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最后一面
“没什么。”
慕晨应了声，转过头来，拿起筷子也吃起面来。
这般答复，反倒让方有容更是奇怪。
那为何要一直朝茶楼那看呢。
越想越是怕的方有容，却忍不住的时不时抬头朝茶楼看去。
待面吃完了，方有容就坐在那，等慕晨也吃完后，才开口道：“道长…”
“现在回去吗？”
方有容这话问出，慕晨颇为疑惑，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便回问道：”“有容姑娘，有事？”
“没事。”
方有容面露出些难色，又小声嘟囔了句，“没事。”
可那东张西望，眸中露出的异样，怎看都不像是没事。
………
莫不是因为，刚刚所言，慕晨转头看了眼茶楼方向，想到了原由。
夜色幽深，今夜的月光，密云遮了大半，莫说姑娘家的，就是换了男子，刚刚那些言语……
“有容姑娘，若是现在走，可否替我指个出城的路。”
慕晨说着起身，揉了揉耳根，开口道：“城中小路太多，天黑了分不太清。”
“自然可以。”
方有容一下站起，快步走到慕晨身旁。
“道长，我们朝这走。”
“劳烦有容姑娘了。”
慕晨施礼谢道，跟着方有容走去。
“不麻烦，不麻烦。”方有容灿笑着摆手道。
离了小摊微弱火光，二人走出不过几步，方有容便有意放慢了步伐，从前头领路，到几乎与慕晨并肩而行。
入了秋的季节，夜风吹过灰暗长街。
方有容连连捂住口鼻，小声打了几个喷嚏。
“道长…”
“阿嚏…”
又是握住口鼻的一个喷嚏，方有容眼角泛出些泪光，略带了些鼻音，难受道：“道长见笑了。”
“没想今年，天冷的这般快，没穿厚点。”
慕晨并未回话，可看着一旁方有容，恐她染上风寒，又没银钱看病。
不知，她的住处，还有多远。
罢了。
慕晨想着，调起灵力融入周遭，调遣起寒风。
“这会，风小些了道长。”
“嗯。”
慕晨点头回应声。
兴许是安静走着，略显清冷，方有容不停换着话题。
只是慕晨，大多都只是应付的回着。
“今晚那面，虽也还行，可与道长做的比起，却是差的远呢！”
说着，方有容还摇了摇脑袋，看向慕晨，询问道：“道长，可是有什么秘诀，不然怎能将那普通的面，做的如此好吃。”
秘诀！
说起面来，倒是没有尝过自己做的，可那日的贵人，说的可是难吃…
“有容姑娘过誉了，觉得好吃，兴许只是那日太饿了吧。”
“嗯……”
摸着下巴，方有容沉吟了会，目光坚定地，开口否认道：“不！绝不是因为饿了。”
“就是比今晚吃的好吃。”
对这不知算不算是夸奖的话，慕晨没说什么，却露出些笑。
虽说打见方有容那日算起，认识这姑娘还不足月，可第一面见时，便觉得……
应也是种缘吧！
二人又穿过条街道，方有容指着前面不远，比划着道：“从前面那街角，往西拐去，朝前在走，直到看着大熙药坊，再往东去，便能出城了。”
说完，方有容一指不远处，一间两层小楼道：“我租住的屋子，就在那的二楼，便不送道长了。”
“嗯。”
慕晨冲方有容所指处看了眼，答应一声，谢道：“劳烦有容姑娘了，天色也晚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与方有容挥手告别，直到看着她进了屋，二楼亮起光来，慕晨方才离去。
只是并未朝方有容所指的出城方向去，而是转过身，又径直朝着小茶楼去了。
与徐润一同看完书册，离开时慕晨又以观气术，看了遍其生机。
相比昨日，生机似乎更弱了……
只怕难以活过今夜。
随着离小茶楼，越来越近，慕晨脚步便越发缓慢。
直到最后。
明明已潜进小茶楼，来到徐润房门外的慕晨，硬是生生站了许久，都未进去。
一直等。
屋内传出一阵急促轻咳，慕晨才面色难看的，轻推开了屋门。
伴着屋门，细微的吱呀声，映入眼帘的，便是滚下床来的徐润，痛苦的自地板上挣扎着扭动身子。
咳嗽间隙，徐润借着照进屋的微弱月光，眼角余光，瞟见了推开屋门的慕晨。
惊惧神色，只在眸中停留片刻，徐润便又被一阵，自身体之中，由内朝外，喷涌出的不适所打断。
徐润赶忙用身上轻薄被子，捂住口鼻，让咳声不至传出屋去。
那捂住口鼻的轻薄被子，随着不间断的咳声，渐渐映出滩不大的印记。
那是，血！
事已至此，慕晨便顾不上规矩了。
连忙快步上前，蹲下身子将徐润抱回床上，随即控着自身灵力，缓缓地流入徐润体内。
此法虽不能救回他的性命，可却能让他好受不少。
随着灵力护住徐润体内脏腑，停下咳的徐润，不但没有惧怕，反倒冲慕晨努力挤出笑来。
“先生，我曾看过本鬼怪志异，里面讲，人快死时，九幽冥府会遣派勾魂使者，来领那人魂魄，去九幽冥府……”
“只是…”
徐润顿了顿，脸上笑终是挂不住的哭了起来。
抹着自眼框不听话的泪水，徐润又强撑起了些笑，冲慕晨笑道：“只是那写书人，定是没见过那勾魂使者。”
“不然，怎会将那勾魂使者，说的那般阴森恐怖呢！”
“先生，这般和善，长的也英俊………”
“先生…”
徐润双手紧紧抓住慕晨，生机越来越弱，连哭都没了什么力气，却近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交代起来。
“先生，能否让我安静离去。”
缓了口气，徐润接着恳求道：“家父家母，自我得了这咳病起，多年来从未睡过整觉…”
“今日，我已注定活不成了，就别叨扰家父家母了！”
慕晨离去时，虽应了徐润，可在小茶楼外，驻足良久，终还是施展了道，入梦术。
听着被唤醒的老徐头夫妇，急急忙忙的披了件衣衫，便朝徐润屋去，慕晨方才离去。
最终。
慕晨还是不忍，给了那对夫妇最后再见儿子一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