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道义
“朕若是死了，你如意吗？”
鸾驾又颠了一下……
玉卿颜倒是坐得稳，语出惊人，不死不休：“往后这种问题皇上不用问了，答案只有一个，便是皇上心里想的那种。”
景洵儿：“……”
本是回答不好就惹得龙颜大怒的问题，玉卿颜反手一扔，便把问题扔回来了，如不如意，全凭景洵儿自己想，呵呵。
景洵儿负气似的扭头看向另一边。
玉卿颜眯着眼观察景洵儿，景洵儿安排在她身边的人，都被她变着方儿还回去了，看景洵儿目前的样子，大概是打算亲自看着玉卿颜了，至少，在大军出征前，景洵儿会狠盯着她。
这个关头不适合有什么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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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狂舞，天气前所未有的热。
景洵儿在凤凰台最高处远眺，远处山峦郁郁葱葱， 悠悠的声音似呢喃、似叹息：“多好的江山啊！”
“景氏基业历经四百余年，任二十六位皇帝，每一任帝王皆是世之楷模，这江山如画，正是景氏四百年帝王风骨！”
玉卿颜走到景洵儿身边，并肩而立，继续道：“所以，皇上，你的肩上扛的不仅仅是眼下的江山，还有列祖列宗的血汗，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社稷兴亡。”
景洵儿转过身看着玉卿颜：“你到现在才来跟朕说这些，来不及了！粮草已经上路，大军整装待发，箭在弦上，怎么可能收手？”
“可以的，只要你一声令下，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笑话！”景洵儿一甩衣袖：“朕是天子，朝令夕改还算什么天子？大景的疆土这么多年都没有扩张，是那个伪君子的失败，朕不会像他，此次西征只是开始。日后，朕必然要，一统天下！”
玉卿颜似是料到了景洵儿的这番话似的，没有惊讶，更无劝解，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应当知道，白狄虽是远邦小国，可他们兵力强盛，白狄王庭与民众上下一心，并不好打的，更何况你无故出兵，不讲道义。”
“道义？”景洵儿压低了嗓音，说话就像带着嘲弄和质问，“你在跟朕讲道义？呵！哈哈哈~你们的道义又在哪里？”
“你们用和亲换和平，这难道就是道义？阿黛那个丫头刁蛮任性你们把她当个宝。朕的皇妹阿薰，她温柔善良、聪明大义，你们却让她去和亲，这难道就是道义？白狄是什么地方，茫茫大漠，黄沙滚滚，阿薰去的时候连个陪嫁的丫鬟都没有，你们把她一个人丢到那里，这就是道义吗？”
玉卿颜不断地摇头：“要我怎么说你才肯先相信，阿薰不是去和亲，是出嫁！阿薰和白狄王子是两情相悦，白狄王子继承王位之后，也只有阿薰一位王后，阿薰遇到了良人啊！”
“住嘴！”景洵儿怒道：“那年阿薰才十七岁，她知道什么？远离故土，远赴那西北蛮荒之地，等年少的悸动过去之后，回归生活，她吃不惯喝不惯住不惯，甚至连语言都不通。这么多年了，阿薰过的是什么日子，朕只要一想到，朕就一刻都等不了！”
玉卿颜回想起阿薰出嫁前一晚，她与阿薰彻夜相谈，阿薰拒绝带陪嫁丫鬟，说她自己是遇到了良人，心有归宿才愿意远走，可丫鬟们没有，她不愿丫鬟们为了她远赴陌生之地，所以执意一个人都不带。
阿薰说：“皇嫂，我出身皇室，生来就见惯了尊卑之别，小时候，母妃皇兄和我处处受人排挤，后来皇兄当了太子，我也学会了嚣张跋扈，幸亏，幸亏皇兄遇到了你，与你相处，才让我知道每个人都值得被尊重。从前的我是断断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如今既明白了，便不会不考虑旁人，陪嫁丫鬟，我坚决不会带的，我有阿铁木，就够了。”
玉卿颜回想那时的阿薰，倒是比眼前的景洵儿开明豁达的多，如今，当真没有人能劝得动景洵儿了。
“阿薰还在白狄王庭，你大军压境，可有想过阿薰的处境？”
“这点就不必担心了，阿薰早已不在白狄王庭，朕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待朕踏平白狄，便接阿薰回家。”
玉卿颜自知多说无益，不再多言，颔首退下。
凤凰台高，鸟雀之飞，尚要低头去看，玉卿颜回头望高台那边的景洵儿，他站得那么高，他已经不愿意下来了。
回冷宫的路上，玉卿颜打算再去看看常嬷嬷，她承诺过让常嬷嬷见言太妃一面，如今诺言兑现却遥遥无期，总该给老人家一个说法。
突然顿住脚步，问道：“纤云、弄巧，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纤云侧耳仔细听了听，道：“回娘娘，奴婢没听见什么声音。”
弄巧道：“有！有人在哭，声音很小。”
玉卿颜回头，循着哭声，望向长长的宫道尽头。
纤云道：“娘娘，那里是淑妃娘娘的淑兰殿。”
话音刚落，只听那哭声突然大了起来，哭叫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后又有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服侍过皇后娘娘的人就是骨气硬啊，这么热的天，晒了你这么久，你竟然一点汗都没流，既然不流汗，不如流点血吧。”
“不要，娘娘不要，不要！啊啊啊！”
淑兰殿的院子里，冷香高傲地走下台阶，拔下了簪子，尖锐的簪子划在添香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添香跪在地上双手被另外两名宫女钳制，脸被捏住强迫昂起，躲无可躲。
“添香，哼，就凭你也配这个‘香’字，冲撞了本宫的名讳。以后你就叫添臭吧，怎么说也曾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这个名字赐予你，不辱没了你那个高贵的主子，哈哈哈哈！”
冷香手握银簪，力道不减，口出狂言，面目可憎。
正在得意之时，飞来一道身影，一脚踢在冷香手腕处，银簪飞出，冷香尖叫一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