进怀里，声音中充满了亲昵和宠爱。
“这两位是契丹的银牌天使，耶律沈冲、萧燕燕，在庄内盘桓几日，就要动身前往女真。”张姥姥向林和靖介绍着。
林和靖恭恭敬敬地向沈冲、萧燕燕躬身行礼，二人也连忙还礼。
“大才子离家半年，见识了女真部落的白山黑水，一定诗兴大发，写了不少大作吧！”
张姥姥笑问。
林和靖不知道母亲是想考校自己是否荒废学业，还是有意向这两位银牌天使夸赞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别这么谦虚，挑你最满意的诗句让我们欣赏欣赏。”
张姥姥眼中含笑，催促着。
“诗词倒是写了几首，但都难登大雅之堂。只是我身在女真，思念家乡，作《山园小梅》一首，其中两句却也贴切。”
林和靖谦虚中带了几分扭捏，让沈冲觉得这人不怎么痛快。
“哎呀，我的大才子，您就别卖关子了，快快吟诵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萧燕燕性格直爽，说话没有那么多拐弯抹角。
“那小弟就献丑了。”林和靖实在是太客套了。
“洗耳恭听。”沈冲觉得过分的客气，多多少少会让人感觉到虚伪、不够真诚。
他一分神，并没有听清林和靖吟诵的前两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沈冲听了大惊失色，嘴巴半天都合拢不上，没想到一千年后如雷贯耳的名句、义务教育必学内容，居然出自眼前这位扭扭捏捏、婆婆妈妈的林公子口中。
林和靖刚刚吟诵完毕，沈冲就拍手叫好。
在这白吃白喝了半个月，总得做点儿什么让人家开心开心。
“好一个‘疏影横斜’，好一个‘暗香浮动！真乃千古绝唱！”
沈冲的满脸崇拜之情，大声吟诵，击节赞叹。
作诗，他一点儿不懂；拍马屁，他是专业的。
张姥姥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没有人能猜到她心中在想什么。
“林儿，一年未归，去你爹爹坟前祭拜一下吧！”
张姥姥面色温和如常。
林和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退了下去。
张姥姥看着爱子恭顺地离开，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偏怜之子不保业’呀！”
萧燕燕轻轻地为张姥姥揉捏着肩膀，不解地问道：“姥姥何出此言呢？”
张姥姥温柔地拍了拍萧燕燕的右手，“我夫妻二人老来得子，对他过于溺爱了。这孩子性格懦弱，遇事没有主见，前怕狼，后怕虎，难成大事啊！”
张姥姥话语中难掩失望。
“人无完人嘛！林公子才情过人，日后必成诗词大家。”
沈冲这番话倒也不全是恭维，因为这林和靖的诗，确实牛批。
“哼，哼。”张姥姥冷笑一声，“疏影横斜，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恋人名叫完颜姝影！他以为我心怀门户之见不会同意他的婚事！你们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勇气魄力都不及二位的十分之一！”
沈冲脑袋一嗡，难道这并不是一首咏梅诗？
难道这是林公子给恋人写的一首香艳情诗？
林公子的恋人叫完颜姝影，难道原诗竟然是“姝影横斜”？暗香浮动？
这画风忽然一转，这也太让人产生遐想了。
林公子的诗，真是牛批。
房间里一阵安静，只听张姥姥继续说道：“耶律公子是个穷小子，却敢拼力追求萧姑娘，甚至可以为她挡枪挨箭，舍生忘死，林儿要是有耶律公子一半的勇气，该多好啊。”
沈冲悄悄瞄了一眼萧燕燕，只见她脸上似喜似羞，心中一阵悸动，正要搭话，却见梅二十四急匆匆跑来。
“禀告庄主，门外来了一伙山贼借粮，已经射伤了几个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