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双标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已经错过了婚礼的开场，那一波接着一波的祝贺欢呼声像浪花一样打来，他们却不受其干扰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
或喜或悲，或圆满或残缺，这辈子，就这般了吧，是只此二人的束缚，是同一方向的眺望。
楚年帮沈让拉好衣服，两人十指相扣着往庄园里走去。
坐落在雪松森林里的庄园，被一种带有一丝酸性的淡雅清香萦绕。
月亮高挂，恬静皎洁，庄园内笙歌鼎沸，寻着声就能知道派对在哪些方向，两人却十分默契地往那空旷寂静之处走去。
喧哗逐渐淡去，越是往前，越是还原黑夜的斑驳。
“迷宫派对怎么样？”沈让眼神示意楚年看向斜前方，赫然是个小型迷宫，高度只到腰间，约有一百平米左右，可惜不是由灌木搭建的，只是给水泥刷上了一层油亮的绿漆，但也正因如此，不用担心破坏绿化，用来举办派对再合适不过了。
楚年感到有点惊喜，松开沈让的手走上前去，“换做植物迷宫，再大上个一倍，用来接亲是不是也很新鲜？”
沈让点点头，“那可不能提前告诉新郎，否则肯定会费尽心思地将迷宫图牢记于心。”
楚年笑着回头，“只有你才会这么不遵守游戏规则吧。”
沈让耸耸肩不置可否，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等待的游戏，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耐心都给了小朋友了，要是真有人在他们结婚的时候给他出难题，无论何等程度的挚友，他保证会同其绝交。
楚年灵光一闪，俏皮一笑，“哥哥，你转过去。”
“嗯？”
“我到迷宫中央去等你，看看你需要多久才能来到我身边。”迷宫不大，对于沈让也来，最多也就是三五分钟的事。
见沈让转了身，楚年翻身上了水泥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大致记了下迷宫地图就跳下去循着记忆走到了正中央。
他又打开了计时软件，“哥哥，转身吧。”拿着手电筒冲其挥了挥手，“计时开始！”他按下了计时键。
沈让奸诈地笑了笑，“1，2，3”他一边口头计时一边不慌不忙地翻身站上了水泥墙。
楚年哭笑不得，这不是光明正大地作弊吗？
但还不止于此。
“4，5，6”
沈让根本没有去记迷宫地图，反而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在二十来公分的水泥墙上行走起来，并以直线距离的推进方式，跨越了六条小道，直达楚年身边。
“17，18。”
他亲自按下暂停键，计时器上所显示的时间跟他数出声来的时间相同，“18秒，满意吗？”
楚年很是无奈，却笑得眉飞色舞的，“哥哥，你这是耍赖。”
沈让不觉有错，“可以有另一种解释，任何时候，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想要尽快去到你的身边。”
楚年曾经说过自己是个没有什么远大志向的人，沈让又何尝不是，在物欲横生的时代，他无欲无求，随性又自由。要问他曾经以什么为理想过，大概只有小时候简单纯粹的愿望，当老师，29岁那年他就如愿以偿。
现在呢？楚年便是心之所向。
楚年凑近亲了亲沈让的嘴角，“满分答案。”
他总是会因为沈让的情话心跳加速，面前的这个人对谁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对亲人朋友也是极其敷衍应付的态度，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拥有真正的喜怒哀乐，才会像个鲜活又蓬勃的人。
豪不遮掩的喜欢，稀奇古怪的思想，近乎变态的欲望，深不见底的阴暗，都给他瞧过了，这就算是给了他世间所有人都无法享受的亲密无间了吧。
他突然就后悔了，在停车场说过的那番话就此作废吧，既然沈让教会他的第一件事是生命所无法承受的占有欲，那他们就只能是彼此的唯一，如果有结束的那一天，必定是因为天人永隔。
沈让回以一个深吻，“如果这是植物迷宫就好了。”氛围感就到位了。
“那你就不能很快地来到我的身边了。”
“是啊，好矛盾啊，怎么办？”
“回酒店吧。”
楚年和沈让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朋友，准确地说是路启明的朋友，司延。
司延年纪很小，才十八岁，呆里藏乖，非常自来熟，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叫楚年“楚哥”了，“诶？楚哥，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吗？你竟然也会参加这种派对！”
楚年只是笑笑，主动跟沈让说明，“一个朋友，司延。”
然后牵起沈让的手跟司延介绍道：“男朋友，沈让。”
沈让礼貌地笑着打了声招呼。
司延有一瞬的惊讶，然后上下打量了沈让一番，点头说道：“很般配，你们就像是两个正经人在正经地谈恋爱，说古板也古板，说浪漫也浪漫。”他说着又笑开了，“恭喜了啊，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我一定备份厚礼。”
正经吗？书法少年和哲学教授，听起来是挺正经的，实则呢，荒唐不经。
楚年很享受这种被人看好并受人祝福的感觉，他和沈让相视一笑，应下之后问道：“又是跟着你小舅来的？”
司延的小舅只有二十五岁，年轻有为却又玩世不恭，喜欢混迹于各类声色场所，却又向来洁身自好，圈子里的追求者很多，可至今连半个绯闻男友都未曾传出过，要说唯一可以引人猜想的对象，只能是常年跟在其身边的小侄子司延了。
血脉相连的亲叔侄，这种闲言碎语还挺可怕的。
提到小舅，司延眼睛一亮，仿佛那人就在眼前，笑得傻乎乎的，“是啊，他在里面喝酒呢，我出来抽根烟。对了，楚哥，路哥平时不是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了吗？今天怎么没来？”
“没来吗？应该是你没看见他吧。”路启明既然发了朋友圈就代表他一定非常想来，也正如司延所说，路启明最喜欢凑这种热闹了，怎么可能不来？
“真没来，我问了一圈人，谁都没见过他。”
楚年心绪沉了沉，路启明是知道他周末会来抚光湖这件事的，但出发时间他不曾提起过，今天就匆忙赶来也是临时做的决定，路启明应该不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不来的。
转而，他的心情更沉重了些，还是说，路启明因为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出现，尽管相遇的概率极小，却仍旧选择了放弃宴会？
更可怕的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路启明是知道他一定会对庄园婚礼感兴趣才发的朋友圈呢？
回酒店的路上，楚年跟沈让聊了聊路启明。
“他这样做的确不太好，但算不上不对。”沈让顿了顿，“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他长此以往地继续下去，你就不拿他当朋友了吗？”
楚年呆怔了，他和路启明说绝交说过不下十次了，但没有一次是真心的，并且相比于任何缺点都挑不出来的张兴晨，路启明在他心里的位置要更重一些，就因为这种跟他无关，也没有破坏社会规则与秩序的事情就跟路启明断绝来往，太不至于。
“如果你把他当作真正的朋友，那不管他是什么性格，爱情观有多离谱，他都值得你双标对待。”
真正的朋友值得双标对待，楚年大悟，路启明似乎比他更早就悟通了这一点。
路启明其实最讨厌两个并不相爱的人为了某些类似于尝试、感动、合适等原因而在一起，用他的话来说，心是冷的，没有爱意的火花，磨合感情就是在消耗感情，等同于虚度光阴，所以他向来只是放纵自己的身体，却没有消耗过丝毫感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经历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谈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恋爱，爱恨分明，万分清醒，何错之有？
楚年这才想起，他跟王宇然恋爱前，路启明态度明确，是唯一一个不支持他们谈恋爱的人，因为没有爱意，就是在消磨时光，但随后的一年，路启明再也不曾说过一句类似的观点，甚至从不发表任何意见。
是因为爱情观变了吗？当然不是，是他在双标对待楚年。
楚年认真思考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他当然也愿意双标对待路启明，比如有一天路启明犯了法，他的第一反应肯定会觉得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沈让轻轻捏了捏楚年的耳垂，“你得分清楚，他现在的行为是受他的思想驱使还是身体欲望的支配，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完全不渴望爱情吗？初年，你可以跟他好好聊聊，但只是去了解他，然后尝试去理解他，没必要做任何规劝。”
楚年幡然醒悟，他太苛责路启明了。
楚年：庄园婚礼这个主意相当不错！
楚年：要给你预留一个伴郎的位置吗？
路启明回复得很快。
路：不是早就已经预定了？
楚年：再确定一下。
路：当然要！！！
楚年心旷神怡，可以好好聊聊，但也不是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