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关口
“皇后娘娘说笑了，您想说什么直接去便是，要一个老糊涂的奴婢传话，岂不会误了娘娘的事？”
“常嬷嬷在宫里摸爬滚打一辈子，不会不明白，今日我既来寻到您，那么此事就非您不可，嬷嬷，可愿意？”
常嬷嬷叹了一口气，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那枚香囊，抚摸着上面的“常”字，又凑在鼻尖闻了闻，道：“娘娘请回吧，老瞎子眼瞎心也盲，本就是等死的人，也许今晚就是大限，呵呵呵呵，办不成事，也挪不动步。”
说罢，手里的香囊滑落掉到地上，裳嬷嬷也不找也不捡，就这么躺下接着睡了。
玉卿颜起身叹了口气，将香囊捡起来放在枕边，回了冷宫。
一夜无眠，景洵儿发动战争的计划稳步进行，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可玉卿颜连个老人也没能说动，头疼得紧，她不愿意放弃常嬷嬷这条路，一定还有办法的。
正想着，纤云端了燕窝粥进来，道：“娘娘，不早了，淑妃娘娘来请安了。”
玉卿颜揉揉太阳穴，道：“叫她回去吧。”
“是。”
纤云还未出去，弄巧急匆匆进来，道：“娘娘，您快出去看看，淑妃娘娘好像被吓到了。”
“？？？”
玉卿颜匆匆来到前殿，才知道弄巧说的淑贵妃被吓到了是什么意思。
廊下台阶之上，淑贵妃扯着自己的裙子朝下喊：“干什么你，这里是皇后娘娘居所，哪里来的老太婆，放手放手！”
淑妃的丫鬟跪在地上拉扯那老太婆的手，不知道这年迈之人如何有这么大的力气，拉着裙角就是不撒手，嘴里还在大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淑妃叫苦不迭：“我不是皇后娘娘，你快放开，成何体统！”
玉卿颜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狂喜，台阶下那个老妇，分明就是常嬷嬷啊。
忙道：“来人，拉开那个老嬷嬷！”
纤云弄巧一左一右扶起常嬷嬷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玉卿颜道：“淑妃受惊了，纤云，给淑妃娘娘准备些茶点压压惊。”
淑妃捂着胸口进了殿内，看样子确实吓得不轻。
就在淑妃准备坐下的时候，常嬷嬷突然跳起来，扑到门口伸手大喊：“皇后娘娘慈悲，奴婢拖着将死之身求娘娘让奴婢见太妃一面，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啊啊啊！”
常嬷嬷这一扑，直接把淑妃吓得摔倒在地，她连连唤道：“这这……皇后娘娘，臣妾也算给您请过安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着撑着丫鬟的手，哆哆嗦嗦走了。
玉卿颜走到常嬷嬷身边扶起老人家，心里暗暗敬佩，老嬷嬷不愧在宫里沉浮了一生，今日当着淑妃的面这一通闹，那么，老嬷嬷出宫一事就与玉卿颜无关了，她不过是发了善心成全老人家余生的一个心愿而已。
玉卿颜吩咐人送常嬷嬷离去的时候，朝着常嬷嬷的方向，弯腰拱手，深深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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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将尽，雨水也不那么暴躁了，今天的雨淅淅沥沥，从凌晨起就一直在下。
纤云领着五个老嬷嬷走到了宫门口，拿出令牌对守门的侍卫道：“这几位嬷嬷是到了年纪要出宫的，皇后娘娘吩咐，一定要好生送她们离开！”
侍卫看了令牌，又看了看五位嬷嬷，见其中一个年纪太大，问道：“这位嬷嬷怕是早就过了出宫的年纪，应该在乌巷才对。”
纤云道：“大胆！皇后娘娘令牌在此，你敢质疑娘娘！”
侍卫连忙解释：“姑娘莫恼，小人哪敢质疑皇后娘娘？我也是例行公事，少不得要问两句，不然出了岔子，我也承担不起啊！”
纤云正欲回复，只见林之啸走过来，淡淡的问：“怎么回事？”
侍卫道：“林统领，没什么，有几位嬷嬷到了年纪要出宫，属下正在例行询问。”
林之啸看了一眼，道：“既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亲自送人，还有什么可问的？还不放行？”
“是是是！”
眼看着常嬷嬷迈出了宫门，林之啸暗暗放下了心，一口气还没喘到头，就听见身后一声高呼。
“且慢！”
守门的侍卫赶紧拦下了几个嬷嬷。
众人拥簇的鸾驾之上，端坐着景洵儿和玉卿颜，林之啸见玉卿颜神情凝重，心里一沉。
鸾驾停在宫门口，景洵儿道：“皇后，宫里的老人如今是越来越少了，你今天又要放出去几个，朕是念旧之人，爱听一些从前的事，可老人都出宫了，以后谁还记得宫里的往事？”
玉卿颜面无表情：“皇上，嬷嬷们也曾年轻，她们为皇家操劳了一辈子，趁着还能动，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不好？放她们走，也算是恩典。”
“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朕怎么看到还有一位眼盲的嬷嬷？”
玉卿颜看向景洵儿：“皇上！”
景洵儿靠近玉卿颜，在玉卿颜耳边轻声道：“朕不喜欢你背着朕做一些事情，尤其是在这个关口？”
突然抬高声音：“林之啸，把这些人先送到乌巷安顿，拨一些人好生照料，朕可还要找机会，听老人们话一话往事呢！”
林之啸拱手道：“遵旨！”
玉卿颜没有看被送回去的老嬷嬷们，不知道景洵儿此举究竟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小心为上的举动。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一遭下来，再送常嬷嬷出宫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只能希望，言首辅在最后关头莫要选择愚忠。
景洵儿下令鸾驾回乾天殿，玉卿颜歪在鸾驾上，蔫蔫的样子。
景洵儿道：“怎么了？不过就是留了几个人下来，等过了秋，就让你送出去行吗？”
玉卿颜闭着眼：“我无能啊，现在连后宫老么么出宫这点小事都要皇上亲自过问了，这么大个江山不够皇上操心的，你说你要是累死了可怎么搞？”
话一出口，鸾驾不轻不重地颠了一下。
皇后娘娘有话是真敢说，抬着鸾驾的宫人腿都软了。
“呵~”景洵儿鼻音轻笑：“朕死了，你如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