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 章 惨案
“逑光打听出几桩旧事，兴许与这回随安镇内的异象有关，但至今无人知晓当年实际情形，因此咱们才得亲自走一趟庸城，试图打听昔年真相。”
“恰好梧羁方才在街上也实是问不出半点与吴睿卿有关的事来，换个地方问问，兴许会有收获哩。”任青山亦是在艳阳下惬意地眯起了双眼，依旧十分新奇地看着陌千迢翻出几张符纸，召了两匹马出来。
前往庸城的路上，陌千迢将先前自万杳那处所听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
任青山听闻了山萝惨案，瞧上去若有所思。
“梧羁已记不得此前是否曾经听说过这般市井传言，但如今咱们既然知晓了那女子名姓，也总算不再无从打听起。”
两人马不停蹄地南行，不多时便抵达了庸城。
这城地势外高内低，民居沿着山壁而筑，一层层街道由数不清的阶梯连接起，很是奇特，陌千迢放眼四望，不由得感叹。
“逑光上一回来到庸城，还是那年这庸城之主朱谨谎称城中内乱，诱骗梧羁出兵来援那时呢。”
“那朱谨以为他勾结了东坂施文昊便能将咱们驿城军一网打尽哩！”任青山说起旧事，颇是眉飞色舞，“谁又能料得到，子靖叔竟来得如此及时！”
陌千迢微微一哂。
“逑光当时可是吓得不轻，以为一场恶战必不可免。”他回忆道，“亏徐叔一向有先见之明，宋大哥亦帮着镇住场面。”
言及那名总是寡言却坚毅的男子，陌千迢嘴角的弧度渐渐垂了下来，心头涌起一阵悲戚。
任青山面上的笑意同样收敛起，两手不经意地攥起成拳。
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许久，缓缓走过一阶又一阶的长长石梯。
直至抵达下一层街区，陌千迢才终于收拾好心绪，走向街旁一处贩卖着首饰的摊贩。
“请问，这庸城里是否有户姓山的人家？”
“两位也是来庸城求山家书画的？”女子一边忙碌，一边回答：“向下走过两层，便能瞧见山家的宅邸了。”
“在下此来，是想向您打听，那山家是否有名唤做山萝的千金？”陌千迢摇头，如此问道。
听闻此言，摊主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下一刻却是转过头去，很是热络地招呼起一旁几名新到的来客。
“来！走过路过别错过！”
起初，陌千迢仍十分耐心地等她回头，可一直到几位客人都离去了，那摊主却依旧顾自整理起摊位上的饰品，忙活了半天，就是不肯往陌千迢两人站着的方向看上一眼。
稍早于随安镇内，任青山见多了这样的情景，竟也有些习以为常，难得按耐住了脾气，拉着陌千迢往下一摊问去。
“您可听说过山家小女的事？”
此话一出，庸城百姓个个讳莫如深，扭头便走。
陌千迢倍感挫折，但这毕竟是他俩此时手里唯一的线索了，便很快便重振起精神，又往下走了一个街区，逢人便上前询问，却半点收获也没，反而惹得城内众人避之如同蛇蝎。
见陌千迢很是疲惫的模样，任青山便自发地抢着开口，替他继续打听。
不知又问过多少人，也不晓得是任青山那双带笑的眉眼引人放下了戒心，又或者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名手里提着菜篮的女子不曾在听闻山萝之名时便逃之天天，反倒一脸戒备地盯着他俩。
“山家确实是有这样一名小姐这么多年过去，您又为何此时问起这事？”
“随安镇内近来怪事频频，在下受人所托，一路追查，那随安镇内的异状似是与山家小女的旧案有所关联，在下这才前来庸城寻求当年悬案真相。”陌千迢回答。
“悬案？”女子瞪大了眼，忿忿地说，“但凡是明眼人都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惧于恶人势大才始终避而不谈；但今日您既然来了，想来是一切终将水落石出，那人肯定要得到报应了！”
女子说着，将那尘封多年的旧事细细说来。
“十数年前，庸城中有户山姓富家，小姐名为山萝，恋慕上城中穷酸书生，与之私定终生；然而两人尚未私逃，少女却遭采花贼玷污，事后不仅反遭家族视为屈辱，被锁于府内，不见天日，而那书生大抵是无法忍受这般事态，于是独自离开了庸城，至邻镇任了大官，一步登天。”
“产下孩子后，山萝一日日孱弱，某一日竟是带着孩子逃离了庸城；众人于城内遍寻不着女子，但山萝几日后却是被人发现陈尸于书生房外，额上有个被玉牌砸中的狰狞伤口，想来肯定是那书生不耐烦之下扔出玉牌要撵走女好，而山萝便那样被砸中了脑袋，头破血流，可怜我家小姐便那样了。”
女子说着，抬手揩揩因为激愤而通红的眼眶。
一见此景，两人才知原来这名妇人当年是山家府上的侍女，原先丰华正茂，如已近不惑。
“光天化日下，竟有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任青山愤慨道。
“可知那名书生此时居于何处？”陌千迢问。
闻言，那女子却瑟缩了一下，一反先前的滔滔不绝，两手不安地握在一起。
“当年这事在庸城被人强行压下，众人如今避而不说，也是为了自保。”她道，“妾身方才一时激愤，已然说得够多了，不该再多言，哪怕是为了您的安危，您也最好别插手此事了。”
任青山皱起眉来，似是想要对这城里众人粉饰太平的态度嗤之以鼻，但陌千迢抬起一手，按在对方臂膀上，拦住了他的话头。
“咱们此番前来，并不只是要还山萝公道，也需要得知这处的真相，才能够拯救此时正在忍受煎熬的随安镇民；然而问遍了庸城百姓，却唯有您肯如实相告，咱们十分迫切需要您的帮忙，也肯定会将山萝之死的真相查出。”
“若山萝真是遭人所害，那咱们更不该放任真凶如此逍遥法外，非得将实情公诸于世，令恶人伏法。”任青山在一旁补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