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别离的决裂

    “还会见面的，可是会变得吧，…”

    这几个字一遍一遍的如上学时候背诵课文一样，自己心里使劲的念叨着。酒气随着时间已经挥发了不少，姬如就这么拼命的抱着强桓，像是要命一样的抓住了救命稻草，牢牢的不肯松手。

    姬如双手环抱着强桓的脖颈，把头抬起又放下，掩饰着自己失落绝望的情绪。姬如心里明白，自己的骄傲和倔强不容许自己跑去强桓的家乡，可是自己身上却有冲动和疯狂。

    “强桓，有一天我如果去找你，你会见我吗？”姬如半真不真的仰起头说着，眯着的眼睛修饰了脸上的苦笑。

    强桓用手放稳姬如的脑袋，微微低着头沉静的看着姬如。“你来，我一定见你。”

    认认真真的几个字，强桓相信了，姬如听完后笑了，狂笑的声音里听不出姬如莫大的无奈。

    两个人继续坐下来，在混合着多种味道的沙发上并排坐着，姬如拉着强桓，两个人摇头晃脑的继续唱着歌，继续说笑着，时间继续不停的一分一秒的过着。

    这个晚上，月亮的暖黄色把整个夜晚披上了一层层的防御外套，腊月里的天气，就连月亮也高兴的等待着春节的到来。

    回去宿舍的路上，强桓总是想留给姬如一点什么东西。强桓告诉姬如，工作不喜欢做可以换了，但是不要任性的和段长吵架，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强桓知道姬如的本性并不像别人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的，也不是那么的不温柔，姬如只是玩性大了点。

    强桓总是太担心，自己走了姬如就更加不喜欢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了，如果自己走了，碰上段长又分配咬擦最高处的窗子，碰上又要计算的麻烦算数，碰上姬如又忍不住想骂人的言行。

    想到这些强桓总是心头一揪，怕姬如会吃亏，怕姬如会照顾不好自己。强桓知道，自己走了，没有人会在夜班帮姬如填写报告单，也没有人会帮着姬如检查记录单有没有出错，偷偷帮着姬如把填错的地方改了。

    仙人掌看着一身的刺，不管是长的，短的，还是柔软的或者是很锋利的，它们的内心却是最柔软的。姬如就像是仙人掌一般，太容易扎疼靠近自己的人，最后这种疼痛却扎到了自己心灵里。

    想着想着，出租车司机已经到了宿舍门口，强桓带着姬如走进了舍区大楼，又是一个静悄悄的夜色，整栋楼像是空无一人一样，灯光早早的暗了下去。

    “姬如，我走了，要照顾好自己，要学着会长大。如果不想待在过滤，就申请去霉菌室吧。不要让自己和段长吵架志气，我不想你心里苦着…”强桓一路上使劲的说着，姬如走在一边，低下脑袋一个劲的点头，目光无神的看着自己的鞋子。

    姬如知道，这样的语言姬如听的不多，像是小时候也没有听到过，姬如安安静静的做了一个小时的乖学生，强桓把所有能想到的担心慢条斯理的都讲给了姬如。

    夜气的寒冷把强桓叼在嘴角的烟草加速的燃烧，星星点点的小火光一闪一闪的，随着呼吸亮暗的变化着，把强桓的忧愁放大又缩小。姬如从强桓嘴巴里取下香烟，含在自己嘴里，也学着轻轻的吸了一口，整个嘴巴，鼻子，眼睛，还有呼吸道都裂变了，一下子像是呼吸了有毒气体一样，姬如使劲的咳嗽着。

    姬如第一次自己把烟草放在嘴巴里，才知道烟草的味道，苦涩却也浓烈。强桓转过姬如咳嗽的脑袋，把刚刚溜走烟草的嘴唇印在姬如嘴角，姬如觉得强桓嘴巴浓厚的烟草味依然那么好闻，那么烈焰。

    腊月二十九的凌晨，姬如和强桓就这么站了好几个小时，强桓不知道下个夜班姬如将会怎么样，姬如会不会恨自己。强桓放开姬如，看着姬如走上了台阶，背影也同黑色一起越来越向里面了。

    姬如躺在床上想着，除夕的晚上，强桓会带着自己去看烟花吧，看完烟花就看不见强桓了吧，想着想着姬如已经闭上眼睛了。

    小时候过年，村里的小伙伴会在一起，看着鞭炮被一声又一声的炸裂，然后噼里啪啦的响声就把年味带来了。

    上了高中后，姬如印象中自己就没有了红包，家里孩子多，有红包得也就只有年纪最小的，慢慢的，渐渐的过年像是丢了什么一样，姬如一直明白，丟的是一颗心的归属吧。

    到了大学，每年回家就像是一种例行公事一样，看着亲戚相互串门，相互送礼，只觉得这过年就剩下吃饭送礼了。

    南方城市的过年，好像比北方更有意思吧，只可惜去年实习的时候，姬如也是没有赶上那个城市的年味。

    临江的春节，药厂里更多见到的就是大家手里大包小包的年货，超市里热卖的年货和有折扣的活动。大街小巷里也是人们欢声笑语，像是没有刹车的车子一样，走到哪里买到哪里，尤其是哪里实惠哪里买。

    除夕开始到正月初三，大家提前被告知，会有三天免费吃饭的日子，而后每个人会有两个班次的三倍工资，想着明日的除夕之夜，姬如越发的觉觉得和强桓的离别更像是一种生离死别。

    看着大家热闹的心情，姬如忍不住跑到了强桓宿舍里，强桓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只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姬如知道。

    强桓找不出什么借口，只好出来见了姬如。下午五点多钟的样子，强桓带着姬如来到宿舍大楼外面，带着姬如站在取款机面前。姬如看到一台取款机上面贴着熟悉的纸条，强桓把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扔在了旁边的圾桶里。

    强桓用稳重的声音对着姬如讲道，“姬如，这几个字是我写的，你要学会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它们一直可以取钱的。”姬如猛然一抬头看向强桓，心里有些稀里糊涂，强桓表情认真，没有笑容。

    “不重要了，后面或许用不着了吧。”姬如忧郁的眼睛把整个表情拉成了难分难舍。姬如也不知道说出了这句话吧，无意间说出来的，然而强桓却知道它是真实的。

    “姬如，晚上还要上夜班，今晚我不能陪你吃饭了，和舍友去外面，晚上我和舍友一起赶到车间。”强桓说完后，眼神苍白，内心变得焦灼而又撕扯起来。七点得火车，从舍区打车也就二十分钟的距离，强桓却怎么也是不能告诉姬如，这次真的提前走了。

    姬如被强桓送到宿舍门口，姬如站在阶梯上，回头看了一眼强桓，强桓已经奔跑在回自己宿舍的路上了。

    临江的一月份，白昼的日子硬生生把太阳落下西边天的时间给延长了，姬如看着那光影如斑驳的影子，默默的回头走向了宿舍。

    不到六点半的时间，强桓收拾好行李，已经坐在了出租车上。本来和舍友商量好，谁都不许告诉姬如自己提前走的事儿，只是到了火车站，强桓的情绪变得混乱起来，想来姬如即便恨自己也好，还是亲口告诉姬如吧。

    强桓赶到火车站，小呆了一会已经开始检票了，强桓一直记着姬如说自己如果离开的时候，就一定会来送自己的。强桓始终不想当面看到姬如远去的背影。

    时间到了七点五十的样子，强桓终于给姬如发了消息。

    “我走了。”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有着千言万语的情感在里面。随后强桓继续写上了“保重，照顾好自己。”强桓知道这个时间点姬如已经到了车间了。

    姬如换了工服，已经在车间罐区那里了。

    姬如拿起手机，我走了，三个字就像炸药一样猛烈的爆炸在姬如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它们就像雷声一样响亮得刺激着姬如的神经。

    姬如顾不上看后面的消息，脑袋里只有一种想法，姬如扔下另一只手里的帽子，哭着跑出了车间，眼泪就像玻璃弹珠一样，落下地的声音脆亮又刺耳，每一颗都像伤口上撒盐，疼得姬如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姬如快速的下了楼梯，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擦眼泪，泪水像是洪水猛兽汹涌而强烈，哭的稀里哗啦的姬如跑在冬日的夜里。穿着工服的姬如已然被眼泪的伤情忘记了寒冷。

    “你骗我，强桓，我去追你。”

    姬如的眼泪打湿了手机屏幕，手指哆哆嗦嗦的把字敲过去，拼命的使劲的往车间外面跑去。哭泣的声音让姬如的伤心被一种强大的力量被放大，被一泻而出，被流向空气里，只有天空，大地和自己听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