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被狗仔蹲了
进入二月，道路两旁的枯枝仿佛一夜染了春色，到处都是绿油油的。
雾气沉沉的北京突然涌出无限生机。
巴莎杂志拍摄当天，陈漓起了个大早，开车去了趟牛街。
网上说，那儿有一家顶好吃的早餐店，样式花里胡哨的陈漓都认不全。
她想着盛洺川来北京这些年，估计也没吃过正经的北京早点。
等盛洺川把门打开，陈漓把早点举高，兴奋地晃了晃：“我最喜欢的盛洺川老师，早上好呀！”
盛洺川被陈漓喊懵了，茫然地眨了眨还没怎么睡醒的眼睛：“”
没等盛洺川开口说话，陈漓就自顾从他旁边挤了进去。
陈漓走进厨房，弯腰拉开柜子，翻碗筷，嘴里细声嘟囔着“需要碗，筷子，哦对还有勺子——”想到什么又站起身问盛洺川说：“盛洺川，你洗漱过了么？”
盛洺川关门走进厨房：“嗯，洗过了。”
他看陈漓表情突然奇怪，“怎么了？”
陈漓撇撇嘴，没先说话。
等她把早餐的餐具找全了，一手拎着早点袋子，一手把碗筷扒在怀里，走到盛洺川面前，笑容难得带了点小害羞，说：“盛洺川，你可以借我一套洗漱工具么？”
盛洺川看着她，没怎么听明白。
陈漓张开嘴，露出自己那两排整齐的小白牙：“起太早了，忘记刷牙。”
盛洺川看她描画精致的眉眼，“没刷牙但化妆了？”
他说完就从陈漓怀里把碗筷接了过来。
陈漓双手在脸上比了个花，脸左右扭了扭，“对呀，好看吗？漂亮吗？”
盛洺川看了眼，转身往客厅走。
陈漓跟在他身后，“早上太着急，我收拾完下楼才发现没刷牙，可那会儿时间已经要来不及了，我就没返回去。”
盛洺川把碗筷放到桌上，“不是十点到现场么？”现在还不到八点，起那么早出门干嘛去了？
陈漓下巴点了点桌上那堆早餐，“我去买网红产品了。网上说这家店好吃，我就想去试试。”
盛洺川把早餐拿出来，油条，油饼，豆浆豆腐脑，还有一些他压根儿没见过的，品类得有个十几种，这是把早餐店都搬来了？他又看向陈漓：“然后呢？”
“然后要排队。”陈漓说，“不知道要排多久。我怕到店队伍太长，晚了再耽误正事儿。到了才发现根本没有网上说的那么火，只排了不到二十分钟就买到了。果然网红店都是糊弄人的。”
二十分钟还不久？盛洺川翻出一只新牙刷，递给陈漓，“这家店在这附近？”
“不在呀。”陈漓伸手去接牙刷。
牙刷却被盛洺川原路又拿了回去，再递到陈漓手里的时候，包装已经被盛洺川撕开了。
阳台开了窗，春风一吹，好像万物沉醉。
陈漓把牙刷抽了出来，在牙刷头部摸了一把，软度适中，心跟沐浴了万里春风似的。
盛洺川见陈漓站在那儿莫名开始傻乐，叫了一声：“陈漓？”
“啊？”陈漓抬头，“怎么了？”
“去刷牙。”盛洺川指了指卫生间。
“噢噢这就去。”说着跑了进去。
等卫生间响起一阵水声，盛洺川俯身抓起装早餐的袋子，最底部有店铺的地址。
西城？
他住在东六环，陈漓从东三环到这里，平时开车不堵也要半小时的路程。从她家到早餐店的时间，排队买早餐的时间，还有她早起在家化妆的时间这小孩儿到底几点起的？
盛洺川回头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眼，听到陈漓在里面轻声嘟囔了句：“盛洺川家的牙膏怎么不是橙子味道的，这个味道不好闻——”是小孩儿标志性的碎碎念。
又是橙子。
她似乎对橙子执念很深。
陈漓早餐买的丰盛，基本每样都买了一些。
她端了碗豆汁，看着盛洺川：“这个你喝么？”
盛洺川摇头，对他来说那是黑暗料理，闻着就会引发生理不适。
陈漓递给他一个豆包，“那你吃这个，网友说这是他家的招牌。”
盛洺川接过：“网友说？你没吃过？”
陈漓嘴里含着豆汁，口齿含糊道：“没有，谁会没事儿专门去牛街吃早点啊，这种豆包我小时候在路边吃过，老奶奶推车卖的那种。”她看盛洺川咬了一口，忙问：“好吃么？”
那豆包外面包裹了一层白芝麻，豆沙馅儿炖的不算烂，还有很明显的颗粒感。
味道算不上惊艳，但陈漓一脸期待，盛洺川点点头，说：“好吃。”
“那我也吃一个。”陈漓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咀嚼了两口。她也没吃出来特别的味道，但盛洺川说好吃，那豆包就是甜的，比小时候吃的好吃一千一万倍。
吃东西的间隙，盛洺川有意无意的往陈漓手背上扫了好几眼，上次见面时，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这几天，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陈漓的身体状况，但陈漓每次都能有一堆不相关的话在等着搪塞他。后来他也不问了，却莫名养成了到饭点就提醒陈漓认真吃饭的习惯。
但陈漓似乎很难准点吃饭。
不过他提醒几次后，陈漓就有了自觉，每次到饭点，她就主动拍吃饭的照片给盛洺川。
小孩儿吃饭时间非常不稳定，早饭经常跟午饭一起吃，不前不后的下午又是各种奶茶、炸鸡和零食，晚上更没确定时间了。
盛洺川恍然才发现，虽然陈漓吃的都不健康，但这几天却一次酒都没喝过。
盛洺川喝了口豆浆，余光扫到正在边吃东西边看手机的陈漓。
她似乎比上次圆润了一点，但转念又觉得只是错觉——脸颊分明还是凹进去的。
陈漓吃东西很快，豆包比盛洺川吃的晚，但她那个这会儿已经快要吃完了。
盛洺川没忍住，叮嘱了句“慢点吃。”
陈漓咀嚼的动作一顿。
再次启动时，已经自动减缓倍速。
“你不喜欢吃豆包么？”陈漓看他手里那个都没吃几口，往那堆早餐里一指，“这里还有糖火烧，糖饼，牛肉馅饼——”
“没，”盛洺川只是被豆汁熏得没胃口，可又不好明说。他看小孩儿又要给他翻别的，连忙吃了口，“你吃你的。”
陈漓嗯嗯两声，却还是把一个圆滚滚的，红彤彤的，外观看起来有好多层的面团放到了盛洺川面前。
一股很浓郁的红糖味道瞬间扑面而来，盛洺川却没心里去猜那是不是传闻中的糖火烧。因为红糖跟豆汁融合到一起的味道，实在一言难尽。
手机突然响起来。
陈漓擦了擦油手，接听，并没注意到对面人莫名往后靠着，松了口气。
是程鑫。
为了今天的杂志拍摄，陈漓提前借了衣服。昨晚程鑫知道这事儿后，主动请缨要去帮陈漓取衣服。这会儿，她已经赶到品牌楼下了，打电话来问陈漓接下来该找谁。
陈漓看了下时间说：“你现在就到了啊，他们九点半才上班，你估计要等下了。”
程鑫本来想提前到，在陈经理面前表现下自己的勤奋敬业，居然扑了个空，很遗憾地“啊”了声，哀嚎道：“那怎么办？”
陈漓想了想，“你去咖啡厅等会儿，我给负责人打个电话。”
程鑫：“那好吧。”
挂断电话，陈漓边翻电话簿，边对盛洺川说：“盛老师，我要对曾经试图劝你换助理这件事向你，也向程鑫姐姐，郑重道歉。”
盛洺川抬头看她，“怎么了？”
“没怎么，”陈漓找到品牌负责人的电话，拨了过去，抬头快速对盛洺川笑了下，空着手竖起大拇指：“程鑫姐姐真的非常靠谱。”
‘靠谱’这词用来形容程鑫，盛洺川一时间没分清陈漓这话到底是赞美还是揶揄。
他正要说话，就看陈漓冲他抬了下手，瞬间换了副面孔：“lisa姐姐，我是陈漓。”
电话里的女声估计笑容比她更刻意，声音尖尖地回道：“是陈经理啊，您好您好。”
陈漓：“没打扰您吃早餐吧？”
“没有没有，”lisa说，“陈经理你到了么，我马上就到公司了，您稍微等我下。”
“没事儿不着急，您慢慢来就成。”陈漓说，“我早上临时去了趟公司，是盛老师的助理过去的，我把您的联系方式发给她了，她等下加您。”说话时，她还在豆包上扣了一颗芝麻放进嘴里。
瞎话被她说的有模有样，表情不卑不亢，就跟这会儿正在忙的真是正事儿急事儿似的坦然无畏。
“哦哦哦这样啊，”lisa声音稍微平和了几分，“那也行，你让她加我吧。”
“嗯嗯，那就麻烦lisa老师了。”陈漓说。
“甭跟我客气。”lisa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我们总监之前还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过年那几天给忙忘了，你瞧瞧这年都过完了。本来还想着你这次来当面给你的，真是不巧啊。”
“天，连总日理万机居然还想着我。”陈漓郑重道：“那改日我必须得组个局，请连总跟您吃饭，您等下把您爱吃的餐厅告诉我，我提前定位置。”
lisa也没推脱，笑着说：“那我可等着了。”
后来，两人又不尴不尬的互相寒暄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了。
电话刚从耳朵上拿下来，陈漓脸上的笑容就跟着立马消失了。
她揉着笑得有点僵的嘴角，又翻开微信，把lisa的微信给程鑫推了过去。再抬头就看盛洺川眼神有些微妙的正看着自己。
跟这种顶尖奢侈品牌的人打交道最费口舌，陈漓喝了一大口豆汁，贫了句：“盛老师是不是觉得工作中的女人很有魅力？”
盛洺川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没立刻答上话来。
陈漓笑嘻嘻，“盛洺川，你是不是没见过我工作时候的样子？”
盛洺川自动不懂她这话是求夸的意思，说：“怎么没见过。”
陈漓：“什么时候？”
盛洺川：“你现在不就是在工作？”
陈漓：“”
盛洺川话音未落，陈漓的笑容就凝住了。
这话有毛病吗？没有。
但陈漓听着就难受。
心情大起大落太快，她一直没控制住表情，愣了好一会儿才端起面前的豆汁。
想把豆汁当酒浇愁，偏偏这破豆汁也跟她对着干，碗底居然连豆渣都没了。
房间气氛变得微妙，窗口吹进来的盎然春风似乎都不奏效了，一片死寂。
盛洺川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歉意来，他轻咳一声，强行圆场：“你刚打电话不就是在工作么。”
这话如同情绪开关，陈漓也不管他这话是不是那个意思，嘴角倏地就勾了起来。她抱着空碗，没头没脑地扬了扬下巴，“是不是很像大人？”
盛洺川顺着她：“是是是。”说完又觉得她的用词很微妙，“为什么是很像大人？”
陈漓又开始扒拉芝麻了，好一会儿才回：“因为你觉得我是小孩儿啊。”
盛洺川：“”
九点半陈漓带盛洺川到了拍摄场地。
盛洺川在《屠城》中饰演的一位没落王朝的将军，冲锋陷阵的英雄将领却惨遭奸臣构陷深陷牢笼。所以这次杂志拍摄的主题就被命名为了“场”，战场的场，修罗场的“场”。
‘场’的主题颜色是黑、白、红，杂志希望利用颜色上的强烈视觉反差，营造出古代战场的那种凄凉和悲壮感来。租借的服装也是偏古风的黑色和红色的西装，配场地刚好。
拍摄场地在一处艺术馆内。
陈漓比谁都清楚，就凭盛洺川现阶段的咖位，能拿下巴莎封面已经是面子卖到最顶那一层的难事儿了，自然也不敢劳烦他们安排场地。就托了贺祁年的关系找了这里的馆长，好说歹说才求着人家给了一天的拍摄时间。
艺术馆是高雅场所，陈漓开车进门前，却在场馆大门口发现了几个蹲守的狗仔。
哪儿来的消息？
这次杂志拍摄，陈漓把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没跟任何媒体或娱记透露一丝消息。
前段时间《屠城》官宣阵容后，盛洺川就成了这部影片的最大槽点。网上恶意造谣的声音层出不穷，至今都没算平息。
巴莎四月刊虽不算黄金档，但巴莎在时尚界的地位摆在那里，对这样咖位的艺人来讲，算是重量级资源了。而这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紧张关头，越低调就越安全。陈漓就想偷摸拍完，然后赶紧进组。
可现下看，想低调是不太可能了。那些人估计铁了心，想要把盛洺川的名声搞得更臭些。
杂志方负责对接的叫苗苗，是个一头渐变粉发的矮个子姑娘，上次饭局跟陈漓见过。
苗苗看陈漓的车开进来，直接迎了上来。
苗苗工作多年，接待艺人绝对驾轻就熟。见盛洺川从副驾驶里推门出来，立刻打开手里的黑色大伞，就要往盛洺川头顶上撑。
这种待遇要不得，被拍到就是一顿骂耍大牌。陈漓也怕这些难伺候的文字工作者出门儿就乱写，忙上前阻止道：“不用不用，谢谢苗苗老师。晒晒太阳好，杀菌。”
苗苗大概是平时给来拍摄的艺人撑伞撑惯了，撑伞那动作完全是出于身体本能。本来没多想，被陈漓这么突然一拦，她在原地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盛洺川。
艺术馆门口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陈漓余光瞟到已经有狗仔在架摄像头了，也顾不上礼貌，直接把苗苗把旁边拉了拉，“宝贝儿，我在门口看到狗仔了啊。”说话间，她瞅了眼盛洺川，示意她赶紧进去。
盛洺川点了点头，走到一直等在旁边的白树身边，跟着进了场馆。
苗苗一听狗仔，连忙把伞放下了。
她顺着陈漓的视线忘向门口的方向，惊讶道：“狗仔？不可能吧，这次拍摄我们没跟外面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