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见了鬼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年近半百的陈已平，拿着小木锤，敲了一下手里铜锣，停了一会，便朝肩上扛着的梆上，一连敲了四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咚咚！”
一连敲了三遍，陈已平才卖着笑，冲身后跟着的两名衙役道：“胡爷，小金爷，这已五更天了，两位爷再忍会，便能回去歇下了。”
捂嘴打着呵欠，衙役中年岁稍轻的小金爷，挥手道：“陈老，还有师傅，这瞌睡虫，怎就找不上你们呢？”
那胡爷收了嘴里嘬个不停的铜制烟袋锅，与回头笑着的陈已平相视一眼，笑骂了句，“等你讨了婆姨，便明白咯！”
“这与讨不讨婆姨，有何关系？”
听着小金爷不停拉拽着他那师傅，问个不停，可却只能得几声敷衍大笑。
陈已平嘎嘎笑着，回头替那胡爷开脱道：“小金爷哦，你那胡师傅，逗你呢！莫要当了真咯！”
“啊！师父，陈老说的可是真的？”
不理小金爷的追问，那胡爷憋着笑，将烟袋锅子又叼进嘴里，与那陈已平互指了指。
三人调闹着，走过两个路口。
陈已平将提着的铜锣夹了腋下，指了前面街口，搓了搓手道：“前面那个口子转了，有间卖酒圆的小摊，这夜风都快钻骨子里了，我请二位，吃上碗，既暖暖身子，也能喂个肚子。”
“师傅，这…上头…让我们陪着巡街……”
听了陈已平的建议，虽说那小金爷肚皮早饿了，可却不敢直接应下。
支吾着凑到他那师傅耳边，小金爷的眼珠却还不忘，又瞥了眼那不停冲手心哈气的陈已平，耳语道：“师傅，邱师爷私下不是说了，上头派我二人跟着陈更夫，明面里是陪着巡街，可……”
小金爷又瞥了眼，认定那陈已平没看过来，方接着道：“可实际，是让我们师徒，盯着这陈更夫，怕他与…”
“去，去，去！”
还没等那小金爷话说完，胡爷就叼着烟袋锅子，一手推开他不满道：“滚一边去，你这兜不住事的东西！”
说话间，胡爷便要抬起脚，给那小金爷的屁股，来上一下。
“哎哟，胡爷，胡爷，犯不上犯不上！”
陈已平夹着铜锣，小跑着上前，拉开胡爷，口中不停道着，“都是我这老东西的错，都是老夫的错！”
“与您老人无关。”
胡爷挣开陈已平拉着的手，抬起个脚，在官靴上磕了磕烟袋锅子，眼中满是不快的盯着小金爷，他这个好徒弟大吼道：“别拿上头说事，老子不怕他们！”
“还想用上头压你师傅我！”
“城里近来屡有飞贼，几个大家富户，都丢了不少财物，上头说的好听，让你我师徒二人立功。”
“呸！”
“你师父，就同你明明白白说了吧，飞贼将那几家富户都已偷了个遍，哪里还会留在这平江府里！”
“早跑了！”
胡爷吼着，举起烟袋锅子，便要抡这徒弟，好在被那陈已平拦了住。
手上是拦住了，可这骂，陈已平却是拦不住得。
胡爷缓了口气，语气也缓了些的又骂了句，“我的笨徒弟呀！”
“若真是美差，上头，上头怎么不说，派那姜莫来！”
“还不就是，知道这案破不了，才随便找了我们师徒二人，做做样子给那些富户看看吗！”
“既是做戏，老子吃些酒圆，还吃不得了？又不耽误事。”
“哼！”
“老陈，不理他，他不吃就让他饿着！”
“我们去。”
胡爷招呼了陈已平声，背着手，便自顾自的朝前去了。
“这就来，这就来咯！”
陈已平应喝着，拉起莫名其妙，便领了顿骂，呆愣在原地的小金爷。
“小金爷，莫要怨你那师傅，他骂你那些，也是为你好。”
“衙门里，水都深着呢！不是你有一股子拼劲，就能办成事的，好些事都黑着呢！”
陈已平语重心长的拉着小金爷，说了一路的肺腑之言，眼见胡爷，已在那酒圆摊子，背坐了下来。
最后拍了拍小金爷的肩，陈已平道了句：“小金爷啊！日子还长，要学的也还多，好好跟着你师傅学着吧!”
“胡爷哟，这天冷，你倒走的快，帮老哥叫了没？”
“快……走…走！”
声音听着是那么低沉，那么微弱，若不是夜深，街上没什么声响，这点听着满含不甘的区区三个字，一字一字蹦出的三字，还就真听不着…
就像将死之人一般。
“胡爷？你，你说……”
听了这动静，陈已平心里不禁生了毛，脚步轻移着，可还没等问出，便见那胡爷，身子缓缓的朝矮椅后躺了下来。
“跑…”
伴着胡爷吐出此生最后一字，陈已平终是看清了，那是胡爷躺倒下的原头。
是，是个婴孩！
是个通体腥红，只有足月出生婴孩一半大小的，婴孩？
那婴孩，深埋进胡爷肚皮，看不着脸，也看不清手掌脚掌…
红的，红的，黑的……
“啊…鬼,鬼啊！”
“那婴孩是不是，这样的！”
“啊…”
姜莫鬼叫着，自太师椅上跳起，怀里方有容自身后扔进的纸扎童男，被一下抛飞老高。
“哈哈哈……”
方有容眼见姜莫吓的跳起，笑的半蹲着身，紧捂住肚皮，抹眼笑道：“哥，叫自己讲的鬼故事吓着，你也是平江府第一人了！”
“什么鬼故事？”
姜莫捂着胡乱跳着的胸口，没好气道：“这事，都是真的，就昨夜里。”
“衙门里的老胡，胡峰青，还有那陈更夫，都死了！”
“老胡叫那鬼，把身子里头吃了个干净，整个身子，就剩下头和四肢。”
“至于那陈更夫，虽说留了个全尸，可那脸上，却叫鬼吃了个干净！”
“唯活下的金丘凡，上个月才调来衙门的，如今虽说活下来了，可却疯了！”
“衙门，本是怀疑，那陈更夫，与偷了数家大户的飞贼有关，这才让老胡和他徒弟，去看着那陈更夫的。”
“谁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