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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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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长殿靠东,常年阳少阴长。

    五皇子归朝后,由于即将封王赐府,所以皇帝指了个离凤凰殿最近的皇子住所。

    烈日早已把池息照身上的衣服烤得半干,但为防止一路狼狈出丑,文鹄清将她带了过来,让身边的内侍去披香殿取干净衣裳。

    等待时,池息照开始出神思索,文鹄清并未对她的容貌有任何迟疑,就像是真千金玉婵真的长这样一般。

    本来五皇子之死大可解释为她认错了马车上的人,可如今文鹄清像是真觉得她的容貌就该是他所爱之人,她实在困惑不解。

    内侍手脚麻溜地取来了襦裙。听闻池偆已为此事生气,但无证据也无可奈何,只叫她换完快快回去,一同用午膳。

    她褪去潮湿的衣裳,露出凝脂般的脊背,因有些瘦弱而棱角分明。

    她手脚笨拙地系着合欢襕裙。之前都是丫鬟宫女帮忙的,再往前追溯,粗褐衣也不是这种穿法。兴许是她系的手法不对,又实在着急,系后总是往下掉。

    “如何,好了吗?”

    屏风后总传来细细的声响,池息照听见他放青釉碗的声音,还听到他衣袖间摩擦的声音。

    每听到一次,她就开始沉思五皇子认不出她容貌之事,可又无疾而止。

    “快了,你莫要催”她只能轻言细语地回应,拧起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又过了片晌,池息照系了最后一遍,沉沉地吐出余气,终于是系好了。她从容地收好脏衣物,揽在肘关节的弯曲处。

    她款步走向屏风外面,落下每一步时,她都好奇地想,屏风后的这道影子,莫不是悄无声息地换了个人。

    可天底下哪有如此离奇之事,未婚夫妇双双被冒名顶替,像是话本里发生的事。

    “五皇子,段皇后请您一同用午膳。”

    “知道了。”

    她垂眸,实在解不开心中困惑。长睫掩住了情绪,但下弯的嘴角将她塑成了一幅愁美人的图画般,连同肩膀都含进去了三分。

    走出屏风时,池息照直起纤细的脖颈看文鹄清,与他的眼神撞了个满怀。她心里一颤,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文鹄清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说道:“先送你回披香殿。”

    失落与熟悉的感觉交织,让她像喉咙哽住一样,干涩难咽。她叠起的指尖扣着手帕,抿紧嘴唇,在心里做着挣扎,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装得矫情起来。

    “五皇子我们多日未见,你有没有觉得我漂亮了一些?”

    文鹄清停住脚步,身子一顿,回首看她,反问道:“倒是没有,与从前无二”

    池息照梗塞,愈发觉得这五皇子有问题。

    “好吧,我以为在心上人眼里,娘子该是越来越美的。”她垂头丧气,一脸愁容。

    清冷却盘绕着温度的笑轻轻传进她耳畔,她抬头去寻,竟是文鹄清少见地笑了。

    池息照感觉被嘲笑了,耳尖染上绯色,胸膛无措地起伏,愤愤道:“你笑什么?”

    “已经赛过长安众美人,还要如何?”话音甫落,文鹄清又将笑意塞了回去,那双垂下看她的眸落在阴翳里,似乎藏了什么,令人看不透。

    池息照故作赌气,一板一眼说道:“五皇子只管自己的想法,天底下哪个娘子不希望越来越美?”

    她时刻克己慎独,明白自己只是别人的替身,这戏演得便越来越真了。

    “后天是大文猎典,你做我的搭档,我助你登榜首让那群千金羡慕,以此赔罪如何?”

    文鹄清的声音像一缕刺骨的冷风,可偏偏是这股凛劲儿,将她仅存的一点喜爱骑射的自我又激了起来。

    池息照眸中闪过亮光,透彻如水,颔首应下:“说话算数?”

    “算。”

    -

    青天浸在微微醺红的霞中,四方天已看不见正落幕的太阳。

    比起琴棋书画,池息照更擅长野采骑射。

    她托腮撑在黄花梨木做的案几上,轩榥洒进来的碎金将她照得昏沉沉,望着窗牖出神。

    这几日多是坐着亦或站着,让人发懒。她想到后天的猎典,不禁有些兴奋,不知这皇家子弟们的骑射如何?

    在长安城外,她的骑射连阎罗青燎都得敬上几分。但她们用不上好马,都是老弱病残的,她想试试好马跑起来是何等威风凛凛。

    “小娘子,您都对着外面看了一个时辰了,仔细太阳伤眼。”宫女好心提醒。

    池息照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叹气说道:“我实在无聊,只能盼着猎典快些到来。”

    宫女一听,就知道小娘子是喜动的,眼珠一转,生了主意:“小娘子不如去西边的围栏马场转转,那里常有羽林卫习武骑射。若是他们散了,小娘子也可试试。”

    闻言,池息照喜出望外,她不知宫里还有此等地方,即刻起身就往围栏马场去了。

    围栏马场有足足三十亩地,她赶到时,羽林卫已经快散尽了。

    放眼望去,她寻了个穿着像是领头的人,上前询问道:“将军,这里的马匹弓箭可以借用吗?”

    男子一身冷盔寒甲,胸脯广阔,看起来风骨峭峻。

    他转身看到池息照时面露惊讶,双手一下子就捏住了她的肩头,欣喜言道:“你是救我那个?!”

    池息照被男子猛然地靠近吓得不轻,呆呆地摇头。

    男子摩拳擦掌,指着自己说道:“不记得我了?我是伤了腿,被抬回去疗伤那个!”

    池息照恍然大悟,她曾救过一位落难少年,身子瘦骨嶙峋,她轻松地扛在肩上就给抬回去了。少年醒后匆匆走了,都未曾道别,让她生气半天。一晃已经数年,少年变化颇大。长高了,也长壮了,一下子没认出来。

    当时那位少年迷糊中说日后要做将领,没想到真的如愿以偿了,池息照着实替他高兴:“记起来了,没想到你当真如愿了,如今是何官职?”

    “正五品亲勋翊卫羽林郎将,赵栎。”赵栎洋洋得意地握拳拍了拍胸膛,又问道:“你呢,最近如何?当年我少年意气,走得匆忙,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池息照心里警惕起来,思索一番才回应:“我叫池息照,如今找到了亲生父母,日子还不错。阿姊是池淑妃,这几日让我在宫里陪她。”

    赵栎应是见多了贵族千金,只字片语并未让他惊讶,而是放心地含颌点头。

    两人又寒暄几句,赵栎便动用自己的权力带池息照选了匹上好的河曲马,又拿了拓木做的弓箭。

    池息照借马镫之力上马,俯身拿起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挥鞭一甩策马飞驰。

    年轻马匹的速度快、力量足,要比她平日所骑之马好上太多。凉风扑面,吹起两鬓青丝飞舞,飒爽英姿。

    一圈下来,池息照勒紧缰绳停了下来,余晖将她拢起,笑得畅意:“好马。”

    赵栎在下面看着一介娘子竟如此速度策马一圈,甚是佩服。他将弓单手扔给她,言道:“骑射若只骑不射岂非可惜,让我见识一番瘦弱娘子是如何射鹿侯靶心的。”

    池息照接过弓,又提出一支箭,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柔声中裹挟着坚定:“只需一箭。”

    说罢,池息照再次以飞速策马而出,于鹿侯百米处,直身拉弓,劲风掠面阻挡不了她的势头。她微眯眼睛瞄准,不过数秒便松手射出。

    赵栎看着那瘦弱的身子骨,只以为池息照是说着玩而已,不想娇娇娘子直身那刻,竟有不同表面的巾帼须眉之势。

    他从未见过有女子能距离百米正中鹿侯靶心!

    与此同时,还未散尽的羽林卫都发出了惊呼,纷纷将目光落在池息照身上。

    黄昏残日,她于半圆的落阳前,裙裾飘扬。一手握缰绳,一手执弓,满志而归。

    而围栏马场远处的树林中,伫立着一名男子。男子正躲在晦暗的阴影里,将一切尽收眼底,那毒蟒般阴冷锋利的眼泛起暖光。

    “五皇子,咱们怎么不过去?”旁边的内侍说道。

    文鹄清只远远瞻望,丝毫没有要过去的意思。他看着池息照策马的英姿,与脑海中另一名女子姿态渐渐重合八分。

    他好奇为何女子认不出自己眼前人与心上人的容貌之差,更好奇为何她与他的死对头名字无二,莫非一个大胆地猜想隐隐浮现。

    直到策马的池息照接过弓,于百米外射中鹿侯靶心,他才缓缓开口:“我并非来找她,过去岂非扰他们兴致。”

    内侍云里雾里,被主子给绕进去了,迷迷糊糊问道:“池小娘子跟赵郎将关系如此密切,五皇子竟如此大度不在乎吗?”

    文鹄清不再看马场,转身朝林子深处走去,低沉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她看别的公子,我也在看别的娘子,扯平了。”

    但文鹄清突然顿住,摸了摸后背凹陷的伤,那是受伤感染后硬生生割掉腐肉,又用滚烫铁烙消炎留下的痕迹。

    他蹙紧的眉下眸光狠厉,连同声音都冷了许多:

    “只因她不是我看的娘子,否则断然扯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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