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太子拉开帘,看到为首的人,说:"免礼。李如,李意,你们两个过来。"
永宁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只是和崔明远一起下了车,就看着两个精壮的庄稼汉走来。
太子依然在车架上,永宁站在车外面,两个汉子见到他俩又下拜。
永宁从他们的谈话中意识到,这俩人是她和太子封地的主管,是太子给赐的名,总管封地有七八年了,就负责庄子上的事务。
他们次来是来拜见太子和永宁的,好不容易他俩出回城,又路过封地,所以带着部众们来露露脸。
太子说完话,看着永宁一句话不说,叹道:"你总不爱管这些庶务,可之后成了家,不仅要管这些,还要管侯府,崔氏的亲戚也要走动走动,总不能一直不管。"
永宁松了口气,她刚才可是什么都没听懂,正想着怎么圆谎,可听太子的话头,以前的永宁也不管,那可就太好了。
崔明远看着永宁被教训了,低着头不说话,抢答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臣早早就上了战场,和崔氏的亲戚都不很熟,不用常常见面,至于这些庶务,臣替永宁管了。"
永宁悄悄在背后拉住了崔明远的手,饱含鼓励地看了他一眼。goodjob
没想到这番话在太子耳朵里又是另一个意思,他眉毛一横,说:"不行,婚后一定要是永宁管钱。"
永宁惊讶地看了看了太子一眼,果然,老婆管钱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
崔明远立马明白过来,说:"当然,钱都在她手里,我只是像管家一样帮她管……"
"不行,权柄下移,必有灾殃。",太子打断崔明远,说:"崔将军难道不懂么?"
永宁从没见过太子这般,赶紧圆道:"好了好了,太子哥哥我知道了嘛,我一定好好管家。"
太子犀利的目光终于从崔明远身上移开,无奈地看了永宁一眼,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家都不管怎么管国家呢。"
"这不是有你嘛,",永宁撒娇道:"太子哥哥以后管国家,我就享享清福,管好小家就行。"
太子听永宁这么说,笑了,说:"你少来这套,若我是父皇,就天天派你出巡,我百年之后若有子嗣,必得给你封一个辅政大臣,累死累活的,还不讨好。"
说着太子的车架就启动了,扬起一阵土,呛了永宁一大口,她大声喊道:"太子!你太过分啦!"
车队一出京城就快了,看着太子每过一处就查一处的盐账,高效快速,永宁却有些担心。
"哥哥,你是不是查太快了,这账本这么多,怎么一下子就看完了。",他们已经到了定州境内,永宁深夜到访太子处,开门见山说。
太子依然在挑灯夜战,看到永宁过来,放下笔,说:"不快,盐税的症结不在这儿,账目也都清楚,我还嫌慢。"
"明白了,你是想把体力用在江浙。",永宁自顾自地从饭盒里拿出绿豆汤,端到太子桌上。
太子一挑眉,端起绿豆汤小口喝着,笑道:"我还以为你一向不管政务。"
"但是也不能放过这里,",永宁在房间里徘徊,"虽说这里不像江浙,但四川盐茶道每年都能送十万多两银子给……",永宁回想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但不小心说漏了嘴,忙打住了。
太子也听出永宁话音不对,问:"四川?盐茶道?"
永宁连忙打岔,说:"反正就算是不产盐的地方,盐税问题也是很严重的,虽然说抓大放小,但你还是多管管吧。"
太子应声,也不追究,只是赶永宁回去睡觉。
他们现在住在定州巡抚的家里,一人一间房,禁军们轮流在太子和永宁房间附近值守。
定州巡抚还是低调,家里都是破砖破瓦,但厨房做的东西却异常好吃,搞得永宁还想多赖几天。
但很不幸,定州的盐税除了补缴了几百两之外,都清清白白,毫无可查的地方。他们只好再往南走。
衡州呆了几日,平州又几日,太子走一路查一路,办事清楚明白,查案毫不拖泥带水,也绝不株连。
永宁明白皇帝如此看重太子的原因了,这,这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plus版啊。
相比于整日忙碌的太子,永宁就清闲多了,永宁和崔明远的工作也就是对对帐本什么的,不像太子天天都得跟各路人打交道。
永宁这个现代青年虽然干啥都不行,但作为学了几年会计的人,虽说只知知网,但看个古代简易帐本还是绰绰有余。
崔明远对于这些有些陌生,但他行军打仗的时候少不得要跟后勤打交道,对于这种物资还是敏感的,又有永宁贴身指导,他自然也就会了。
萧浅当了这么多年梅花内卫,精通于暗访暗探,这么明晃晃的查案让她反而有些不适应,比起查帐,她更愿意当太子的暗卫。
没几日,他们又要开拔,下一站就是深州。
一路往南,越来越热。永宁又发挥传统艺能,把衣服裁短,变成了半袖短裤。
崔明远看到永宁这样,直接笑出声来,说:"咱俩第一次见面,你就是这种装扮,脸上还有土,拿着个木头剑。"
太子冷哼了一声,对崔明远说:"当时她还在府里胡闹,我本来叫你是去制伏她的,没想到反被她绕进去了,真是失策。"
永宁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在了崔明远身上,说:"对啊,被策反了,心痛吧,好好的年轻人就这么被糟蹋了。"
太子看永宁裁衣服也裁得七拐八拐的,叹了口气,说:"崔卿,你到底图她哪一点。"
崔明远听着太子的话,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了什么,叫老邓拿着个东西过来。
永宁看着□□,惊讶道:"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太子殿下,永宁就是对着臣开了一枪,把臣的命拿走了。",崔明远一脸正气地说着这么油腻的话,丝毫不觉得不妥。
太子自然也见过佛郎机,他惊讶道:"什么?"
"你别听他瞎说,",永宁听不得土味情话,意图在太子面前萌混过关,说:"哪有啊,冲他打一枪,他命早没了。"
萧浅也走过来,依旧跟太子装不熟,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殿下,咱们已到深州境内。"
太子看着萧浅的头发迎风舞动,眼睛微动,但也只是说:"好,知道了。"
崔明远看着深州的路牌,深深吸了口气,好熟悉的感觉。
自从他离开这里,就六年都没回来了。
从前他真的不喜欢博陵,不喜欢深州,所以自作主张地到了京城投奔爷爷,又我行我素地参了军。
可现在回来,心情又变了。见惯了西北的大漠,盐湖,红日,再闻着这里略微潮湿的空气,不自觉的,眼眶居然有些湿润。
"崔明远,你怎么了。",永宁在他面前晃,疑惑道:"装思考者啊?"
太子看着崔明远盯着路牌,说:"崔卿也许多年没回家了,等到了深州府衙,本宫放你一天假回家探亲。"
崔明远的魂才被抽回来一些,机械地下拜道:"多谢太子。"
永宁一听"家人",想起崔贵妃的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急道:"咱们不是还要查案么?怎么能放假,不许放!"
看崔明远有些落寞地低下头,太子呵斥道:"怎么,难道要崔卿三过家门而不入?博陵就在深州境内,一天时间不长不短,你又何必阻拦。"
永宁一路都看着崔明远和太子打配合,两人确实没有任何矛盾发生。仔细回想上一次太子被刺就是过了博陵之后,永宁怕真如崔贵妃所说,崔家就是逼迫崔明远杀太子的。
她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历史重演。
因为一个时间段只能回溯一次,若这次再出什么事,永宁也只能看它变成固定的现实。
崔明远看着永宁,没问她为什么不让他回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太子看着崔明远眼巴巴地看着永宁,于心不忍地说:"崔卿,不必理她,你自顾自回去就是。"
"咱们回来的时候还要路过,不如回来的时候咱们一起拜访?",永宁还在垂死挣扎,"回来的时候就没任务了,时间也宽裕。"
太子不解为何永宁有时的行为如此怪异,音色染上薄怒,说:"回来走运河,不路过博陵,你为何一直阻拦?太过霸道可不利于夫妻情感。"
永宁看向崔明远,看他依旧在出神,仿佛太子和她的争吵于他无关,只好让步道:"好,那哥哥也给我放一天假,我陪他回去看看。"
"毕竟,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永宁一咬牙,道。
太子说到做到,第二日就赶永宁和崔明远走,他俩就坐着一辆马车往博陵赶去。
崔明远在车里一直很沉默,一改往常个性,只是撩起帘子,看着外面劳作的农民们。
马车终于停下,永宁本想等崔明远跳下去,但他却犹豫了很久,才慢慢踩着木梯下了车。
永宁看着反常的崔明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一改常态地从车上跳下来,抬眼就看到门前蹲着两头大狮子,正门牌匾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敕造安国府"。
永宁也算是天天上朝,见过些"大世面"的人,但也被这里的气派震住了。
这是国公府的规格么?这明明比东宫还大。
崔明远抬头看着牌匾,不知怀着什么心情笑了一下,紧紧握住了永宁的手。
几个家仆见状走过来,问:"各位来府上是否下过拜帖?"
崔明远缓缓低下头,看着家仆,说:"没有。"
"那您现在留下拜帖,下午再来吧。",家仆表面上客气,其实已经要迈步走回去。
永宁惊讶于崔明远什么都不说,就拉着她要上马车回去。
"这,这就走了?",虽然现在的情况是永宁想要的,但她小小的脑袋里有大大的疑惑,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崔明远低声应了,努力挤出笑容,摸了摸永宁的头,说:"咱们回去。"
永宁不知崔明远怎么了,只感觉他眼里的情绪异常复杂,直接抱住了他,手在他后背上摩挲着,说:"你怎么不开心,你告诉我,会好受些。"
崔明远欲言又止,只是吻了吻永宁的鬓发,却一句话没说。
就在马车即将启动的时候,永宁听到了一声吊儿郎当的挽留。
"怎么这就要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