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谁也没想到，知名时间控谭唐今天居然迟到，所以《屠城》主创会就往后延了半小时。
陈漓那头会还没开完，白树先上来七楼把盛洺川他们安排到了一间小会议室里。
“盛哥您先在这边休息会儿哈，老大应该跟您说了吧，她那边估计还得有个十五分钟才能结束。”白树给盛洺川和程鑫倒了水，看盛洺川点头，随后又观察了片刻脸色才说：“那个哥，你今天上网了么？”
“嗯？”盛洺川看着白树，“没有。”
“噢噢噢，没有就好。”白树莫名松了口气，把一杯温水递给程鑫，自我催眠似的碎碎念：“不上网好，网上没几个正经人。不上网心静，利于修养心性。”兴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实在尴尬，白树身体立刻条件反射地抖了抖。
“怎么了？”盛洺川问。
“啊，没啥啊，啥也没有，都好着呢。”白树欲言又止，躲着视线自己喝了口水。
刚上来前陈漓特意叮嘱不让说，但白树看见盛洺川就没忍不住，一秃噜就露馅儿了。
“没关系，直说就可以。”盛洺川说。
“啊真能直说啊。”白树还是不敢。
“嗯，”盛洺川点头。
“其实也没啥，还是关于《屠城》选角的事。”盛哥现在是自己人，有啥不能说的！白树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从昨晚开始，网上就出现了一些，额就是一些不太好的言论。说哥你是通过非正常渠道拿到《屠城》男二这个角色的，还说你刚签约就能拿到大制作男二，背景额就那啥肯定不简单。”
白树虽然已经把话点到为止了，但只要是长了耳朵的，都能听懂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盛洺川没下载微博，几个头条新闻的app也没关注娱乐版块，接收这方面的信息要延迟很多。但突然听到白树说的，他却并没表现出丝毫惊讶。早有预料的事，早就见怪不怪。
“其实这种事很正常，”白树看盛洺川沉默，以为他是把这话听心里去了，连忙解释说：“一般这种大制作的电影都会有选角不正常的传闻，每部大制作官宣前都有这么一波。其实没啥的，这就是那些拍不到好戏的人眼红瞎造谣，哥你不用放在心上的，过几天就好了。再说了，哥你现在已经是咱们公司的演员了，这个角色给你那也是情理之情，更不会因为他们传了什么就会产生变动的。”
盛洺川不动声色地点头。
白树一愣，“”
这到底在意还是不在意？
盛洺川越淡定，白树越是忐忑。
自从接下负责盛洺川个人宣传的重任以来，白树这几天没少在网上了解盛洺川的过往资料。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分明是个十年没演几部戏的娱乐圈底层几千线，各种花边新闻愣是连着十年为都没怎么断过。
这是糊比该有的配置？
有热度才有话题，糊比黑他干嘛？
据白树了解，从出道至今，盛洺川的风评就没好过，当初影帝被除名，后来又被封杀，几乎就是后来所有黑料的起源和最坚实佐证。这几年更是怎么离谱怎么传，已经惨不忍睹了。
就盛哥如今这风评，白树觉得亚历山大，那些黑粉和媒体似真似假的传了十年，如今想要掰过来，可不是简单几篇稿子就能搞定的。
电影《屠城》因为汇聚了章承宇、张倩茹这种流量+实力的电影明星，一直以来就备受关注。丑闻频出的盛洺川横插进来会被非议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诡异的是，目前的微博上却只有成团结对的营销号在狂欢呐喊和抵制。而网上的吃瓜群众估计是把这瓜吃腻了，完全司空见惯，只认为这是盛洺川的常规操作。
一时间，白树作为盛铭川的个人宣传负责人，竟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可悲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既然如此，老大又为什么不让跟盛洺川提？更何况如今提完了，盛洺川好像也没太多特别强烈的抵触情绪，好像都习惯了。
白树思来想去，只能认为这是老大对盛洺川的保护欲过剩了，护崽心切！
“营销号这次之所以反应这么大，我觉得是因为盛哥先突然宣布签约悄悄，随后立刻就有消息说他还是《屠城》的主演之一。虽然这两个消息都还没官宣，但娱乐圈没有秘密，他们估计早就得到了消息。”程鑫突然插话进来，有板有眼的分析起来。“两件事一起发生就让跟盛哥同类型的一些男演员有了危机感，所以才找了营销号故意带节奏，他们这是要搞盛哥呢。”
白树说的她昨晚就刷微博刷到了，只是没当回事儿，毕竟她老板虽然糊，但各种黑料就没断过。程鑫作为助理都觉得盛洺川这明星做的玄乎，没知名度却黑料不断。
但那都前尘往事了，谁再回首谁就是傻帽。如今盛哥签约大公司，眼瞅着要火了，所以那些从前把他踩在脚底下的人肯定急了。这么想倒是合情合理了。
“是，娱乐圈就是这样，横空冒出来一个抢资源的，肯定招人恨——”白树意识到用词不当，突然急刹车调整话术：“不是哥，我的意思是嫉妒，他们这是嫉妒你。”
盛洺川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
“但盛哥你放心，我老大很强的，放眼娱乐圈，打舆论战没人赢得过她。”白树说。
盛洺川听到这儿，平静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表情，烦人精还有这本事？
“哥你刚认识我老大，可能还不太了解她。”白树太专注，没注意他说这话时对面两人的脸上立刻默契地露出了一丝欲言又止的尴尬。他丝毫没意识，只管化身‘陈漓吹’骄傲道：“我老大最擅长的就是话题营销和事件营销，她就像猎豹，最懂找敌方命脉，静候时机后一击必中。她超牛的。”说着竖起大拇指。
猎豹盛洺川把陈漓那张稚气未脱小脸儿跟猎豹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比喻离谱。可白树说的太认真，一点搞笑的意思都看不出来，盛铭川不免也跟着严肃起来。
白树此刻口中的陈漓跟盛洺川知道的完全不同，跟程鑫见过的那个‘私生粉’更是判若两人，不觉就把藏了好久的好奇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叫她老大啊？”听着很帮派。
“啊这个说来话长。”白树骄傲一笑，“我跟老大那可是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
程鑫心叹白树用词的精妙。
“我俩是大三一起进的宣传部实习，结果刚进公司就被调去跟组了。她当时才十八岁，就剧组那群老头儿我看见都害怕，可她却混得风生水起，她说啥那群老东西都听着，但绝对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白树认真强调着，“后来，大四她就是一组组长了，就是我现在这个职务。那时我们有个小成本的电影，扔宣传部没人接，因为我们部门都是吃提成的，那个项目提成太少根本没人上心，结果就丢到我跟老大手里，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哎哟。”程鑫受不了白树突然墨迹卖关子，催促道：“你赶紧说啊！”
“嘿嘿，”白树仿佛在回忆自己的光辉历史，演讲腔调的开始陈述：“那个片子从拍摄到上映，总成本没超过三千万，实打实的小成本电影，当初就是我们公司给几个新导演练手拍着玩的。结果谁也没想到，那部电影的最终票房居然六个亿！”白树说着异常中二的扬起胸膛，“牛不牛逼？我老大是不是宇宙第一强？”
“强。”程鑫哇哦着惊呆了嘴巴，“她大四的时候是几年前啊？”
“三年前。”白树说。
程鑫想了想，突然一拍桌子，“不会是那部《板正涂鸦》吧？”
“我草，你看过啊。”白树一副偶遇知己的表情看着程鑫。
“！！！”何止是看过，她甚至粉上了那部电影的男主角。“对啊对啊，”程鑫猛地点头，“那个电影当时排片少，我记得还有黄牛抢票抬价卖，我还买过高价票呢！”
“哈哈哈哈，”白树笑着捂嘴偷摸说：“那些黄牛其实都是我老大找人假扮的。”
“啊？”程鑫懵了。
“外行了吧，这叫饥渴营销，”白树解释说：“当时因为排片少，老大就说要打口碑牌，当时口碑还花钱少见效快呢。后来口碑上来后，配合的营销事件就是黄牛抢票。当时还上过社会新闻，好几个电视台报道，后来还有几个上宣的大媒体为了这事儿站出来抨击抵制黄牛，然后呼吁影迷理智购票。”
“可那之后排片就变多了啊。”程鑫问。
“对啊，当时安排的节奏就是先让上宣媒体给开路。当时上头已经在计划打击黄牛了，老大就想借这个风炒一波。完事儿了发行再随便去跟院线一哈拉，排片自然而然就会蹭蹭涨了。”白树说。“院线都是看碟下菜，有利大家分，话题有了排片自然涨。”
“所以”程鑫不敢相信，她没完全听明白，只知道很厉害很牛很深奥。她后知后觉问：“所以那些大媒体也是你老大安排的？”
“有一部分是，有一些是自然发酵的。不过他们的话题方向是我们提前预料到的，知道他们抨击黄牛的同时还会呼吁理智购票，那是我们的根本目的。”白树说，“黄牛哪里是抨击几句就能杜绝的。新闻报道的重点是购票，其他那些都是场面话，欲盖弥彰的面子工程罢了。”
“”
程鑫似懂非懂，只知道这操作是真牛。
程鑫不免联想起陈漓从前缠着盛洺川时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实在很难想象她居然是大爆片背后的真正操盘手。两个角色的跨度仿佛隔了整整一个太平洋，她俩确定是同一人？
程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扭头看一直沉默的盛洺川。
对方握着水杯，指腹轻缓地摩挲着杯壁，表情依旧波澜不惊，但眼神却有丝丝震动。
那震动，藏都藏不住。
谭唐比预计时间又迟了十分钟才到。向来准时准点提倡时间就是生命的人，今天却破天荒迟到了两次，这不是谭唐的风格。
七楼早就等候着的演员，得知谭唐人到楼下的消息，就开始陆续往会议室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谭唐这种平时性情就不稳定的，没人想在这时往枪口上撞。
这次会议人员众多，偌大的会议室正中间摆了一张两边各能坐下十人的长条桌子，两侧靠墙的位置还分别摆了一排椅子。
盛洺川原本想找个靠后的位置，但白树说陈漓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等他在中段靠前的位置坐下，白树在他耳边说：“哥，谭导今天不高兴，小心点。”
盛洺川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屠城》剧本，道完谢又看向白树：“嗯，怎么了？”
白树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四周，附耳小声说：“老大刚给我发信息说谭导不满意这次的选角，迟到就是故意给公司甩脸子呢。”
“”盛洺川不确定这个不满意包不包括自己，心不免立刻提了起来。
“哥，放心，老大说了，谭导对你很满意，你是谭导亲自选的。”白树说。
“”盛洺川的心瞬间归位，陈漓的笑脸突然在面前浮现。他一愣，心跟着就颤了颤。
白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说完又看向程鑫，“程助理，咱们先坐到后面去吧，这边等会儿还得有演员再来。”
程鑫点点头。
不到五分钟，几个主要演员陆续到齐了。
盛洺川右侧的位置突然被粗暴拉开，伴着一股浓郁的男士古龙香水味，有人坐了下来。
“”盛洺川抬头，对上章承宇的臭脸。
“看什么看。”章承宇瞪眼道质问。
盛洺川不理他，默默正过头去。
“哎，你——章承宇！”隋棠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打断章承宇莫名其妙窜起来的火气。
她入座的同时警告章承宇：“你今天给我老实点，不想等会儿被谭导踢出去就闭嘴别说话。”
章承宇瞪着眼看隋棠，火气蹭蹭涨。
盛洺川闻声看向隋棠，立刻正色。
隋棠笑着冲盛洺川点头：“你好。”
盛洺川恭敬道：“隋总监您好。”
“陈漓还没来？”隋棠往四周扫了一圈。
章承宇摆弄着手机游戏，小声嘀咕：“那个死丫头来干嘛，欠我揍了是不是。”
他声音又小又碎，却还是被隋棠听到了。她盯着章承宇，严肃道：“章承宇你给我闭嘴，不说话你是不是就会死啊。”
“”章承宇脑门一窜，他今天已经从早被骂到现在了。他憋了会儿，扔掉手机摆烂道：“知道知道，我闭嘴。”
盛洺川此时回隋棠：“她说五分钟后到。”
“哦，”隋棠说，“估计接老爷子去了。”
盛洺川：“”这个陈漓没说。
不一会儿，会议室门被人从外面拉开，陈漓跟在脸色铁青的谭唐身后进来了。
紧随其后的是贺祁年。
气势板正严肃，压迫感很强。
陈漓刚进门就往盛洺川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弯了弯，表情像是让盛洺川放心的意思。
不知怎么的，盛洺川在接收到她的眼神后不觉就收回了视线，那股心颤又冒了出来。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他莫名感觉到一束寒光往他这里投射了过来。可等他再抬头，那束寒光却又找不到出处了。是错觉吗？
就在此时，盛洺川左边突然响起一句尖锐冷哼声。
盛洺川偏头，左边正坐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女人雍容华贵，穿了一身香奈儿的白色套装，头发高高盘在脑后。此刻她正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坐在靠门位置的陈漓。
这是？
桌牌写的是张倩茹的名字，但面前这人却不是张倩茹，这人比张倩茹稍微年长一些。盛洺川从她的穿搭气质上猜这应该是张倩茹的经纪人，繆姿。那个圈里很有名，入行很早的经纪人。她手底下那几个艺人各个都是圈里极有影响力和代表性的。张倩茹跟她合作前只是个十八线小嫩模，却在她手里一点点从龙套成了如今的圈里唯三的大满贯影后之一。
她为什么坐在自己左侧？
如果盛洺川没记错，张倩茹当初试镜试的是女主，那为什么此刻会坐在他的左边？而章承宇是男主，却坐在他右侧。他现在坐的位置是陈漓事先安排的，可他作为男二夹在两个主角中间，怎么看都是不合适的。
陈漓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会不会犯这种错误跟我有什么关系？盛洺川愣了愣。
但眼下他也没工夫去考虑这些，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名鼎鼎的谭唐谭导此刻不是一般生气。
今天到场的都是在娱乐圈有头有脸的演员或经纪人，此刻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谭导您坐这儿，”贺祁年恭敬有地的把谭唐往正座上让。
但老爷子黑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到了陈漓旁边，看陈漓的电脑屏幕：“忙什么呢？”
“《屠城》的宣传方案和排期，我早上发您邮箱了。”陈漓答。
“你觉得我用邮箱么？”谭老爷子没好气地哼了声。
众人闻声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炮仗即将炸场的前兆，他们恨不得想立刻出门右转等会儿再来。
就在大部分人等着看陈漓出糗时，小姑娘却没心没肺的笑了笑，丝毫没受老爷子低气压的影响。
“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陈漓早有准备，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谭老爷子面前，“已经给您打印出来了，您需要的字号字体。不过这份跟早上那份有一点点区别。”她看老爷子又要找茬，连忙说：“修改的地方都给您备注出来，”她手指在文件上点了点，“就这几个地方，内容都标红了。”
这服务态度还能有什么脾气？谭唐脸色柔和了些，拿出老花镜开始默声看文件。
贺祁年面色带笑，跟陈漓对视一眼后招呼等候多时的工作人员，“到齐了么？”
工作人员点头：“除去几个不在北京的主演是经纪人代替来的，其他都已到齐。”
贺祁年嗯了声，“开始吧。”
“好的，贺总。”工作人员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