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重逢
北方冬季的夜晚已然降到了零下十度以下，真是要死人冻成白骨的节奏。
北京时间晚上21点40分苏北机场
一个男人在空地上踱步。
“裴让那个鳖孙儿不会没告诉小裴吧。”
还是……
尚言歪着头想
“陆小裴不高兴来接我？”
“——这冷风，呼……舒服。”一口冷风灌进了男人的嘴里，男人深吸一口气，连忙闭上由红润冻的发白的嘴，再也不敢说话了。
“啊啊啊……阿嚏。”
尚言嘴里吊着一根棒棒糖，差点儿喷出来。手里掂着黑色行李在机场大厅大门口等着。
寒风吹起了他的头发，露出了他不算宽阔的眉毛，细长的睫毛和头发一样浓密细软却又长，轮廓俊朗柔和的脸，和被风刮的生疼以至于看起来红扑扑的脸蛋。
“我靠，不行，还是得进去，命要紧。”
男人刚把重重的行李箱掂进去，手都没搓热，门外一个带着寒风进来的男人横冲直撞的跑进来，把尚言带的一个踉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呦。”
男人赶紧回过头蹲下来扶他“不好意思啊，我急着……”没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你……言……言哥？”进来的男人正是姗姗来迟的陆裴，陆裴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惊讶让那张原本好看的脸，一度让五官都要移位了。
记忆中的尚言天天和大哥混在一起，他们两个没成为警察之前，天天穿的和小混混一样，什么破烂穿什么。一起考上警大之后，皮肤天天被晒的黑黑的，头发寸寸的，两人却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
刚刚进门前其实他晃到门口里面有个人，长长的头发能到肩膀，带一黑色墨镜，里面是西服，外面穿一风衣，整个一贵公子。他没想到这是尚言，而且也没法把两个不同形象联想起来。
“小裴？”尚言抬起头，牵起嘴角笑了起来，乖乖的样子，和陆裴记忆中那个痞坏痞坏的哥哥不一样了。性格也好像变温柔了。
“再急也要看路是吧，幸亏是我，不然不得讹你个十万八万的——你跑这么快急着娶媳妇啊呢你。”尚言自己喃喃的说着。
听到这话，陆裴的耳朵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红了起来，表面却依旧镇定冷酷。
“快拽我起来啊。”尚言伸出手。
“哦，好。”陆裴右手抓住了尚言的右手，他的手软软的肉肉的握在他常年出外勤略显粗糙的手里，很舒服。
“不要摸我脸了，你的手好硬啊”那是他十岁的时候对尚言说的话，十几年前了，那时，尚言和陆让每次鬼混回来，都拿他那脏脏的爪子在陆裴身上摸来摸去，弄的他也一身脏。
每次妈妈看见都会骂我们，让我们三个滚去洗澡。尚言还会坏坏的说“哥把你弄脏的，哥对你负责，过来我帮你洗干净。”不曾想如今都反过来了，陆裴心里无奈笑笑。
尚言抽出自己的手，摸了摸陆裴的头“陆小裴，你又长高了？我走的时候你十七，才……嗯。”尚言的右手缓慢比划着“到我眉毛这里。”
尚言看着如今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的陆裴，点点头，似乎很满意。
陆裴却没理他，站着也不动，大大的眼睛只盯着他。
尚言有些尴尬“那我们走吧。”
“嗯。”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尚言的大箱子走了。
“……”
陆裴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上车吧，言哥。”
尚言没动，看着这车“这车？”
陆裴绕到驾驶位，刚打开车门，抬头看向他，没懂他的意思“前两年我哥给我买的。”
“哦……”尚言眼角弯弯笑着问“那你喜欢吗？”
陆裴不知道他问这个意欲何为，淡淡回“还行，比公交稍微快点儿，也不用那么挤。”
尚言没想到他这么回答“哈哈哈，好。啊……阿嚏。”
陆裴听到立刻拧着眉头问道“你这么穿这么薄？就算是离开时间久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回来之前查查苏北市气温？”陆裴撇了一眼他的穿着，刚见面的时候就想说了，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
“上车，车上暖和。”陆裴先上车打着火。
“哦。”
陆裴一个油门驶出了机场大道，车内也很快就暖和了起来。外面，街边商场、店铺大都关了门，夏天热闹的流动摊贩现在也都不见了踪迹。
黑夜里能看到的只有零星几盏灯，就像再恶劣的天气也有几颗星星在万丈之上顽强的闪烁着，为人们指引着回家的路。
“住哪里，要住你爸哪儿？”陆裴突然开口问。
尚言还在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变化，可惜天黑什么也看不见。淡淡说“住你家啊。”
陆裴那张从见面起就雷打不动的脸终于变了表情。
尚言马上解释说“我爸不知道我回来了，我也不想不去他那里，你哥让我暂时去你们家里住，他没和你说？”
车子驶入了一个老旧小区里，里面的住户大都是在二三十年前在这儿买的房，到如今也算是真正的住龄老又年龄老的老住户，他们下一辈的年轻人长大后都搬离了这里，陆裴他们回来的时候黑暗一片，整个小区的人几乎都熄灯睡觉了。
陆裴把车子驶入了地下车库，刚熄了火。
不等停好，尚言跳下车轻车熟路地奔往二楼，陆裴也不吭声，锁车后默默拉着尚言的行李在身后一步一步跟着他。
陆裴家的楼层并不高，上二楼左转就到了，没变，什么都没变。
身后突然穿来声音“言哥，我来开门。”陆裴掏出钥匙，尚言立马闪到一边。
“咔哒。”
屋子并不大，三室一厅的房子，陆爸爸把这里装修的古色古香的，木制的沙发、家具还是和以前一样，阳台依旧摆着陆妈妈喜欢的花。
“我哥也好久没回来了，待会儿你稍微收拾一下再睡。”陆裴帮尚言把行李放入陆让房间说道“你东西都带了吧，没带的可以……可以先用我哥的。”
房子只有三个卧室，陆裴父母一间，陆裴一间，陆让一间，尚言总不好住过世的陆裴父母卧室，便只能去陆让房间睡。
“都带了，嗯，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去收拾。”
陆裴点头“嗯，这里没有怎么大变过，一切你都很熟悉的，你自己能弄的了，我就不管你了。”说完就回自己房间了。
陆裴“逃”回自己的房间，整个心才放松了下来。过了会儿听到尚言去了大哥房间关上了门才偷偷摸摸出来。
陆裴简单洗了个澡就回房睡觉了，收拾好东西的尚言听到隔壁关门声，知道陆裴洗好去睡了，才开始拿着睡衣去洗澡，这房子是陆裴父母结婚买的，不大，只有外面的一个浴室，和陆裴父母房间里面的一个浴室。
浴室里的热气还没有散，模糊朦胧的镜子并不能照出清晰的自己，而上一位使用者残留在空中模糊的沐浴露香味和男人的体味蒸腾而上，让尚言霎时红了脸。
也许是时差，也许是刚在飞机上补过觉，尚言根本睡不着，长长的头发湿答答的贴在头上、沾在脸上。水珠顺着长发浸湿了他的衣领。
洗过澡后他并没有回房睡觉，而是坐在沙发上回忆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那时是多么的热闹，完全不似现在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味渲染的家具也透着冰凉而刺骨的疼。
窗外的月亮高高挂起，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半夜十二点，钢铁一般的城市也抵不住沉睡了下去。
嘉豪酒店内却一片喧闹。
“我操他娘累，那几个老扒皮终于肯放人走了，以为自己多牛逼呢，找的那几个女的有几个能玩儿的，啊？切，等老子以后离开了看我……呃……”醉酒的男人摇摇摆摆被人扶着，没走几步路就吐在了走廊上。
“哥啊，你小点儿声。”
“怕啥呢，哈哈，他们都在楼上享受呢，不……不会下来的。”
“那你吐这里也不好啊。”
男人眯着眼睛看向他“小子，你刚来不懂，我跟你说啊，——呃，今晚没～有～监控，哈哈哈，不管你干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的。”男人歪三扭四的指着监控对他摇手。
“好好好，哥，那你早点睡呗。”男人被扶进了房间。
第二日，陆裴带着满满的睡意被电话吵醒。
“喂？”陆裴迷瞪着双眼，有气无力的说。
对方听到这个，着急的尖叫声炸破他的耳朵“喂？不是吧，老大，你还在睡？”
表面再怎么表现不在意，尚言的突然到来也严重打乱了陆裴的睡眠规律，他昨晚并没有能睡个好觉。
“又死人了？”陆裴一边问着一边赶紧从床上蹦起来。
“嗯，你快点儿赶过来吧，今天报警中心接连接到两例死亡报警，其中一个连爆了好几条热搜，事情闹得可大了。”
“我马上来，你快点说”陆裴刚穿好一条裤子，就拿着外套往外跑。
刚拉开门把手出门，就撞到了往回走的尚言。
等等……，尚……言？
尚言穿着一身便利的套装，头发剪的利利落落，带着一身寒气，不知道几点就出门去剪头发了。
手里还提着买来的早餐，此时怔怔地看着他，两个大眼充满了疑问。
“……”陆裴盯着他看了会儿，但并没有说什么，大概有五秒后又抓着手机飞奔往下跑。
“哎，等等。”尚言疾跑几步去追他。
一直追到了车库，幸好来得及。
陆裴看着他坐上副驾驶，“啪”一声关上了车门。
“你来干什么？”
“上班啊。陆支队长，麻烦送我去市局报道。”
卧槽，所以来的那个人是他？我怎么没想到。
不过他只敢想想，有空了好好问问他大哥。
手机那边杜珉还在说话，“老大，你听着吗，我方便继续说吗？”
陆裴看着坐在副驾驶正准备吃东西的尚言，反正马上都是同事了。
“嗯，没事。”陆裴发动车子，“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