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地瓜掉了

    姬如错乱的表情下眼睛和鼻子就像是吸入洋葱一般，刺辣刺疼的触感。拖着无力的身子慢慢的远离了办公室。

    看着滤液罐里流动的液体，打开手机灯光，也只能听到和水流一样的声音，漆黑的罐壁把液体的颜色变得跟它一样浓黑。姬如像是掉进了这种黑色里，看着液体的漩涡上下翻滚，自己的眼睛，心脏，身体像是跟着跳了进去。

    姬如没有和接班同学对接，也没有打卡，目光无神的拖着疲倦的脚步下楼，独自一个人离开了车间。

    一股伤痛持续堵在心头，像是失去了自己的脏器一样疼痛。看着路上熟悉的画面，姬如生出冲动的念头，往回跑了几步想去找强桓当面问清楚，但是却又缩回去了，倦怠的继续向前走着。

    路上骑车的人儿快速的从姬如身边闪过，强桓看着罐区和更衣室没有姬如的身影，八点一过的早上，强桓着急的骑车行驶在去往舍区的路上。

    “姬如，姬如…”强桓温柔的喊着，看着姬如有气无力的背影，把自行车停下来，姬如像是耳朵塞棉花一样，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着。

    强桓赶紧追上去，堵在姬如跟前，面白无色的脸颊下，眼神无光，乌黑的瞳孔被像是失去生命力一样，死死地定在眼睛里一动不动，吓的强桓一下子严肃起来。

    强桓看到姬如脸上大写的三个字“不开心”。强桓抓起姬如双手，姬如倔强而别扭的做出挣脱的动作，强硬的被强桓抱在怀里。姬如抱着强桓，使劲的锤击强桓的后背，到嘴边的问题像泡泡一样自动破灭了。

    强桓拿起手抱着姬如脑袋，温柔的问道，“姬如，你怎么了，告诉我。”

    强桓忧心忡忡的神情下，迷里雾里的东西爬出来，强桓觉得姬如像是碰到了什么事。

    “强桓，没事了，我们回去吧。”姬如平静的说完后，从强桓胸膛挣脱出来，小碎步跑过去拉着自行车又跑到强桓面前，强颜欢笑的表情被强桓看在眼里。

    姬如靠着强桓的后背，习惯性的把手放在强桓兜里，让手在兜里用力的向衣服里面延伸，静静的沉默着。强桓想说什么，却被这种一丝反常的行为给挤下去了。

    姬如睁大眼睛无力的看着干净的水泥路面，双脚安放在车轮一侧。回忆起第一次和强桓在一起的时候，想起自己说的话。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变得这么别扭，为什么问不出口，为什么都背道而驰了，就像天平已经失衡了，而自己却在失重的方向上继续增加发码。

    到了宿舍门口，姬如跳下车，忍着泪涛翻滚的情绪，咬着嘴唇，拼命的看了一眼强桓转身跑进了宿舍。

    强桓呆呆的看着姬如消失的身影，犹如被冷水泼下来一样，即便换掉湿润的衣服，阴冷的湿气却还是进入身体血液，时时刻刻有身体冰冻的感觉。

    强桓转身骑车离开了，半睡未睡的眼睛一下子睁大，随着眼睛周围的肌肤被挤压，被扩散，已经完全没有了困意。

    姬如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声腔变得模糊起来，自言自语的说着“你骗我，你骗我。”几声之后，盈盈的水液一下子流出来，姬如感觉血脉抖动，泪涛翻滚。

    强桓坐在地铺上吸了两根烟，仰头看着陈旧的木质床板，它们颜色自然，却被挤压的弯曲了身板。强桓拿起手机，给姬如发了消息，手机这头很久都没有回复消息。强桓侧过身子，腿脚自然弯曲，像是打了麻药，亮白的天色暗下去了。

    六点多的时候，秦眉看到姬如躺在床上，被子把头遮得严严实实，叫着姬如去吃饭。姬如想去的冲动被定在床上的身子压下去，只是告诉秦眉，自己太困了。

    姬如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里强桓发过来的消息，淡淡的回了“我没事”。而后跑去体育馆去跑步了，一个人听着音乐，使劲的跑着，不知道跑了多少圈，也忘记了吃饭的时间。

    看着跑道里越来越多的人儿，姬如心里躲躲闪闪的念头深了起来，

    心里念叨着，去换班吧。

    姬如走出体育馆，找到和自己经常接班的姑娘的宿舍。随便找了借口，姬如替对班上明天早上的白班，对班替姬如上明晚的夜班。姬如觉得这样的安排会让自己心情舒服一些吧。

    “强桓，我不去吃饭了，你自己去吧。”姬如把字敲到消息栏，又删了。冬天傍晚七八点的天色比起夏日的天色，夜晚来的还是太早了些，姬如看着窗外的夜色，心情变得愈加强烈起来。

    “强桓，你还是骗了我，如果不想主动告诉我，那我就安静的装作不知道吧。”这样的想法理智的出现在姬如脑海里，姬如更加确定的躲着强桓了。

    强桓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姬如一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的，强桓心里想着，明晚的夜班自己去问吧。

    第二天，姬如快速的起床，和秦眉去了车间，秦眉也没有多问什么，自己印象中姬如今天应该是夜班，但是又不确定。姬如平静的脸色下秦眉没有继续问下去。

    姬如走进二楼，正好和段长碰面，看着段长快速走路的样子，像是没有了往日里的厌恶感，姬如淡淡的看了一眼段长，径直的走向了罐区。

    走过去的段长回头看了一眼姬如，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班了，这才记起来昨晚有人已经告诉自己换班的事情了，没有继续追问什么，段长继续走向转鼓区了。

    姬如看着熟悉的面孔下，比起经常在一起上班的同学，多少心里有些陌生的距离，正好清静些。自己安安心心的做好工作，不用跟他们过分的热络，也不经常说话，也许这样的氛围就是会让自己心里舒服些。

    一个早上两三趟楼梯跑下来，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姬如才知道。这个班次的同学大家会有专门的一人給其它同学去带饭，因为忙碌也因为各种原因。

    大家觉得姬如手头的工作少一些，建议姬如去带饭，姬如没有回应更没有去。段长一会走过来当面告诉姬如。

    “姬如，白班他们都比较忙，你帮忙带下饭。”段长话一说出，姬如像是更加生气了。

    “忙，你看着我很闲嘛，这么矫情，我不是保姆！”姬如冷静的语言里满是不情愿，头也不回走了。

    “就带一次饭，你的工作本来就不是很忙的，你们班次不带呀！”段长继续咄咄逼人的说着，生涩硬朗的声音像是点燃了姬如心头的怒火。

    “不干就是不干，你还强迫我不成！”姬如尖声利耳的声音被其它同学听到，脸色发红，大家像是闻到了炸药味，默默的不说话。眉头紧锁着的段长极为不悦，但是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这个中午，姬如没有去吃饭，一个人跑到一楼，站在经常去的楼梯上。北风呼呼的走过，同学们也紧随其后，快步的脚伐赶走了冬日的寒冷，看着管道口走出来的热气，它们也变得没有味道起来。

    下午的时候，姬如像是提着重包裹走路，疲累又没有力气，双腿酸痛，爬上六楼，要坐好大一阵才准备下楼。姬如意识到已经快两天的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

    车间内的机器声音把这个班次的陌生响亮的特别的自在，姬如除过工作，没有和谁说过几句话，听的最多的也就是机器的声音了，熟悉却也不吵闹。

    下午五六的时间，白班同学自觉的放下手头工作，他们结伴而行去吃饭了，谁也没有喊叫姬如，段长也没有说话。

    姬如摸着空空的肚子，胃里的热气来回游荡在上腹部，极为不舒服，姬如走下楼梯，拿着缓慢的走向食堂。

    看着食堂接踵而至的人群，一下子打消了吃饭的念头，不吃饭难受，吃饭吧要等 要排队，而且也许根本吃不进去，姬如拿着碗筷任意的排在一个窗口，就这么排着。

    十几分钟后找了空位置坐下来，夹了几口菜，立马起身又走了。姬如感觉饭菜没有味道，自己胃里记住的饭菜味道还停留在上次冬至的时候。

    从食堂回到车间的路上，黄昏的颜色远处把白色蓝色的房屋镀上了暖暖的金黄色，它们看起来没有了往日里的鲜亮。

    姬如像是把心思强制的用在工作上，努力不去想念强桓，工作一个接着一个去做，看着接班的同学快到了，无名的紧张起来。

    姬如还是没有打卡，早早的走下楼梯，跑到换衣间换了衣服，向玻璃大门走出去。

    “姬如，给你地瓜。”姬如瞬间回头，哆嗦的双手自觉地接过地瓜，看着强桓闷闷不乐的眼睛，脸上的疙瘩如培养皿上的芽孢一样发酵了。

    姬如哭了，手里的地瓜也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