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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别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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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漓刚进家门,钥匙还没放下,贺祁年电话就到了。

    接通后,陈漓没忍住贫了句:“贺老板,您是不是在我身上安监控了?”

    “嗯,”贺祁年说,“三百十六度无死角。”

    “那我岂不是没半点隐私了,”陈漓关好门,边往客厅走边说:“我刚到家,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结果手机还没掏出来,你电话就到了,贺老板果然神通广大。”

    贺祁年无视她的甜言蜜语,心说小没良心的,嘴上不假思索地揭穿:“摸着良心说话。”

    “哈哈哈,”陈漓真摸了下心脏的位置,“在摸着了,确认无误是真心话。”

    贺祁年说:“嗯,估计心都是假的。”

    得,阴阳怪叔叔又来了。

    陈漓瘫到沙发上,仰面朝天地靠着。在医院躺了几天,发现家里的沙发居然舒服得让人快要昏昏欲睡了。她闭上眼睛,迷糊了句:“检查结果显示我的心脏也有问题么?”

    贺祁年明显一顿,“没有,别瞎说。”

    陈漓笑嘻嘻:“那请别质疑我的真心话。”

    贺祁年有些无奈地应了声“好。”

    今天是陈漓住院的最后一天,按医生说的,本还得再打一天营养液才行。陈漓软磨硬泡了半天,贺祁年才同意她提前出院。但贺祁年不放心,按着陈漓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做了个全身检查。

    陈漓算着时间,想检查完还能赶上盛洺川定妆照拍摄的尾巴。没想到检查完还要等结果,等着等着就已经晚上了。出医院时,月亮已经弯弯的挂在天上了。

    贺祁年知道陈漓赶着要去干嘛,居然主动开车把陈漓送到了盛洺川家的小区。途中他们还去了趟超市,就连那个比陈漓头还大的冬瓜,都是贺祁年帮买的。

    盛洺川做的虾仁冬瓜很好吃,可这会儿,陈漓心里某处却有点不踏实。准确来说,是愧疚。有时候,她宁愿贺祁年对她坏一点,不要那么贴心顺意该多好。

    陈漓歪头,漫不经心的在客厅环顾了一圈。几天没回家,家里居然比她平时每天回家时,还要干净整洁,估计是她去盛洺川家里时,贺祁年找保洁来专门来打扫过。

    这房子是徐暖租的,住进来六年多没见过房东本人,更没那些租客跟房东不和的乌七八糟事。陈漓不是爱操心的人,水电暖气物业这些都是徐暖在管,她就每季度给徐暖转房租。

    房子位置很好,东三环黄金地段,两室两厅精装修却只租四千五,属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为这事儿,徐暖整天在陈漓耳边念叨‘房东是活菩萨’,但徐暖这人除了恋爱脑宇宙最强,演技是真的非常差。陈漓随便一看就看出了她是在胡诌,心里自然也猜到这房子大概跟贺祁年有关,却从来都没戳穿过。

    贺祁年的脾气跟陈漓很像。

    ——都很倔,做事也更绝。

    当年陈漓从贺祁年家里搬出来,贺祁年找到她,也没说别的,就问她住的好不好。再后来这房子就莫名其妙地装修了一次,然后整栋楼都全被按上了监控设备。陈漓觉得监控太多对邻居不好,后来她才发现,原来她住的这一层就只剩他们这一户里有人住了。

    房子的事,贺祁年没提过,陈漓也没问。两人互相心知肚明,却又坦然糊涂。

    后来,陈漓给了贺祁年一把家门钥匙。理由是:“你家钥匙我也有啊,家人互换钥匙,哪儿还需要原因。”

    嗯,家人。

    他想管着她,她也逃不出去,随他去了。

    电话那头的贺祁年突然开口,声音有点轻:“你跟他聊过从前的事儿么?”

    陈漓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说:“没有。”

    贺祁年:“怎么不说?”

    陈漓如实道:“他不记得了。”

    贺祁年:“不记得才要提醒。”

    陈漓笑了下,“这个不重要。”

    贺祁年语气不似方才平静:“那什么重要?”

    陈漓想了想,想说盛洺川这个人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实在肉麻。她想了想,认真道:“如果这个问题你是四年前问我的,我会觉得这事儿至关重要。我那会儿太幼稚了,想事情也很简单。”

    贺祁年心里认同着陈漓的话。

    陈漓笑了下,“他不认识我那会儿,我甚至还沮丧过。想着他怎么可以把我忘了,我就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的名字,他不光不认识我,还眼神陌生,态度冷淡。我当时可太生气了,气得好几天没吃下去饭。”

    贺祁年:“当时你太小了。”

    陈漓嗯了声,“现在回忆起来,那会儿的自己真是蠢得可怕,干的都是傻事儿。”

    贺祁年心道你现在缠着他的样子也没聪明多少,嘴上却没说什么。

    陈漓回忆四年前自己初次见盛洺川的场景,忍不住想笑。当时的盛洺川,只要看见陈漓,脸就肯定会很臭很难看。看似默不作声,实则不耐烦的很。试图甩了几次没甩掉,后来再看见她就一副恨不得找角落躲起来的样子。

    “他当时真的非常无情,每次赶我都跟赶嗡嗡作响的蚊子似的。我记得当时我还送了他一把电蚊拍,哈哈哈哈,我还记得后来有一次,他被我气得不行了,居然真把那个电蚊拍拿出来假装挥舞着要拍我呢。”回头再想,那时候真干了不少蠢事,既幼稚又可笑。陈漓回忆片刻,却又笑不出来了,“但后来,我越了解他,才发现他其实不是忘了我,而是把那段时间的所有事和人都忘了。”陈漓一顿,又觉得这个说法不准确,思索片刻继续说:“嗯准确来说,他是逼着自己必须忘。”

    电话那头的贺祁年全程静悄悄的,但慢慢的,呼吸竟然有些乱了。

    “我越是了解他,越觉得我小时候的想法幼稚。我当时真没那么大的志向,没想要成为他经纪人什么的,更没想过要帮他争取什么角色。用现在的词,当时的我就是个恋爱脑。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觉得他就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了。”陈漓笑着问贺祁年:“贺祁年,我那会儿是不是很幼稚?”

    贺祁年平稳住乱掉的呼吸,缓一会儿才传来一声很闷的“没有。”

    他见过‘恋爱脑’的陈漓,像现在最疯狂的‘私生粉’,搜集盛洺川的所有资料。家里的墙上,学校的桌面上,课本里,满满都是盛洺川的贴纸。如果不是因为未成年,她恨不得把自己黏在盛洺川身上去。

    认识盛洺川前后的陈漓是截然相反的性格,贺祁年想着小孩儿总算有了个能摸得着看得见的爱好,就没阻止,只当她是小孩子习性,却没想到这爱好一爱就爱到了现在。

    或许是今晚盛洺川的态度让陈漓头脑不太清楚,回忆汹涌而至,她话匣子像是被打开了。

    “三年前,也就是我再次遇见他的第二年,我亲眼看到了他在片场的遭遇,才发现恋爱脑的我是多么可笑,多招人烦。”陈漓说,“他在那部剧里演一个乞丐,台词不多,但好在每集都有几个画面。有一次,我偷溜进剧组,听到负责群演的场务说“就那个演乞丐的盛洺川还真像乞丐,那演技真是本色出演啊。”陈漓说到这里,语气突然狠了几分,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我当时不懂,不明白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就去问那个场务,我问他‘为什么说本色出演?’那场务说‘因为盛洺川出道就是角色乞丐,靠乞讨角色出名的。’其实那时候我还是不懂,不明白‘角色乞丐’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她才知道,‘角色乞丐’对一个演员来说,是个再侮辱不过的词。因为新闻上说盛洺川是脏的,他们自然而言就认为他就是这样的,不管他在剧组如何认真努力态度端正,他们全都视而不见。

    陈漓突然哽住,她至今还清楚记得那场务脸上的不屑和厌恶。那人在提到‘盛洺川’三个字时,就好像是在看传染病毒,看蟑螂翻尸,看污水漫堤。

    她抬手盖住眼睛,努力深呼吸,像是把什么东西强行压了下去,然后又说:“我越了解当年的事,就越能理解他把我忘记,其实只是一种本能上的应激反应。”

    陈漓不明白,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为什么可以信誓旦旦的断定他们听到的看到的就是事实?然后不假思索地以讹传讹。流言不能杀人,但伤心。日子就了,心就死了。

    陈漓盯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胃里那股酸楚和恶心压下去。

    盛洺川之前问过陈漓是不是知不知道些什么,应该就是关于那件事。可他问的不是新闻上那些一查就搜得到的内容,而是实际的真相。盛洺川大概是怕陈漓知道的,所以当时的神情才会那么惊恐。

    背后的真相,或许更复杂,可怕。

    “那年的事我其实查到了一些,”陈漓说,“贺祁年,我想——”

    “什么都别想,也别做。”贺祁年打断她,“我跟你说过,这些我来,你只要管好盛洺川。”

    “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陈漓说。

    贺祁年只含糊嗯了声,“早点儿休息。”

    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让陈漓更坚定心里那个想法。可她手头上搜集到的线索,还没把那个想法拼凑出一个具体的‘真相’来。

    她试着跟贺祁年说:“我最近有了解到一些情况,盛洺川离开前公司的前半个月里,有一家名叫茗伊资本的公司突然撤股了。这家公司我查了,只是个简单的皮包公司,专门做金融转和的。茗伊资本的注册资金也只有50万,怎么可能——”

    “陈漓。”贺祁年叫住陈漓。

    “啊?”

    “你该睡觉了。”贺祁年说。

    “”陈漓被没说完的话堵得难受。

    贺祁年却说:“别乱想,好好吃饭,按点睡觉,懂了么?”

    陈漓想着贺祁年肯定不想他掺和这些,嘴上附和了句“哦,知道了。”心里却是:你不想我知道,我就偏要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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