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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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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黑的夜被火光点亮,熊熊烈火不息,将整座客栈吞噬其中

    池息照从空白的梦境中惊醒,鬓角冒出细细的冷汗,虚弱不堪。她听见一个沉重的喘息声,抬眸发现文鹄清正和桑丘宇一同使劲撞客栈的大门。

    刚刚的声音,应该也是他吧?

    她想开口说话,苍白干裂的唇微微张开,嗓子却如同烟熏过一般又疼又涩,没有力气发声。她长长的眼睫不停下坠,几次险些瞌睡过去。

    文鹄清见她醒来,与桑丘宇嘱咐了一些话,紧忙走来。

    “你撑住别睡,本王喂你喝些水。”

    池息照确定了,这就是她梦中老曼峨古树茶般苦涩清冽的声音。

    文鹄清拿起水碗递到她嘴边,她费力地张开嘴,一点点抿了下去,嗓子才好受很多。

    她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面庞,依旧是冷峻的,只是多了些脏灰覆面。她开始怀疑自己对文鹄清的各种猜忌是否多此一举,但吸入太多烟尘的身子骨已然撑不住思考更多,只能半昏半醒地靠在角落。

    池息照把视线放在了桑丘宇竭力撞击的大门上,大门呈褐红色,与旁边的木墙有明显色差,应该是新换的,很难凭一己之力撞坏。她想起白蚁之事,于是顺着地面寻找是否有土堆存在。

    终于,她在一个房屋支撑的柱子底部看见了蛀点。她仰头望去,这根柱子十分巧妙,像是一根为了风水而造的多余柱子。柱子最顶部已被火焰烧成灰烬,不与房梁相连。

    “凌王,倘若我有法子让大门即刻倾倒,你是否有把握将我一并救出?”

    文鹄清颔首言道:“自然,你若信本王,我本王保你毫发无伤。”

    池息照忽而转笑,虚弱地启唇:“上次猎典,凌王说保我安然无恙,我却也伤了胳膊。这次倘若凌王言而无信,那我便在九泉下来索你的命陪我了。”

    文鹄清愣了一下,信誓旦旦:“要你的命,便先从本王的命上踏过去。”

    池息照原本游离的眼神被怔住,不知他的话有几分真假,这已是与他的第二次生死时刻。

    那双平日令人生畏的眼睛,此刻宛如拔地而起的冰川与烈火碰撞。她心尖一颤,原来凛若冰霜的人在危难关头是会让人心安的。

    她指向远处的柱子,肯定地说道:

    “那柱子底端被白蚁蛀坏,想要撞断十分简单,切记要从与大门相反的方向撞。柱子顶部还在着火,待柱子倾倒,能正好砸向大门。但是大门倒后一定会被柱子顶端的火焰燃起,能否逃出只在这一瞬间了。”

    文鹄清眼中闪过光亮,将池息照抱到离柱子近的地方,方便待会逃生,随后将桑丘宇唤来商量对策。

    撞击柱子前,文鹄清最后看了池息照一眼,两人心照不宣,未再多言。

    片晌,带着火光的柱子朝大门的方向倾倒,伴随着轰隆巨响,刺眼的天光蒙住池息照的眼。下一秒,她的身体凌空而起,稳稳贴在了潮热的胸膛上。她这才意识过来,这片潮热并不是他的温度,而是已经浸透衣衫的血液。

    她整个人犹如一片落叶,他稍微一动,她就会跟着晃晃悠悠起来。可她不忍反复触及到他的伤口,只能尽力用臂膀支撑住自己的身子,防止晃动反复摩擦到衣料。

    在大门被火焰点燃前,他们冲了出去。

    “凌王,马匹不见了,侍卫也死了!”桑丘宇慌张地跑来。

    “今日便是走,也要走到最近的县城。”文鹄清隐怒的声音传来,随即说道:“你将本王腰间的令牌取下,去最近的县城求助。”

    “遵命。”桑丘宇取下令牌,转身便朝着县城的方向跑去。

    池息照看到了那个木质令牌,她在凤凰殿见到文鹄清的时候就见过,可那时候并未觉得稀奇有异。

    但她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画面,令牌与青燎当时从所劫马车走下来的时候,塞进袖兜的一模一样!

    她顿时清醒警惕起来,但只字未提。如今她身体虚弱,不能贸然行事。

    今日太阳毒辣,从池息照的角度能看到文鹄清顺着下颌流下的汗珠,那双眉微微蹙起,颌骨更是因紧紧咬住的牙关隆起。

    二人一同靠在树下乘凉,谁也不敢轻易睡过去,眼睁睁看着燃烧的客栈最终成了一片废墟。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马蹄声从远处响起,她望向远方的林子,桑丘宇与几名穿着兵卒服饰的人骑马赶来。

    她愈发感到昏沉,最终在马蹄声停止后,昏昏睡去。

    -

    再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

    一个丫鬟正立在床榻旁为她吹药,见她醒来,施礼说道:“奴婢拜见凌王妃,您终于醒了。”

    池息照虚弱地撑起身子看向丫鬟,她穿的是陵水县特有的花纹样式。

    池息照便是陵水人,自从父亲得罪宦官门殚户尽后,已经数年未来过陵水县了,没想到他们竟是歇在了这里。

    “我的头晕得很,你可知晓这一路是什么情况?”她问道。

    丫鬟不假思索,徐徐道来:

    “如今是在一处废弃的宅院,县尉特地吩咐将这里腾出来给您与凌王住。奴婢听说,您与凌王是在客栈遭了暗杀,被人放火围困后,一个男孩到了县里求救,才将您和凌王救了回来,如今暂时在县中歇息。”

    池息照想起桑丘宇所说的马匹不见、侍卫已死,不明觉厉。但她弄不清为何有人要置他们于死地。

    丫鬟将吹好的药端到她面前,她有气无力地拿过玉碗,用勺子随意地舀了几下,手却顿在了空中。

    她将鼻子贴近碗边,细细去闻,发觉这药不对劲。

    池息照眸光闪过凛刃,使尽全力扣住了丫鬟的脖颈,问道:“说,谁指使你来的?凌王他们在何处?”

    这药中使用了一味乌头,乌头性热散寒止痛,虽有毒但不失为一剂良药,对于流民来说更是救命的药。可他们是被火熏了身子,身体无寒不该用这味药是其一,她更是在里面闻到了甘草药,甘草是加剧乌头毒性的。

    丫鬟拍打着池息照的胳膊,眼睛溢出泪水,哭着说道:“奴婢、奴婢是从小厨房拿的药,奴婢不知啊。凌王他、他们就在对面的屋子里。”

    池息照强撑着身子的不适,肘击后颈将丫鬟敲晕。随后踉跄着推开门扉,映入眼帘的景象一下子将她滞在原地,瞳仁猛地收缩。

    这府邸的一草一木,甚至建筑的位置她不会看错,是她儿时所住的地方。

    以前她与母亲只住在倒座房,故刚刚在屋内看见那些摆设都不太眼熟。但这内院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如今成了颓垣废址。

    她不敢多耽误,憋回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疾步冲向对面的屋子。

    眼见端药的侍从匆匆进了厢房内,她孱弱的身子却快不起来,几步路已开始胸膛起伏喘气,终是在紧着步子的情况下推开了门扉。

    只见文鹄清宽阔的上半身赤/裸着,身上的纱布缠了一半已渗出血印,另一半还耷拉在胸口上。他修长结实的腿压在侍从身上,玉碗已翻碎在地上。

    她长舒一口气,疲惫地靠在门柱上,不紧不慢道:“没想到凌王也发觉了。”

    “咔哒”一声,文鹄清直接扭断了侍从的脖颈,侍从面色发青,眼珠瞪得又圆又凸,死不瞑目。

    他的眸中没有一丝畏惧,反而在侍从命归西天时露出了一副屠戮的快感,颤抖的瞳仁与微微扬起的嘴角无声叫嚣着。

    池息照着实吓了一跳,轻声问道:“已核实他的身份了?我那边的丫鬟说是小厨房送的。”

    文鹄清缓缓起身,面色阴冷,拿起一片玉碗的碎片就朝池息照身后甩了出去,碎片带着强有力的劲道从她颈部掠过,细碎的凉风让她毛骨悚然。

    “本王宁可错杀一百,也好过你这般将人放跑。”

    池息照遽然回首,从敞开的门扉中看到,准备逃跑的丫鬟被碎片划破喉咙,一点点软下身子断了气。

    她紧忙关上门扉,心有余悸。想起之前过问丫鬟的问题,一个小小丫鬟竟能不假思索答上细细的情况,本就不符合常理。奈何她一时间醒来昏了头脑,竟险些将人放走。

    她紧绷多时的力俄顷尽数泄下来,靠在木门上喃喃反思:“身形瘦弱但是肩颈、手臂均很结实,是我疏忽了。”

    文鹄清扭动了一下受伤的肩胛与胸膛,雪白的纱布慢慢被殷红浸染。纵然屋内躺着个死人,他也丝毫不慌,悠哉地坐回了床榻上。

    池息照这才发现,他左臂上有一只盘龙栩栩如生,正与刺青那日蝴蝶所说一般。再加之蝴蝶说的是一位蒙面郎君会不会是蝴蝶忌惮青燎,故只敢说成蒙面郎君?

    她看着旁边摆放着的药膏,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既然她怀疑青燎与文鹄清相似,那只需在上药时,揭开纱布看一眼他的肩胛之上是否有青色火焰般的胎记即可。她见过那处胎记,定然不会弄混。

    只要能瞧上一眼,她心中的第一个谜底便能解开了。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坐到了文鹄清旁边,本就虚弱的身子一倾,指尖攀上药膏,怯怯道:

    “凌王,我来为你上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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