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将要画上句号的答案
“将亡者的骨骸收集起来，然后用魔法提取活者的灵魂，收集起来，再配合上新鲜的血液，便能让死者苏生。”
艾拉三言两语说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记得，第一次，我遇上的是一对人类母子，那个母亲似乎是个贵族，富有知性的同时聪慧勇敢，那个孩子也很优秀，灵魂同样干干净净，假以时日，成长起来的话也会在外界成为一个优秀的术士吧？”
“那个时候的我刚下定决心要做这种事情，本以为自己不会害怕，但当他们的血液溅射到我的身上，而我的手里拿捏着他们的灵魂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一切比我想象的更来得困难……”
“我感觉他们的血液在灼烧我的身躯，他们的灵魂在鞭挞我的内心，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就好像当初我无力拯救我的族人，也没办法阻止他们的施法，只能这样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
“当时的我在颤抖，双手都不受自己控制了，”艾拉说到这，自嘲道：“但我还是按照典籍上记录的方式继续进行下去了，当时的我决定先复活法芙娜，而不是其他族人，因为法芙娜对我来说只是我并不熟悉的一个巨龙同伴，我担心如果一开始就复活对我很重要的人，却因我自己操作不同而出现各种意外，那我一定会更加后悔。”
“只是我没想到，第一次却也是我最成功的一次，法芙娜被我成功复活了……但它却变成了幼年的样子，而且结果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它只是一具空有外表的肉体躯壳，如果我不下达指令，那么它只会永远站在那里。”艾拉颇为惋惜地看着法芙娜，眼神对上了幼龙法芙娜空洞无神的眼珠。
奈莫儿颤颤巍巍地从法芙娜身上下来，颤抖地往后退，“小法芙娜死了？她不是艾拉姐姐的宠物吗……”
“它只是一堆骨骸罢了。”艾拉摇摇头，继续说道：“经历过第一次之后，后面我开始越来越习惯，第二次是一个人类青年男子，他表面看起来好心大方，对我很关心，但我看的见他的灵魂，充满了污秽环绕，我知道他脑子里有着对我不好的，下流的想法，但我同样不安好心，所以我不介意他的想法，只是当时由于不悦让他死的痛苦了些。”
“第三次也是人类，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很善良，但他的生命力已经不多了，灵魂虽然干净却也衰败。”
“第四次是一个有着很多小心思的精灵探险者……”
“第五次是一个鲁莽好战的蜥蜴人……”
艾拉摇了摇头，“我后来越来越熟悉做这种事情，但没有用，无论我再怎么娴熟，我依然没办法完美的复活我过去家人……”说着她低声吟诵着咒语，圣庙外面开始涌现黑压压的一片影子。
楚三柒回头看去，是之前遇到的怪人。
“主人……”
“大哥哥，救命！”
艾西卡和奈莫儿都缩到了楚三柒身后，但那些人影只是聚集在门口，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都是我失败的产物。”艾拉说着走到那群怪人面前，但那些怪人依然像没注意到她一样，麻木地矗立在那种地方。
艾拉叹了一口气，“过去进入到这个幻境的生灵，无论如何，他们的灵魂都会有不足的地方……我想，那应该就是我一直没办法做到真正复活的原因。”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艾拉说着看向楚三柒，楚三柒望着艾拉黑色的眼眸，里面有着很多的情绪，锁定猎物的决心，即将重复复活仪式的麻木……也许还有怜悯与不舍吧。
“楚三柒，你的灵魂是难以想象的透彻与纯粹，比起过去我所遇见的所有灵魂合起来还要更有价值，这一次，只要有了你的灵魂，我一定可以复活母亲和所有的族人。”
艾拉平静诉说着，就像是在通知一件平常的事情一样。
“她们呢？”楚三柒淡淡询问道。
“我会带她们去到这个幻境的出口，”艾拉看向奈莫儿和艾西卡，“有了你的灵魂，她们的就无关紧要了，当然，我知道你大概率不会相信我，我也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杀了这么多人，收割这么多的灵魂，无论我的本意如何，动机怎样，我都是个纯粹的恶人，我也没有打算洗白自己的想法，那样是没有意义的。”
“我也不指望你听完我的故事后会感动，会表示理解，我只是想跟你讲一讲我的故事罢了，毕竟你将替我这漫长时光的等待画上句号。”
“作为帮我画上句号的人，你应该知道一切。”
“至于我，应该会像我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那样吧，作为一个反派坏蛋，作为一只邪恶的巨龙，迟早有一天，会被勇者杀掉的。”
“不过没事，坏人自然该有成为坏人的觉悟。”
艾拉说完，右手开始幻化成巨龙爪掌的样子。
“楚三柒，最后，能请你不要反抗吗？”
艾拉的嘴唇颤抖着，“就当是，作为朋友的我，最后的请求。”
楚三柒看着艾拉，学着平常奈莫儿的样子歪了歪脑袋，微笑着看向艾拉，“艾拉，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什么意思？”艾拉咬了咬嘴唇。
“艾西卡，你带着奈莫儿先出去，你们两个先去外面等着，我跟艾拉小姐有些话要说。”楚三柒摸了摸奈莫儿的头，对着艾西卡吩咐道。
“大哥哥……”奈莫儿紧张的小手紧紧抓住楚三柒的衣服，楚三柒却温柔将奈莫儿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递给艾西卡。
“可是主人，如果我离开的话……”艾西卡犹豫着，不想离开，艾拉的杀意刚才已经展露的明明白白了，如果自己也离开，那连魔法都不会的楚三柒怎么可能有机会活下来？
“乖，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楚三柒笑着安慰艾西卡，“艾拉，麻烦你帮帮忙，让她们呆在外面吧。”
话音刚落，那群怪人们便行动起来，将奈莫儿包围起来，往外裹挟出去，“啊，救命啊！这些家伙好可怕啊！”
第一次见到怪人奈莫儿下意识地开始大叫着，艾西卡担心奈莫儿，连忙跟着去到外面。
伴随着怪人们和艾西卡、奈莫儿二人都离开了，圣庙的大门也被带上，于是，整座圣庙，真正的活人现在只剩下楚三柒和艾拉。
“你想说什么？”艾西卡率先打破沉默。
“在我和艾西卡出现之后，意识到我们的存在，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救了我们，带我们上山，又假装说有结界，吟唱咒语让艾西卡过度使用魔力昏倒，安排怪物包围我们，让我们去拆除阵眼，实际上自己跑回圣庙里布置仪式魔法。”说着楚三柒看向祭坛发着光的魔法阵，“我说的没错吧？”
艾拉默默点了点头。
“明明想要将我拿来作为祭品，复活族人，所以给了我这块吊坠，为了能随时找到我的位置。”楚三柒轻轻拿起脖子上的银龙吊坠，“到后面却离开了身为猎物的我，还让我发现那么多疑点，甚至在心里祈祷我意识到不对劲，能自己逃离这个幻境，对吗？而且你过去应该也这么做过，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能自己找到出口。”
这一次，艾拉许久才点了点头。
“其实你也害怕结局的到来，你不知道如果真的用我的灵魂作为祭品能否实现完美的复活，如果不能，那么是不是说明自己在这片幻境中数不清的光阴岁月都不过只是一个笑谈。”
“但你又渴望看到结果，看到最后的答案，也许母亲和族人们最后能一起苏醒，回到你的身边。”
“艾拉，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是那个残忍暴虐，心思叵测，富有耐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艾拉是你？”
“还是那个开朗热情，大大咧咧，渴望朋友，内心善良，愿意花费数不清的时间，坚定不移地在时光长河里寻找一个答案的艾拉是你？”
“或者是那个也会胆小，性格也有点怯弱，也会害怕无功而返，却依然能够直视自己的所作所为，勇敢向着结局走去的艾拉是你？”
“艾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