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追星
黎城区离城大街，顾名思义这条街远离繁华的城中心，这是一条古街，几十年传下来的名字。
划分城区的时候，市长“好心”给起了个这么个名，说用“黎”代替“离”同音不同义，要让市民心怀希望，相信这片儿会慢慢发展起来，以后这个城市的黎明将会先照耀着这片大地上。
说的时候倒是声情并茂，慷慨激昂，结果到后来呢？不还是穷人的聚居地。整个一画大饼呢搁这儿。
“那几个女生住在这里？”
龙玥看看左右。二手的零件铺、电器，二手的家具城。补鞋的修车的到处都是。
“是呀，”杜珉点头。
“这一片是整个苏北市房租最便宜的地块儿了，许多穷学生和外乡来的打工人都在这里住，虽然交通不便，鱼龙混杂，但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喂？你们在哪里？”尚言拿着手机腰背靠在车上，模特一样的身材，明星一样的面孔，若此时靠的不是警车，而是一辆豪车，只怕会招来好多女孩子前来拍照。
“哎，警察叔叔。”女生软软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我们马上过来了，等一下。啊，……我看到你们了，我们马上去找你啊。”
他们三个人虽着便衣，但都又高又瘦围着警车站立，的确也不难认。
两个二十岁出头扎着单马尾的女生手挽着手从大街那边跑过来。
“你也是警察吗？”胆大的女生对着尚言问，然后两个女生笑着低下头窃窃私语。
尚言“……”他自然是不懂这些女生在想什么的。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叫梁佳，她叫许梦，哥哥好帅啊，我们还以为是什么明星呢。”女人真善变，刚刚打电话还叔叔呢，这就哥哥了。
“方便带我们去你们宿舍谈谈吗？”尚言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一米八三的个子，对着两个一米六三左右的女生微微低头温柔的问道。
那两个女生更喜欢他了“嗯，我们让王萱在屋里把不能让男生看的都收拾起来了，你们可以去了。”没出社会的女孩子就是这么单纯，没有社会人那么的油腔滑调。
离城大街街上大概为了迎接上边儿随机来检查，弄的还像个样，能看的下去，女生领他们到这巷子里，才是垃圾遍地，奇异味道让人恶心，墙上墙皮时间久也开始褪落。
两个女生在前面带路，左拐右拐了几个弯后。到了尽头，停在了一个安着大铁门的门前，走进去，里面是个长方形院子，院子周围一圈都是二层楼房“哥哥，姐姐快来吧。”
院子里楼房上的男人女人衣服内裤挂了满满当当，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可见这里到底挤了多少人。
时至中午，各家屋子炒菜飘出的油烟香味、来不及收的酒瓶烟蒂弥漫在空中的烟酒味，墙角堆放的垃圾味混合在一起，让人张不开嘴。
杜珉和龙玥都一言不发。
尚言却觉得很新奇，看着一张张脸在自己眼前，有的在打闹调笑，有的在争吵辱骂，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情。
至少不像他自己，空荡荡冷冰冰的房屋，冷冰冰的父母，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两个女孩带着两个高个子男人顿时引起了院子里人的注意，无数双目光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投来，两个女孩看了一眼低着头快步的穿过院子。
“你们住在这里不害怕吗？”龙玥上楼梯的时候问道。
“所以我们四个要住一起啊，没想到还是出事了。”梁佳带着他们走到了二楼。
“王萱，我们回来了，快开门。”梁佳停在在208房前敲门。
“哦，好嘞。”声音从厚厚的门板后面传来。不久门开了，门后是一个短发却很俏丽的女孩，稍稍露出了头看他们“你们快进来吧。”
几人缓步进入。房子很小，堪堪只够住下几个女孩，他们三个人进来，又都是高个子，顿时挤的屋子里就没什么地方了。
众人往右看，一张巨大的明星海报占了整整的一面墙，在狭小的空间下对比的更大了，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供奉着他的神明，几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靠，你们够可以啊，哪个明星的死忠粉啊？”杜珉笑着说。
“可不是我们，我们三个都不追星，这都是李慧弄的。诺，还有那一桌子。”梁佳挺挺身子指指他们身后的桌子。
尚言回头看，只见各种明星照片书、杂志，立牌，堆满了一整个桌子。追星女的宝贝，让别人看来就是没用的垃圾。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尚言嘴里念叨着，走过去翻看那堆“垃圾”，果然出现一个很熟的名字“沈柯名”。
“这这这，这不是另一个死者吗？”杜珉惊呆了“这人死了的样子和化了妆拍在海报上的根本就不像一个人啊，我靠，我感觉我化妆也可以当明星了。”杜珉摸了摸自己的脸调笑道。
“尚言，你眼神也太好了吧。”
幸亏尚言来之前看过两个死者的照片。
“大二开始，李慧就开始追几个人，沈柯名，梁伯扬，还有于晖。是个组合，叫sky男团。”梁佳对他们说“这几年，她真是疯了似的追星。是吧，王萱。”可以看出梁佳对李慧这种行为非常不屑一顾。
而被问到女孩小心翼翼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嘛，反正人家又没打扰到我们什么。”
梁佳立马炸火了“这还叫没打扰什么啊，追星追疯魔了，本来就穷，钱都花明星身上了，上次我好心劝劝她说，她还要打我，要不是你，我才不带她来住一个宿舍。”
王萱好像脾气很好，也不反驳什么，只是温柔的笑笑。
尚言插嘴问道“那你们知道今天沈柯名也死了了吗？”
“知道啊，这件事情这么大，网上传的到处都是，我朋友圈还有人在发呢。”梁佳讽刺的说道“追星都追到地府去了，真是古今第一人了吧，我也真是佩服她了。”
梁佳咄咄逼人的态度可见她们关系并不好。
“哎，李慧太傻了，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我说嘛，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生命啊。”
“早上是你发现遗书的？”
王萱点头“嗯，可惜我昨天睡的太早，她偷偷出去的时候我都没看见，要不然就能阻止她了。”说着说着，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女孩子总是这样，一个人伤心，也会牵动周围的人伤心，梁佳马上抱住了她，安慰着她。很悲哀却又很无奈对尚言说“警察哥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了，哎，李慧她心中根本就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我们谁都阻止不了她。”
一个人爱极了另一个人，但如果有一天发现他爱的那个人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样，那他怎么做？会自杀吗？尚言想不到。
杜珉推了推尚言，示意他该走了。
三人驱车赶回市局。
审讯室内陆裴紧撇着眉头在讯问一个男人，尚言认得出，那是sky男团其中一个，叫梁伯扬。
“梁伯扬？”陆裴开口，深沉的口吻从耳机里传来，直达尚言心里。
他还是第一次看陆裴审讯办案，尚言在监听室隔着玻璃看他，挺拔的脊梁，锋利的五官在审讯时充满了攻击力。他真的长大了。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尚言低头慢慢牵起了漂亮的嘴角。
梁伯扬很年轻，大概刚二十出头的年纪。
“嗯。是我。”这个年纪也是年轻气盛。
“昨天晚上你在干嘛？”
“玩儿啊，好不容易大家一起聚会，通宵一起玩啊。”
“你和沈柯名关系怎么样？”
“就……普通关系啊，同事关系。”
“有什么仇怨吗？”
“没有，真没有，警官，你是不是看见网上我们粉丝互骂了，她们撕她们的，我们什么都没有。”
陆裴又问“那你们有谁和他关系不好吗？老板对他怎么样？”
“呃……老板对他蛮好的了吧，有什么资源都是先是考虑他。哦……你说到这个，那我突然想到公司里有个人确实应该很恨他，就是我们sky“大名鼎鼎”的最后一位成员——于晖。”
梁伯扬带着鄙视和嘲笑“哈哈，混这么久了还是没一点儿长进，要不是我和沈柯名二拖一拖着他，早不知道在哪儿抠脚呢吧。”
陆裴听到这个，站起身来，看着他说“带于晖进来。”
梁伯扬一脸懵“啊？……”随机意识到不是在对他说话。
监听室里的一个小刑警在听到命令的第一瞬间已经跑了出去。
“你可以先回酒店了，不过要在你房间里乖乖呆着，哪里都不要去。”这才是陆裴对他说的话。
“好的，长官，都听你的。”表面上很乖，尚言却注意到他眼底的一丝狡黠一闪而过。
没等一会儿，警员领着一个瘦瘦皮包骨的人进来了，这模样吓得王笙都要跳起来了“我靠，他们公司的人不仅聚众□□，这人还吸毒啊这是。副队，待会儿是不是有必要要给他们都做个药检？”
杜珉听了一耳朵，注意力似乎还被别的事情分了点儿，只淡淡道“看老大怎么弄吧。”
杜珉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刚才返回来的时候他们收到李慧父母电话说他们下午三点左右就能到，转眼时间也快到了。
“尚言，龙玥，你们跟我出来。”
“哦，好。”尚言答应到，最后瞥了一眼陆裴一眼，就匆忙出去了。
审讯室里陆裴明显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但这也是最后一个人了。
“于晖？”陆裴扯着有点沙哑的嗓子。
“嗯。”男人不仅瘦，年纪看起来也比沈柯名和梁伯扬大，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你和沈柯名关系怎么样？昨天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我……，我快两点的时候去找过他”男人慢慢说道。
两点？也就是说陈尧不是最后见沈柯名的人。
陆裴也不着急，问他“找他说了什么吗？”
“哈哈哈”男人突然笑起来“是，我就是嫉妒他，他凭什么那么红，不就是和梁伯扬那个臭小子炒cp吗？”
男人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血丝，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睡觉。
其实他好久没说过一个好觉了，男人在身上慢慢摸索着什么。
陆裴看出他是在找烟，看着他那消瘦的身体，脸上大大的黑眼圈，问道“你压力很大？”
男人点起了烟，吐了一口说“当然，你不知道我这两年这么过的，自从组了这个组合一来，他两个如日中天，成为顶流大明星，我呢？我被他们粉丝天天骂我拖累他们，我自己的粉丝也嫌我扶不起来。”
“我恨死她们了。”一个字一个字从他牙缝中磨出，好像山洞中那吃人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