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年的冬至

    强桓看着不算高的个子，身上也没有多少脂肪，把姬如揽在怀里宽大的衣襟就被紧紧贴在内里的衣服上。

    姬如微微把头后仰，看着强桓的下巴，正是那种女孩都羡慕的尖下巴，姬如像是把强桓的眼睛都深入到自己眼神里了。

    “强桓，冬至还早吧，”姬如停顿了片刻后说道，姬如没有察觉到，自己神情像是快速被拉到了冬至那天。不少的期盼里有几分忧虑，姬如像是隐约觉察到强桓眼睛里的一丝怀念。

    强桓没有继续想下去，自打自己来到药厂的第一天，就算好了时间。“走吧，去吃夜宵。”强桓笑着摸摸姬如的脑袋，把黑色的针织袋提下去，放在更衣室。

    强桓习惯性的把姬如当个小孩，姬如像是喜欢这样的对待方式，经常抱一抱，闹一闹，偶尔姬如也会安静的听着强桓的话。

    厂区食堂里夜宵的同学像是更加少了，有的同学披着厚实的棉衣，走起路来像个企鹅，临江冬天的冷可以把一个饿肚子的人拒之千里。

    姬如喜欢在寒冷的天气里缩着小身子，冰冷的手被强桓握住，然后身子无限的靠近强桓，即便冷气袭来，自己心里也感觉不到。

    回去的路上，强桓有时候会背姬如一段路，而后把自己的手缩成一个小耳罩，护在姬如的耳朵上，姬如感觉耳朵真的像是加了小火炉一样，软软的热火起来。强桓一会跑几步，一会停下来，实在跑累了就走几步。或者姬如跳下来，拉着强桓快速跑几步，两个人的寒冷就这么被驱赶走了，强桓笑着，姬如也笑着，旁边看到的同学也有笑着的。

    后半夜的夜班，姬如有时睡会觉，有时追着强桓跑，有时候甚至抓着强桓的领口两个人玩闹着，时间就这么愉快的走掉了。

    姬如像是脑袋里住着不灭的精灵，时常在强桓不注意的时候弄出新奇的点子，好玩游戏的加剧了两个人的欢喜。

    一个夜班过去了，紧接着又是一天，休息的时候姬如跑到强桓宿舍，和强桓的舍友一起玩纸牌游戏，猜字谜等。熟悉了之后还会一起去唱歌，去吃火锅。

    强桓也会跑到姬如宿舍，送各种零食，和姬如一起追剧看电影。

    一个夜班过去，又是另外一个夜班，强桓嘴里的冬至快到了，随着白班夜班的交替，日子更加远了，时间快的像是安装了加速器一样。

    如果说姬如为什么后来喜欢写字了，想必是冬至前的一个晚上吧。

    十二月的车间，像是比往常更加忙碌，也许是年前加速产量吧，夜班的休息时间也被压缩的所剩无几了。

    闲暇时间姬如和强桓还会打闹，嬉笑，只是更多时间被分配在了各自的工作上。

    明天冬至了，姬如看着日子，坐在凳子上闲来无事，强桓也忙的抽不开身，拿起笔开始写下生活里的惊喜和感悟。

    像是一下子发现了自己的某种天赋一样，如烈火一般燃起，姬如停不下来，欣赏着自己的文笔，心情就如一股泉水清澈流淌。

    姬如出神的笔意没有发现强桓就在自己旁边站着。“怎么字写的比人还好看呀！”强桓嬉笑着说道，嘴巴微微前倾，眼里有光。

    “哼哼，字体看起来很洒脱吧。”姬如自信满满的仰起脑袋，傲娇的面容下笑的很肆意。

    姬如拿出一张纸递给强桓，强桓不知道写什么，姬如就让强桓写出过去的冬至，强桓是怎么过的。

    看着强桓面带为难和别扭，姬如笑起来，网上找了鸡汤文让强桓抄写。这下强桓感觉简单多了，挂起平日里稳妥的笑脸，挽起袖子，坐直身子，拿着圆珠笔开始抄写。

    姬如趁着这会跑去查看了滤液罐的滤液只盛到一半，又溜回来看强桓写字。姬如凑到强桓身边想偷看。

    强桓一手藏起纸张，“不许看，等我写完给你。”姬如想是第一次让强桓写这么多汉字，平日里见的都是数字，就耐心的等待着。

    暖暖的灯光周边像是裹着灰蒙蒙的雾气，隐隐绰绰的显得很特别，姬如看着灯光下看强桓清晰的五官，想起第一次偷偷看强桓的样子。原来强桓不是显老，而是成熟，一种骨子里的熟气，但是却不过头。

    眼前的面容早已经分摊了姬如刚才的想法，强桓在纸张的后面加了一句话。

    “明天给姬如过冬至。”强桓拿着写满文字的白色纸张，得瑟的摇晃在姬如面前，姬如抓住纸张，一种巨大的力量爆发出来。

    像是有个锤子捶在脑袋上，一下子清醒了，而且疼的厉害。“原来，你写的字比你本人好看太多了。”姬如说完，满脸的惊讶和赞叹，瞬间表情又变得可爱起来。

    “这么自由好看的字体，和我的好相似呀，强桓，我更加喜欢你了。”姬如开心的说着，说完就抓起强桓的手，使劲的左瞅右瞅，强桓站着傻傻的笑着，两人追着闹着，去忙各自的工作了。

    下了夜班，看着姬如上下快闭合的眼皮子，叮嘱姬如一定要睡个好觉，让姬如睡的尽量迟一会儿。每次上完夜班，姬如都不吃早餐，拖着身子倒在床上就能立马睡着。

    药厂里的节日，没有特定的休息时间。最大的福利就是让大家在节日当天免费吃饭再加上三倍的工资了。

    强桓一大早就偷偷跑去公共食堂，食堂的好多窗口多了平日里没有的汤圆和饺子，还有各种特色菜。排队吃饭的人儿也多了起来，强桓只好跑到经常去吃饭的私家食堂。

    上了三楼，强桓看到几个私家窗口的人流也比往日多了许多，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它们主打的还是自家的特色菜，也并没有免费吃饭的福利。

    一个说话和做事都让人很舒服的人儿总是容易成功些吧。强桓和一家老板说好，把食堂租给强桓半日，正好这家老板要回家过节，强桓和这家老板商量好租金后，在玻璃窗的纸张上写了“今日不对外营业”。

    下午快两点钟的样子，强桓跑去外面买了食材，跑到私家食堂，穿起白色的厨师服，把厨师帽戴上，正儿八经的担任起家乡厨房里的身份。

    食堂里零零碎碎的同学过来过去看到这家橱窗灯亮着，却又不营业，挨个跑过来看了之后又离开。

    强桓把乌鸡洗干净，煮开后洗干净，放在高压锅里开始煲乌鸡汤。而后熟练的拿起面粉，整个一个手掌在面盆里打圈，没几下一团光滑白亮的面团就好了。强桓把几种蔬菜洗好，挨个摆放好。

    四点钟的样子，强桓看着橱窗外少有的人影儿，继续手里的活。强桓煎了鱼块，把白菜沥干水分，一整块的豆腐在强桓手下变成一粒又一粒的碎块，把茄子和豆角洗干净，又烧好了菜心，手里悯熟的杆着饺子皮。心满意足的等着时间慢慢过去。

    五六点的时间，陆续食堂里满当当起来，强桓脱下衣服，向宿舍走去。

    或许是节日里大家都比较高兴，姬如早早的被窗外的笑声給叫醒了。收到强桓的消息后，姬如也变得异常兴奋起来。

    强桓带着姬如又一次走上熟悉的楼梯，姬如嚷嚷着冬至吃什么，强桓走着笑着。这是两人经常吃饭的地方，两个人各种各样的吃法和滑稽可笑的表情都有在这里表演过。

    强桓掀开塑料帘子和姬如顺着橱窗的方向走过去，姬如稀里糊涂的看着没有灯光的空间，也注意到其它同学投来的目光。

    “姬如，坐在那里等我，我给你过冬至。”强桓的一句话打断了姬如心里想问的问题，姬如惊讶的面容慢慢铺成一条平坦的路线，渐渐趋向平稳。

    姬如看着橱窗里亮起来的灯光，“今日不对外营业”的字眼变得更加醒目。姬如坐在不远处的座位上，眼睛和身子一直朝着相反的方向，用力的注视着橱窗里面强桓的身影，橱窗外面还是会有同学跑过去张望。

    强桓出来了，就像电视剧里的大厨一样，一身厨师服，手里端着砂锅。姬如一动不动的眼睛像是冻住一样，久久不能转动。

    鸡汤，饺子，炒菜被一个个端上来，旁边窗口的同学们三两个的跑过来，他们惊讶，他们羡慕，他们也叫喊着。更甚至他们拿着手机拍照，然后嘴里说着不一样的语言，退下又上前，沸腾的叽喳声不断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姬如的桌子上，脸上，最后重重的落在姬如眼里和心里。

    强桓最后一次穿着整齐的便装出来了，沉稳的笑脸下脚步也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姬如，我给你过冬至。”强桓坐下来铿锵有力的说着，顺势把筷子递给姬如。

    姬如一抬头，强桓脸上的桃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