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临江的年味

    主任看着姬如露出小孩子一样纯真的表情，耐心的继续像哄小孩一样的口吻说道。

    “好了，姬如，还是喜欢第一次见你笑的灿烂的样子，好看又可爱。就这么决定了呀，中午吃完饭后回来，你去霉菌室，我给那边负责人说好，你直接过去。”

    姬如使劲的憋着眼泪，“嗯“了一声后，水汪汪的眼睛再一次看向了车间主任，，一瞬间把眼睛瞪大了如牛一样生气的看着段长。

    段长看到主任偏袒姬如的样子后，假装着服软下来，把手放在桌子上，把头低了下去。主任走上前，用严厉的眼神看着段长。

    “你自己先做好自己再说！”主任说完后看了一眼姬如离开了，其它同学也散场了，段长拿着帽子走向了转鼓区，给人一种很不服气的感觉。

    精疲力尽的姬如像是身体散架了一样，懒懒散散的走到罐区那里，一个人静静的深呼了一口气。姬如觉得累极了，就连走路，说话都像是没有了力气一样，眼睛里堆起的泪珠子又一次落下来。

    印象中，从小到大，姬如没有这般哭过呀，姬如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多年前，电视屏幕里有个主人公，从小孤孤单单的，没有任何人陪伴，做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有一天陪伴他多年的猎犬突然不见了，永远都走掉了。平日里从不流眼泪的主人公瞬间泪如泉涌，连续多日用泪水洗面，没有情绪，寡然无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心情，像是生命走到了尽头一般。

    姬如想起这个画面，现在的自己越发深刻的理解了故事里的主人公，姬如从罐区地面上坐起来，强忍着悲痛，向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今天除夕了，热情满涨的面孔下抖显得很是兴奋，姬如听到，好多人在说除夕之夜。药厂会发放零食，发放物资等等听起来很兴奋的事儿，这些事像是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但是又有着很大的关系。

    中午回去之后，姬如去了四楼的霉菌室。一进门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上，坐着将近二十个学同学，最前面应该是领导。大家一起抬头看向姬如，姬如平静的脸上淡淡得扫视了周围的面孔，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来，周围仍然有目光看过来，姬如并没有觉的脸红心跳。

    姬如坐下来没有多久，女领导开口问了姬如名字，姬如回答完后继续听大家讲解下午的安排。坐在姬如旁边的一个短发女同学，递给姬如一张纸和一支笔，姬如悄声答谢完，又低下了头。

    会议结束后，纸张上空空白白的，姬如跟着短发女生进了霉菌室，推开几个门之后姬如看到了无菌室。女同学全身穿着白色无菌服在作业台下种植培养皿，姬如认真的看着女同学的操作，已经不记得女同学说了什么。

    接着又被带到了培养皿放置室，筛查室，接种室等细分的科室，短发女同学把大部分姬如并不知道的知识简单给姬如讲了一遍。一路上，姬如没有过分喜悦的表情，也没有过分拒绝，只是用心的记住了每个科室分别进行那些作业。

    来回几个房间，姬如跟着短发女同学走了几遍，已经开始跟着女同学筛查培养皿了，一个下午姬如终于和这个比自己头发还要短的瘦姑娘建立了一种友好的关系。

    下午六点的时间，霉菌室有的姑娘去吃饭了，有的趴在桌子上，也有的吃着零食聊着天。姬如听到大家说，除夕晚上大家会一起玩游戏，一起包饺子，一起去串其它车间，有机会大家会见到整个过滤二期的同学。

    六点多钟，姬如从厂区食堂回到霉菌室，大家轻松的完成手头工作后，一起坐在最外面的大桌子嬉笑聊天。姬如继续坐在短发女同学旁边，脸上也微微笑着，和大家友善的说了几句话。后来组长把面团和饺子皮馅料分给大家，大伙一起包饺子，姬如却如何也没有兴趣做这些事，只能在旁边帮茫打杂。

    陆陆续续霉菌室的姑娘多起来，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多钟，大家留下来一起吃饺子，然后一起围在桌子上。拿着一个毛绒玩偶在大家手里挨个快速传递，有一个负责人喊着数字，喊停的时候，手里有毛绒玩具的人就被表演大家觉得好笑的节目。

    进行了两三轮之后，车间主任走进来了，女同学们全部站起身来笑着和主任问好，主任也微笑着看着大家。组长和好多女同学給主任乘了饺子，开玩笑把主任留下来表演节目，姬如看着霉菌室的热闹，像是比刚才更加有了盼头。

    主任吃了几个饺子后，和几个女同学简单说了几句。在大家面前专门提到了姬如的名字，特意的夸赞了姬如工作的认真，也表达了姬如性格的活泼，女同学和组长迎合主任露出姬如不习惯的微笑。

    主任临走时看了一眼姬如，姬如努力的对着姬如招了手，笑了一笑，看着主任离开了。脸上露出真诚的笑脸，站在一旁的短发姑娘也看着姬如笑起来呢。姬如明白，这份认可和关心是这个除夕晚上能让姬如真正开心的东西了。

    游戏换了好几轮，花样也变了，大家都像是到了兴奋热期一样，姬如才发现，霉菌室的姑娘都是豪爽的小女子，笑起来一个不输一个。

    十点多的时间，姬如像是忘记了强桓的存在，把更多的心思投入到了眼下的游戏里，不知不觉加深了和女同学的关系。

    回到宿舍后，已经快十一点了，姬如没有心思继续沉浸游戏，也没有精力去逛其它车间，一个人早早的回来了。

    姬如在宿舍呆了不大一会，接到秦眉得电话，秦眉买了两扎啤酒和好多零食回来。宿舍其他两个舍友也回来了，平日里大家没有一起聚过。

    彼此友好的笑着说了关于除夕的语言，大家建议吃个四人火锅，每个人都积极主动奉献了自己的力量。买菜的买菜，洗菜的去洗菜，姬如就负责给大家上菜，找凳子。

    万家灯火长眠，却无一家有我。姬如心里忧思的心绪又一次感叹，秦眉看见姬如神情开始悲伤，也没有办法安慰强桓离去对姬如的影响，只好自个儿嗨起来调节气氛。

    秦眉拿着手机，开始给大家唱歌，用另外一个手机把春节联欢晚会点开，放在手机支架上，大家一起举杯庆祝。

    一阵欢呼声顺其自然的把临江的年味拉开了，看着热辣辣的火锅，姬如夹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掩饰着伤情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宿舍楼道里众多的喧闹声，已然分不清真开心和假开心了。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姬如收到一条消息。

    “小团团，除夕不能陪你一起过，我知道你不开心，但是我希望你除夕的时候不要哭，多吃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呀。”姬如看着手机里绿色的对话框，强桓发过来的消息。

    姬如盯着手机盯了好久，手里手机不时的抖了几下，姬如把手机放在一旁，一抬头秦眉用平静的眼神瞅着姬如。秦眉拿起啤酒瓶递给姬如，两个人开始喝酒，然后大口吃菜，接着又是大口喝酒，大声说话，拉家常说喜欢的人。

    凌晨一点多钟，其它两个姑娘睡去了，姬如和秦眉喝的痛快畅饮，继续着两个人平日里不轻易说出的情感。秦眉把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告诉姬如，姬如才知道，秦眉也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叠加起来得酒精像是堵住了泪腺，姬如喝着酒，痛苦的说着强桓的故事。嘴里念叨着强桓的名字，也说了些乱七八糟的狠话，姬如的眼泪这次没有流下来，不知道下肚多少瓶啤酒，两个人用胳膊一个搭着一个，有说有笑，有低头沉默，也有慢慢回忆，有的更是酒后的相思。

    相思最是干苦，它比不了生活之苦，它比不了肉体的皮相苦，更是比不了食物的苦味。相思入骨，穿过神经，进入血液，埋在气息里，没有形状，听不见声音，却成了身体真实存在的一份子，化作生命的一枝花朵，有凋零也会再次开花结果。

    一定是姬如喝太多了，拿起酒瓶子跑了出去。秦眉没有拦住，几分钟之后姬如拿着酒瓶狂笑着回到宿舍，两个人糊里糊涂的爬高低床，彻底躺平了。

    远在家乡的强桓，正在和家里人吃饭，看春节联欢晚会，强桓又一次没有等到姬如的消息。

    临江的年味，姬如算是品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