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元宵节一周后，盛洺川一大早就接到陈漓的电话，她让他在家等着，她来接他一起去公司。
这几天里，陈漓的‘骚扰’方式变本加厉，已经从单一的发微信消息进化到了打电话，甚至打视频电话。大部分盛洺川是不接的，因为他偶尔接的那几次，陈漓都是各种没正行，天南海北的讲冷笑话。今天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盛洺川还有些不习惯了。
盛洺川听陈漓说完，大概猜到了是《屠城》试镜的事：“试镜出结果了？”
“嗯。”陈漓那边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准备出门了。“今天几个确定下来的主演要跟谭导和编剧他们见下面。这事儿是昨天晚上临时决定的，当时太晚我就没和你说。哦对，电影后续拍摄节奏和宣传节奏也出来了，正好等会儿一起跟演员们确认下他们的档期。”电话里响起关门声，“你在家等我吧，我半个小时就到。”
八点是早高峰时间，但城里往外走并不会堵，东三环到东六环半个小时也够了。
盛洺川不想陈漓折腾，他说：“不用，我自己过去。”
“怎么了？”陈漓那边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我顺路消消食不可以吗？”
“”开车消食？死孩子胡扯不打草稿的坏毛病越来越严重。
盛洺川走进卧室衣柜前，他想找一套相对正式的衣服，“你不用过来，我开车过去，来回太麻烦了。”
听到这话，那头的陈漓立刻沉默了两秒，随即得逞似的坏笑：“盛洺川，你这是在心疼我啊。”
盛洺川拿衣服的手倏地顿住。
陈漓还在电话里笑，“我不折腾，就当早饭后消食了。”
“”盛洺川无语，“你有早饭可以消食？”
自从他们成为微信好友以来，陈漓天天给盛洺川发信息，每天的必备内容都是喊饿喊困喊喜欢。盛洺川有时候被她念叨烦了，就会问她为什么不吃饭。陈漓就说忙忘了，然后还厚着脸皮问盛洺川要不要做她的饭点闹钟。
日日喊饿，日日忙，盛洺川多少也摸出她的生活习惯了——不规律，混乱到不像正常人。
盛洺川总觉得他在悄无声息间越来越了解陈漓，然而这种了解却让他很不安。他不想了解谁，更不想了解陈漓。可陈漓像个技术娴熟的催眠师，把自己的各种习惯在毫无意识间输送给了盛洺川。
盛洺川后知后觉，他似乎已经有了被催眠后的一些初步症状。
估计是听盛洺川没声音了，陈漓笑着说：“我等下到了公司再吃，你用担心我，会吃的。”
“嗯，”盛洺川无视陈漓的后半句，“不用来接我，我可以自己过去。”
“哦。”陈漓声音弱了弱，“那好吧。”
“”盛洺川觉得她有点反常，“哦什么？”
“既然盛老师这么疼惜我，那我——”
盛洺川听到一半直接把陈漓电话给挂了，不听也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一点正形儿都没有。
可不知怎么，他感觉自己心口突然跳一跳。有点烦有点躁，浑身都不舒适。
电话挂断后只过了不到半分钟，陈漓的信息就到了。
【陈漓：你自己过来十点到就行，不让我接，那我就去开个会吧，等下让程鑫下去接你。】
盛洺川愣了一秒，回：【知道了。】
【陈漓：嗯嗯，那公司见。】
盛洺川看了眼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屏幕刚锁上，又来了一条消息。
【陈漓：哦对了，今天也是喜欢盛洺川的一天哦[亲亲表情]，想你想你哦~】
盛洺川：“”
他抓着手机愣了会儿，又把陈漓的微信备注从‘陈漓’改回了‘烦人精’。
盛洺川本想开车去的，但车子限号，他就打了辆车。
司机是个中年大姐，很健谈，行驶途中不停看后视镜，问盛铭川长这么好看是不是明星。
盛洺川很是无奈，只说：“不是。”
大姐摇头惋惜：“小伙子长得太帅了，身材也好，不进娱乐圈绝对是娱乐圈的损失啊。”
盛洺川笑了笑，看向窗外。这话题他实在聊不下去，于是强行打断了大姐后续的持续输出。
那大姐热心的很，自顾自话了一路，最后还直接把车子开到了悄悄传媒公司门口。
盛洺川下车，大姐还探出头来笑盈盈地问盛洺川：“帅哥，有女朋友吗？我家亲戚有个闺女——”
刚走近的程鑫听到这话立刻警觉地跳到盛洺川身边，对大姐说：“阿姨您瞎打听啥呢！”
大姐以为程鑫是盛洺川的女朋友，连忙解释：“小姑娘你别介意啊，我就是看你男朋友长得帅，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哦。”
盛洺川和程鑫一起傻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
“阿姨您别瞎说，我只是盛哥的助——”
“该上去了。”盛洺川打断程鑫，又对司机大姐说：“刚谢谢您送我，祝您今天工作顺利。”
大姐啊了声，“小伙子不光长得帅，还这么有礼貌。”她说着把头缩回车里，临走前还不忘意犹未尽地看着盛洺川啧啧一句：“真好看啊，就是女朋友长得有点胖了。”
等车尾气都散了，程鑫才回神来。扭头一看，盛洺川已经快走进公司的大门了。
她连忙跟上，“盛哥，那个阿姨是谁啊？”
“快车司机。”盛洺川跟正和他挥手问好的前台点了点头。
“啊？快车司机为什么还会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程鑫问。
“随口聊天。”盛洺川说。
“随口聊天也不行啊，”程鑫最近格外有助理的自觉和警惕性，此刻更是责任感爆棚。她一本正经道：“盛哥，你以后不能这样了，你得时刻注意分寸。今非昔比，你看你马上就要官宣跟签约悄悄了，官宣后，你就是巨星预备役，随时都有爆红的可能。所以在外面一定要保持自己良好的公众形象，不能什么人都随便闲聊啊。”
盛洺川不知听没听进去，在电梯面前停住，按下上行按钮。
“盛哥，我都是为你好，”程鑫干着急，“你刚从家出来的时候看过四周有没有狗仔么？”
盛洺川摇头，狗仔怎么可能出现在他家？他家小区连摄像头都只是摆设。可他也没跟程鑫解释太多，他觉得程鑫这些担心纯属多余，别说现在还没红，就算红了，他也没什么可拍的。
“不行，我以后还是不能放你单独行动了。”程鑫暗自计算，嘟嘟囔囔的开始自言自语，“以后口罩帽子这些，我得随时随地提醒你。出门不能再这样随意了，你现在要红了，必须——”
“哟，这就红了。”不远处一个男声响起。
盛洺川和程鑫闻声抬头，章承宇正从门口大摇大摆的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章承宇身上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拉链没拉，一副纨绔子弟的浪荡模样。
章承宇边走边摘口罩，走到盛洺川面前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未来之星盛洺川啊。”
盛洺川看着他，没说话。
程鑫以为他这沉默是不认识章承宇，赶忙小声提醒：“哥，他是章承宇，就是《屠城》的男主。”
章承宇听见这话立刻很响的冷哼一声，扭头对身边的助理说：“瞧见没，现在助理都得自带助听器功能，像我这种五官健全，三观端正的老板可不多见了。你得懂得珍惜，知道吧。”
章承宇的助理是个瘦瘦矮矮的干巴男生，男生仰着脸各种茫然，似懂非懂地点头应知道了。
程鑫装满美食的脑袋难得机灵，听出章承宇这是在暗讽盛洺川既没见识，耳朵又不好使。
谁没见识？谁耳朵不好使？程鑫在心里暗骂：章承宇这货怎么能嘴这么欠？睁眼说瞎话早晚遭雷劈！可她只敢心里抱怨章承宇是猪头，低头看着脚尖，嘴上一个反抗的字眼都不敢说。
程鑫又担心盛洺川听到这话会干出点什么，连忙抬头看。结果盛洺川面色无常，一副坦然无畏的模样，甚至连看没不看章承宇。
这钢铁心态，不愧是盛哥！
程鑫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
身后的电梯“叮”的到了。
章承宇二话不说，左右迈起大步子，面包蟹似的横插进了电梯。
盛洺川被他撞到了旁边，程鑫下意识地扶住了他，脏话马上要脱口而出了。
站进电梯里的章承宇对此刻还楞在外面的助理吼了声：“上来啊，愣着干嘛！”
助理还沉浸在章承宇刚才粗鲁撞人的震惊中，被吼完原地抖了抖，慌忙跑了进去。
“磨磨唧唧的，近朱者赤啊你。”章承宇面带不悦地抱怨着，同时按下电梯关阖的按钮。
“宇哥宇哥，盛哥还在外面呢。”助理慌忙提醒了句，眼神不住往外瞟着提醒章承宇。
章承宇手上动作顿了顿，这才抬头看向门外的盛洺川，不怀好意地笑道：“外面居然还有人啊，不好意思哦，没注意。”他冲盛洺川扬扬下巴，“哎，你，上来吗？”
盛洺川：“”
陈漓之前跟盛洺川提过这位悄悄传媒目前的一哥，说他空有一张超世纪的脸，但性格却是还处于侏罗纪世纪的未发育健全的远古人类。
盛洺川只看过新闻和杂志上的章承宇，上次《屠城》试镜他们连照面都没打上。可如今看来，陈漓的评价到底还是给章承宇留了同事友好和谐的面子的。
盛洺川抬头看向章承宇，对方正气焰嚣张的在看他，颇有一副挑衅着要干仗的意思。
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盛洺川想不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恩怨，但眼下不是想这些过往细节的时候。他刚进公司，不管出于任何情况，他现在都不适合跟章承宇发生任何争执和冲突。
盛洺川顿了顿，闷声说了句“谢谢”，抬脚往电梯里走。
见状程鑫立刻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两人脚马上迈进电梯时，章承宇突然打出打住的手势，说：“等下。”
盛洺川看向章承宇。
章承宇抱起双臂，靠在电梯上：“我突然想起来我有洁癖，对气味很敏感，一点臭味都受不了。要不这位盛，盛什么的未来之星就换成下一趟电梯？”
盛洺川眉头微皱。
程鑫没忍住恼了句，“你什么意思？”
“你算什么东西？”章承宇狭长的眸子立刻寒起来，他斜着程鑫，“也配跟我说话？”
“你——”
盛洺川拦住程鑫，冲她摇摇头，脚上动作往后撤了两步，对章承宇说：“好，我换下一趟。”
“盛哥！”程鑫在旁边急了句，现在换一趟不就顺了这狗崽子的心意嘛！他说你脏臭啊！
盛洺川没反应，站在那里目送章承宇。
“那我就不客气了。”章承宇眼神示意助理按电梯，又对盛洺川说：“这位哥，要不您先去洗个澡？或者多喷点香水也行，不然等下咱们一个会议室开会，我怕我会忍不住吐出来哦。”
章承宇的声音随着电梯关阖而缓缓消失，盛洺川面色不改的站在那里，看不出情绪。
可程鑫真的气死了。她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章承宇算什么狗屁的一哥！什么狗屁的全网最帅翩翩公子！什么狗屁梦中情郎！这货就他妈一副没发育健全，毫无教养的傻狗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