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居
秦悠：“对了，我看你们的房子在装修，那你们这段时间住哪儿啊？”
吕薇：“我和灿阳住我爸那儿，沈让现在应该还住在酒店吧。”
秦女士惊诧，“回来半个多月了一直都住在酒店吗？酒店住着多不舒服啊。”
沈让解释道：“外公家离学校太远了，不方便，只是暂时住在酒店里，找到合适的房子就会入住。”
秦悠点点头，“找房子是得找喜欢的。”她顿了顿提议道，“要不然先搬去和年年一块儿住吧。”
秦女士这是心太热了，还是脑子太热了？楚年正喝水呢，这回是真的被吓得呛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沈让轻轻拍了拍楚年的后背，只用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安慰道：“别怕，你不愿意我不会去的。”
秦女士可真会给自家儿子挖坑！
楚年手足无措地摇了摇头，他想说他也不是不愿意，但他好像又真的不太愿意，多说多错，索性还是不表态的好。
神色不太好的还有楚士榛，但只是一瞬便恢复如常。
秦悠不满地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楚年，又看向沈让，“年年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挺近的，房子也挺大的，他不让我们管着，天天吃垃圾食品，你去和他一块儿住，正好帮我们监督监督他。”
吕薇最是激动，顺水推舟道：“那感情好啊，沈让挺会做饭的，可以换着花样给年年做，一个星期不带重样的，就是不知道年年一个人住习惯了，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楚年觉得自己好委屈，他敢说不愿意吗？
沈让：“方便吗？”
方便吗？这哪里是询问，是步步紧逼啊！秦悠眼里满是威胁与警告，楚年敢说不方便吗？他只能点点头，强颜欢笑下调侃自己：“好啊，我看看和优秀的沈教授住在一起，我的智商能不能提高几分。”
吕薇笑道：“那你顺便提高一下沈让的情商。”
楚年：“那沈教授不就得道成仙了吗，不行不行，就这样已经很好了。”
席间一片欢声笑语。
晚餐结束后，在秦悠的督促下，沈让坐进了楚年的副驾驶，并下达了紧急任务，今晚就搬家，还扬言晚点会查岗。
楚年：秦女士，您确定不是在引狼入室吗？
楚年将车开出了停车场，“哪家酒店？”
沈让有一瞬的蹙眉，有点不情愿地开口道：“维尔。”
楚年一愣，“所以，你昨晚还打算结束后就回自己的房间？”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明知故问，弄得两人都很难堪。
沈让看向楚年，十分诚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就是嘴快问一问，没觉得有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你真的没必要老给我道歉。”楚年冲沈让笑了笑，既然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他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很尴尬。
沈让：“我昨晚后来很后悔，我”
楚年打断，“沈教授，我们以后别提这件事了，就当今天才是认识的第一天吧。”
沈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让放在酒店里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应季的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两人很快回了楚年的家。
门是密码锁，输入密码后，楚年推开大门，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沈教授，欢迎入住。”
沈让笑笑，迈开腿进去了。
楚年打开鞋柜，“沈教授穿多大码的鞋子？”
“43。”
“刚好。”楚年拿出一双新拖鞋来，规矩地摆放在沈让面前，“多一码就得赶紧去帮你跑腿买新的了。”
“谢谢。”
“客气了，沈教授。”两人都换过鞋过了玄关。
“对了，家里的地址是上锦园3号院6号楼16楼，密码是0722。”
“密码是生日？”
楚年点点头，“嗯。”
沈让皱眉，“最好不要用生日当任何密码。”
“是阴历。”
“也不太好。”
“好吧。”楚年想了想，走到大门前换了个密码，他把门一关，往里走了几步，冲沈让微微一笑，“0917，沈教授，欢迎入住。”
0917，他们“同居”的第一天。
沈让愣了片刻，沉声道，“年年，我会误会。”
“嗯？”误会什么？后知后觉的楚年尴尬地笑了笑，“我再去改改。”
沈让大步迈向楚年，拉住了他的手，“我很喜欢也很满意。”
楚年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改什么不好，改成今天的日子，现在好了，改也不是，不改也不是了，他尴尬地笑笑，“那？”还改吗？
沈让很直接地表示，“不想你改。”
“好的，那我带你简单地参观一下。”楚年说着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楚年虽然觉得昨晚挺可惜的，但没有昨晚的情景设定之后，他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并不想跟沈让发生关系，甚至连任何亲密接触的想法都没有，既然是父母好友的儿子，那还是如秦女士所愿，尽量往朋友方面发展吧。
“如你所见，复式住宅，大客厅，开放式厨房。”楚年一一介绍了一楼的房间，又带沈让上了二楼，“左边一间是我的卧室，中间是书房，右边是你的卧室。”
楚年打开自己的房间进去拿干净的床单被罩。
沈让站在门口往里看去，楚年的卧室遵循着整个屋子的装修风格，干净整洁的现代简约风，他瞄到了落地窗前纱幔下若隐若现的一幅画，像是日出又像是日落，“那是你画的吗？”
楚年往沈让所指的方向看了看，“画得好吗？”
沈让点点头。
楚年扑哧笑出声来，“好什么好，老师连及格分都没给我。”
“为什么？”沈让不解。
“那你分得清那是日出还是日落？是正着放的还是倒着放的吗？”楚年反问。
“这重要吗？艺术品背后的意义都是为了博人眼球强加上去的，作者作画的时候极有可能仅仅只是更喜欢这样的构图技巧色彩搭配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理由。它在此之前单单只是一幅画而已，欣赏一幅画没必要知道内容是什么，应该放任自己尽情地去浮想联翩。”
楚年眉眼动了动，心好像也跟着动了动，当初绘画老师问他这句话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回答的，这重要吗？然后老师觉得他傲慢无比，他不仅连及格分都没拿到，他直接得了零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喜欢这幅画，所以将其放置于卧室里，放在纱幔下也是故意的，他喜欢若有若无的飘渺感。
楚年突然意识到让沈让入住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沈让会洞悉他的生活，一点一点地发现他所有的秘密，然后探索他，剖析他，总有一天，他将暴露无遗，毫无遮掩地站在沈让面前供其赏玩。
楚年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完美先生，真是太可怕了，会让人陷入想逃又舍不得逃的恶性循环里。
沈让看见少年的喉结滚动，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年年。”低沉而压抑。
楚年微微皱眉，又立刻舒展开眉头，展露笑颜，“沈教授喜欢看画展吗？有机会一起去看看吧。”
沈让应下了。
楚年拿出床单被罩，“不是新的，但是是干净的，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明天再去帮你买新的。”他说着带沈让去了另一间卧室。
“不必买新的。”
“得买，家里一共就三套，万一我们两个同时尿床了怎么办？”楚年神色很认真，和沈让对视了良久，两人都绷不住了，大笑起来。
两人一起铺好了床单被罩，沈让东西少，很快就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归置好了。
“我带你看看书房吧，我最喜欢的一间屋子。”楚年笑着把沈让引向了书房。
书房大概接近五十平，是四面环书的设计，书架高至天花板，藏书排得很紧凑，找不出还能塞进一本书的格子。只一扇窗户余了些许空白，窗台上也是一摞摞书籍，想来那面窗户应该是许久不曾开过了，角落里备有一架梯子，梯子脚边也有些零零散散没处放的书籍。靠窗的位置有一个浅灰色懒人沙发，沙发上放了一本《飞鸟集》。
两张书桌对立而放，一张书桌上堆了几摞书，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笔筒，一张圆形的山水手工立体钉子画轻靠在那几摞书上。另一张书桌是专门用来写毛笔字的，上面规矩地摆放着文房四宝，除此之外，别无其它。
“好像有点乱，你别嫌弃，你应该需要经常用到书房吧，我会尽快把那张桌子收拾出来给你用的。”楚年平时没觉得书房有多乱，现在带沈让参观却觉得杂乱无章糟糕透了。
“你很爱看书。”不是问句。
“家里开书店的嘛，有那么多书，不看多浪费，但我只是过一下脑子而已，接收成功的知识比较少。”不是谦逊，是事实，楚年的确挺爱看书的，这个房间里少说也有上万本书了，他都看过，但还保留在脑子里的内容，真的很少。
“小朋友，过于谦虚了。”沈让笑笑，很是宠溺。
楚年一愣，梦回昨晚，但他很快清醒过来，只是回以淡淡微笑。
“这幅画也是你亲手做的吗？”沈让拿起了那幅钉子画，直径约80cm，厚实的木块，钉子少说也有上千根，挺沉的，可能有个十来斤。那么多钉子，摸上去却没有太大的凹凸感，显然做的时候相当认真。
“嗯，升学那年暑假有三个月呢，闲着无聊，尝试了很多新鲜的事。”
“比如？”沈让很感兴趣，对少年的一切过往都很感兴趣。
“各种手工，除了这个钉子画，还有弦丝画，也跟钉子有关，钉上钉子然后缠绕弦丝构成一幅画，其他的还有绘画，陶艺，插花，口风琴，对了，还有拉花，你爱喝咖啡吗？我还专门为此买了一台咖啡机，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喝冰美式，所以拉花的次数也很少，你要是爱喝拿铁的话，我可以拉花给你看。”楚年想起那年夏天，心情很是愉悦，兴致冲冲地说得眉飞色舞的。
“好啊，那我猜你一定很爱喝手冲咖啡，巧了，我会，我来泡手冲，你来拉花，小朋友，合作愉快。”沈让伸出一只手来。
楚年眼里满是星光，心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快感，是惊喜吧，完美先生真的太神奇了，感觉跟他越来越合拍了，怎么办？他好像要控制不住把心底的那份好感变成喜欢了。他伸出手握了上去，并不断提醒自己：楚年，这是出于礼貌，必要的回应。
“最喜欢什么？”沈让问。
楚年想了想，感觉都挺新鲜有趣的，但他笑了笑，“还是最喜欢书法吧。”这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有在做的事情，自然是最喜欢的。
“能送我一幅字吗？”
“当然能啊，我现在就可以写给你。”楚年答应得很爽快，说着就走向了那张专用书桌，“你想让我写什么？”
“沈让，楚年。”没有一丝犹豫，脱口而出。
楚年正准备研磨的动作一顿，笑容逐渐收敛，神色木讷地看向沈让，耳根子却当了叛徒，红得厉害。
完美先生，这是调戏！放古代是要挨板子的！
“不急，等你想送我的时候再写吧。”沈让给了一条不算退路的退路。
是沈家人祖传的口才吗？太会把人逼进死胡同了，楚年今天面临多少次进退两难的局面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无法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