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背叛?
马车在驶入青黄县的时候,施蘅从车窗看到城门处全是在把守的士兵,戒备森严,等待检查准备进出城门的百姓排了长长的队伍。
她有些吃惊地问:“这是怎么了?”
刘殊说:“在清缴红莲教的人,他们很多隐匿在民间,所以必须一点点仔细搜过去,每个进出城门的人也要仔细检查,最近外头乱,你尽量呆在家中不要出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施蘅问。
“我们这次直扑之前摸到的窝点,打了他们措手不及,青黄县一带的大小头目基本都已经被抓了,还有些信徒在逃,可惜,没有抓到林赛仙。”
施蘅有些担忧,“那你一定当心些,她武功很高,而且手段又厉害,我怕她对你不利。”
刘殊说:“放心吧,石云一直跟着我的,倒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些。”
施蘅点点头。
刚回到家,刘殊就收到了一封密信,他展开扫了一眼脸色难看,匆匆离开,“蘅儿,我有些要紧事,你先休息。”
刘殊收到的消息正是来自于在京城的朱懋,原本他们想一鼓作气把敏贵妃和诚王拿下,结果被软禁的敏贵妃自尽了,用一支藏起的金钗划断了自己的喉咙,这金钗是皇帝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或许是出于那仅有的一点点慈母之心,敏贵妃在遗书中追忆了一番与皇帝的相识相恋,又说一切都是她被小人蒙蔽鬼迷心窍,误入了红莲教的圈套才被他们逼迫利用,诚王丝毫不知,请皇帝顾念血脉亲情,留诚王一条性命。
据说她死状安详,妆容齐整,看起来依旧十分美丽。
最后的结局就是敏贵妃被剥夺了一切封号和尊荣,但诚王却保住了性命,皇帝动了恻隐之心,把他们一家发配去守陵思过。
诚王还好端端活着这个局面是朱懋不愿意看到的,但事已至此,也只有扼腕叹息,等待下一次机会。
刘殊仔细看过这些消息,提笔写了封信给朱懋,提醒他小心诚王和红莲教,他们不会这样轻易放弃。
正如刘殊预料的那样,红莲教的人正在悄然接近诚王。诚王从未想过他的母亲会和红莲教有牵扯,在他看来天家血脉何其尊贵,红莲教不过是民间不入流的的江湖门派罢了,但此种境地之下,红莲教却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即便再厌恶也不得不忍下。
施蘅捧着托盘来到刘殊书房门口,她心情很好,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恰好刘殊和玉能威一起走出书房,他们神色着急,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蘅儿,你有什么事么?”
施蘅抬了抬手里的东西示意道:“我刚刚新想出来一道点心,本来想拿来给你试一试的,你们这是要去哪。”
王能威立刻出面解释:“夫人,清扫红莲教窝点的时候发现一些重要东西,须得请大人出面处理。”
刘殊匆匆地说:“蘅儿,你先收着,等我回来吃。”
施蘅目送二人离去,自己进了刘殊的书房,她想把点心直接留在他书桌上,这样等他回来就可以直接品尝了。
可能是最近事情的确太多,刘殊的桌上不像平常那样干净整洁,堆满了各种公文、账本、图纸、还有来往的奏章信函,笔也没有挂,随意搭在砚台边上。
施蘅把一堆快要倒下来的书册扶扶正,又把他的笔拿去洗了干净,挂在笔架上晾干,笔若是这样放着不管,等他回来的时候肯定板结了。
桌子的一个角落堆着许多信函,随意地散乱着,施蘅把它们拿起来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整理整齐,这些信都是没有开封的,显然数量太多了刘殊还没有来得及看。
突然,她的手一顿,从中抽出一封信来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这是一封看起来很普通的信,信封上只有简单的刘殊两个字,用的信封也是最常见的,引起施蘅注意的是写名字所用的墨,墨痕浓黑中还有一种奇异的光泽。
施蘅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原来里面掺了金粉,同时一股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从她鼻尖擦过——是清水阁的香膏,施蘅曾经也用过,但因为不合胃口就没有继续买。
寄信的是个女子……刘殊的公务来往中怎么会有女子?
施蘅呆站了一会决定把信放回桌上,她转身走出书房。
但不过一刻钟之后,施蘅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桌边,不知为何,她对这封信格外在意,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缠绕在她心头。
她对自己说,自家夫君的信,偶尔看一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自己曾经给李娘子写信也给他看的。
这样想着,施蘅轻巧地打开信,精致的带着彩绘装饰的信纸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首先看落款,“端阳?”她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很陌生,直到看了开头她才反应过来,写信的人是王府郡主,封号端阳,还是敏贵妃的外甥女。
端阳郡主在信中恳切感激了刘殊的点拨,多亏了刘殊从中牵线搭桥,她和朱懋的合作很顺利,她们母女并未受到很大牵连,请刘殊放心。
看到这里,施蘅除了一种“原来敏贵妃倒台她妹妹也出力了”的恍然大悟,并没有更多感想,直到有一个字眼跳进她的眼睛——
汲草。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把这一段从头到尾一个字不漏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终于确认,端阳郡主说的的的确确是汲草。
“刘大人所送汲草已经收到,已经给小女服下,汲草无愧于神草之名,不过几日,小女的气色已经好转许多,草药珍贵,刘大人的赠药之情端阳铭感五内,定当回报……昔日在云泽大湖上认出大人的时候就曾惊叹世事巧合,后面刘大人所给桩桩件件的帮助确应验了我从前的感觉,药王庙相谈时因立场所限,言语多有冒犯得罪,在此致歉,还请刘大人宽宥……”
施蘅呆呆跌坐在椅子上。
那样珍贵的汲草,她从来没有因为得不到汲草而委屈埋怨过,因为她知道它真的很珍贵,就算夫君没办法替她寻来她也不会遗憾,只觉得尽力了便好,这样的机缘本就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可是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东西,其实……夫君他早就有了?只是悄悄地给了别人,去救那端阳郡主的女儿了。
他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位端阳郡主,他们是何时相识的,又为什么他愿意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给她?
如果是为了救命,自己不是不能让,可是为什么连告诉都不告诉自己一声,自己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么?还是怕自己会闹,会阻拦他?
一幕幕过去的画面从施蘅的脑海中闪过,他明明答应过,会帮自己认真找的,他说的那样笃定那样温柔,为什么转过身全是谎言?不,他有在找,只不过是帮别人而已。
施蘅想起自己的那些纠结犹豫,那个争吵的夜晚她自以为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鼓起勇气和刘殊商量等找到汲草之后再两个人一起慢慢商量决定到底要不要用,她的那些彷徨难过,现在看来多么可笑啊。
还有端阳郡主提到了云泽大湖,当时那艘华丽大船上的人就是她吧——
“是认识的人么?”
“没见过,不知道是谁,应该大户人家的女眷出来游玩,觉着好奇多看了两眼。”
这也是谎言……
她讨厌谎言,更讨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