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孤客辞行

    虽说除夕之夜是每个人的除夕夜晚，然而大年初一上班却不是每个人的大年初一。

    阳光顺着平滑的玻璃窗照射过来，昨晚上没有收拾的一桌子东西被光线又一次照醒，它们像是张口在说话。

    我们该退下了。

    快到中午的样子，姬如才记起来，今天晚上自己在霉菌室上上第一个夜班，随后躺在床上又眯了几分钟，整理好床铺下床了。

    看着桌子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空啤酒瓶，姬如对于昨晚的场景已经记不太清楚，但是说过的话却在心头如路上的汽车声一样鸣鸣作响。

    二月的临江，空气清新的分外让人心情美好，桌子上的食物没有糟糕的气味，姬如舒心的把桌子收拾干净，宿舍里空空静静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心里多少更加的轻松了。

    姬如拿起手机，看着强桓过往发过来的几个消息，再也没有“晚安，明天见。”姬如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中，开始纠结了，强桓的消息回还是不回。

    姬如静静的坐着，心里一团恨意久久不见消失，“骗子”两个字还是打败了姬如，姬如收起手机，坐在床头跟前，东张西望的打发时间。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呀，这个日子的闹热和欢庆好像与姬如无关，看着领到手的零食和福利，姬如随心的拆开一袋，吃了几嘴像是没有味道，拿起碗筷走向舍区食堂。

    “啊，有辣子鸡，有莜面！”姬如听到排在自己前面的一个女生喊到，一种特别好吃的味道在她嘴里传开。姬如要了菜心，茄子豆角，要了强桓喜欢吃的辣子炒方便面。

    姬如没有回宿舍，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深蓝色的桌子上， 看着白色的瓷碗被摆在蓝色中间，增加了姬如的食欲。

    “姬如，强桓呢？”姬如放在咬在嘴口的豆角被掉下一半，落在桌子上，咽下嘴里的豆角，姬如清冷的回过头来，黄毛轻轻的笑着，下巴被平静的表演安放的格外修长。

    姬如对着黄毛回了一句“不在了。”黄毛正在下落的臀部卡在离凳子不远处微微停顿了一下，些许后坐在姬如旁边。

    姬如把方便面绕在筷子上，每绕一次，看一眼然后再吞下去，黄毛也试图把莜面绕起来，只可惜太棉软了，碗里大部分的莜面都断了，没有方便面的弹性了。

    两个人沉默许久后，黄毛凑近看了一眼姬如，而后又把头回正，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菜，“姬如，如果实在放不下，就去找强桓吧。”黄毛说完冷静的笑了一下。

    姬如头也不抬，想要张口说的话被吃下去的茄子一同咽到胃里了。

    “我去找他？不可能的。”姬如回嘴道，眼睛里的倔强如同金刚一样，压上再大的重量都不变形。黄毛听完后看着姬如浓密的睫毛，分明爬满了思念，只可惜一种叫做“面子”的东西被高高挂在脸上，心里却疼的要命。

    “你还在过滤车间吗？”黄毛问道，姬如惊讶的回头看着黄毛，姬如才知道，黄毛在某一时刻比自己还要清楚自己呢。姬如咧嘴笑了一下，两个人不温不火的说着话。

    黄毛告诉姬如自己有十五天的年假，就是不敢回去，回去了就有几十个嘴巴不停的逼着自己去相亲，每个亲戚都像是催婚将军一样，把自己这个兵要治理的服服帖帖。

    姬如哈哈一笑，姬如的心里对相亲这个事好像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只是自己当时也并不懂相亲的意义吧。

    姬如饶有兴致的问了黄毛家乡有哪些地方习俗，好奇的询问了黄毛老家结婚的礼节。这些东西带给姬如一种被生活压垮的感觉，它们真实存在却很心累。

    姬如简单给黄毛聊了自己村子里有趣的事儿，姬如说道家乡过年时会有套圈的游戏，自己每一次都要玩好久这个游戏。没有一次是空手而归。

    你一句，我一句，姬如像是把这几天的话一下子全部说了出来，闷在心里的怨恨也被挑走了很多。

    “姬如，新年快乐，如果你要走，记得告诉我，我一定会去送你的。”走到食堂门口，黄毛突然说道，认真又深沉。

    姬如看着黄毛手中筷子相互来回交错着，姬如走下台阶。

    “谢谢你，我现在在霉菌室，如果离开会告诉你的。”姬如说完和黄毛相互招手，离开了。

    路上的同学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双双入队，有的孤单一个人，朝着社区大楼出去的 ，有的从厂区骑车回来，也有在厂区食堂来回走着的。姬如看着他们，总觉得日子平淡的就如自来水一样，有时无味，有时也有淡淡甜味。

    六七点的街道两边，灰色的土地把路的颜色一伸到底，经常摆摊的地儿已经长时间染上了各种颜色，深黑色的油水色被侵入地板，一种索然无味的东西猛然跑出来，姬如却怀念起它们沸腾时候的叫卖声。

    回到车间后，霉菌室的女同学们个个看着精神喜悦，喜气洋洋的 。姬如正常接过班次，跟着另外一个长发姑娘学习新的知识。

    这个姑娘脸蛋偏瘦长，下半身却有点肉肉，凸起来的肚子把她五官的秀气全部打败了，两个人聊的热火。这个女孩让姬如叫她“小肚子。”

    小肚子为人真诚，说话爽快，比起其他女同学就诚实太多。姬如一开始进来有很多表面上看不到的东西，小肚子一点也不掩饰的告诉了姬如，姬如问到的问题小肚子也全部告诉姬如，还特意叮嘱姬如这里面女孩子多是非多。

    姬如笑了，笑着更加喜欢这个姑娘了，喜欢小肚子和自己有着同样的诚实品行。上夜班的时候，姬如被问道有没有在过滤车间领取劳保物资，姬如如实回答没有。

    平日里每个月都会领取一次，姬如要么扔了要么不知道放哪里了，这次过节好像比平日里的要好用。姬如领了之后把它们给了小肚子，小肚子一开始不要，后来知道姬如不会带多久就会走，就诚心的收下了。

    正常到了吃夜宵的时间，姬如和小肚子一起去了车间食堂，这天的同学比往日里多了十倍不止。姬如陪着小肚子等待派对领取了看着想吃的食物。

    明晚还是一个夜班，姬如一想到人这么多，一种想逃跑的想法及其强烈，心里寻思着明天来的时候拿点零食吧。正想的周密，思绪被小肚子打断了。

    “姬如，你和主任是亲戚关系吗？怎么她们都说呢！”姬如哈哈笑了两声，继续询问小肚子，才知道霉菌室已经风言风语的传开了。

    “我和主任来车间第一次认识，只不过主任喜欢跟我聊天，就这么简单。”姬如的真诚的语言让小肚子心里的疑惑完全消失了。姬如接着給小肚子讲道了第一次和主任见面就聊天两小时的事情，讲道了过滤工段女孩子们关心的关于男生质量的问题。

    小肚子听着哄堂大笑，更加的喜欢和姬如一起聊天了。后半夜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工作上小肚子要细心很多，姬如做过的工作，小肚子都会帮着姬如检查一遍。姬如轻轻的把饭卡放在放在小肚子兜里，让小肚子把卡上的钱用完，姬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后半夜去写了辞职申请。

    小肚子没有阻拦，只是替姬如偷偷保密了。跑到主任办公室，发现主任不在，姬如没有告诉霉菌室组长，心里想着今天下夜班的时候直接去找主任写申请。

    没有强桓的日子，夜班好像总是显得百无聊赖，无聊透顶了。霉菌室闲的时间多，姬如又不喜欢和女孩在一起聊天，更不喜欢凑在她们中间。

    小肚子不在的时候，姬如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等着时间到来，这几天强桓的名字一直不断的自动生成在姬如大脑里。霉菌室的氛围姬如多少不习惯。

    早上接班的同学终于来了，姬如早早的跑去找主任。

    主任看到姬如走过来，远远的笑着和姬如问好，姬如给主任说了过年好。姬如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辞职的想法。

    正巧姬如赶在霉菌室人员多，突然离职没有什么工作影响，主任就同意了。只是主任还是第二次问了姬如辞职的主要原因。

    姬如毫不隐瞒的说了自己私人原因，主任得知姬如是因为一个男孩子辞职，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姬如一句话。

    “姬如，你还小，我一直把你当个小孩，你比我的孩子大不了几岁，希望有一天你要学会成熟。”姬如听完后认真的回应了主任，姬如和主任告别之后，心里轻松却也沉重，拿着申请书离开了车间。

    办公大楼的人员正月初五上班，姬如还要等待两天的时间，突然间觉得，要离开了，两天也不算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