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翌日，上午十点。
马林巴琴的来电铃声怎么能这么难听？
在连续听了五分钟的马林巴琴声后，陈漓猛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发出一阵痛苦且逐渐升高的呜啊声。一大早就打电话的得是什么孽障啊！她闭着眼在床上把手机扒拉到耳边：“我靠我——”
“老大老大老大！”白树那孽障的嚎声瞬间在耳边响起，“老大出大事儿了！十万火急！”
陈漓睁开眼。要不是火山爆发，洪水地裂这种大事，她一定砍死白树，发誓！
“艺宣部那个狗杂碎他妈的，刚来咱们二楼了！”白树气冲冲，拎刀要砍人似的：“他居然让你去他们部门开会，草！他妈的！这个狗日的东西，他凭什么指挥你上去他们那破地方开会？他配吗？”
“”陈漓准备好砍人了。
“那个杂碎还说你知道为了什么事儿要开会，”白树越说越气，“他还让你自备电脑。他咋那么牛逼啊，他怎么不说让你去做会议纪要呢！再他妈牛逼点，他直接把你调到他们艺宣去得了呗！”
天下宣传本是一家，唯有艺宣和影宣两个妈。尤其是悄悄传媒的艺宣和影宣，水火不相容由来已久。倒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不过就是为着宣传期那点谁重谁轻的话语权归属罢了。
白树口中那位无敌杂碎是他在悄悄的死对头，艺宣部负责人芦西。两人结仇的渊源由来已久，起源大概要追溯到白树刚进公司那会儿了。具体原因忘了，但他们确实是那种一见面就能掐起来的‘和谐同事’关系。
但凡是牵扯到那位，白树就跟炸了毛的公鸡似的，能急赤白脸的亢奋好几个小时。
陈漓被白树这顿噼里啪啦吼得脑子疼，她直接把手机扔到了旁边，起身喝酒口水。
白树独自哔叨半天都没回应，猛地停住，询问道：“歪，老大歪？你人呢，说句话啊。”
“你还有事儿吗？”陈漓不耐烦问了句。
“我刚说的不叫事儿吗？”白树不可思议。
“那个会你去，我挂了。”陈漓说。
“哎不是，我还没说完呢我——”白树话音刚起了个头，电话已经被无情挂断了。
坐在自己工位上的白树整个人傻了——不是老大，你就算让我帮你去开会，好歹也得告诉我那是个啥会吧！
陈漓把手机设置了静音，躺下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该死的杨白树，吵得她满脑子也都是芦西芦西芦西——
十分钟后，醉酒后的头疼反应在她稍微平静点后，又找来了。陈漓揉着太阳穴睁开眼，昨晚零星的记忆立刻在面前铺展开来。结果拼凑半天，一整个细碎，啥也想不起来了。
我昨晚怎么回到家的？
昨天不是盛洺川送我的么？
那盛洺川人呢？
跟杨懿情人节去了？！
陈漓想到这里腾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起手机就给盛洺川打了过去。
等第三个电话马上又要自动被挂断时，终于被接通了。
“嗯？”盛洺川声音明朗，不是刚睡醒的样子。
陈漓一顿，“盛洺川？”
“干嘛？”盛洺川问。
“你在哪儿？”陈漓问。
“在家。”盛洺川说。
“在家？”陈漓问：“你家？”
“不然呢？”盛洺川刚从健身房出来，刚上楼额头又出了点汗。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出来，“你酒醒了？”
“啊，哦，醒了”陈漓心提了提又放了放，末了又提了起来。“那个盛洺川”
“嗯。”盛洺川回。
“我昨天撒酒疯了？”陈漓原本不是想问这个，但话到嘴边就自动转成了这句。
在她零星的记忆里，她隐约记得盛洺川好像说他跟杨懿已经分手了，昨晚只是一起吃个饭。可她心里就是有个不确定，而这个不确定应该是她后来又问了什么，但盛洺川没明确给她答复。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不确定到底是什么。
“”盛洺川没有听心术，不知道陈漓在胡乱想什么，他只是突然想到陈漓昨晚画的那头猪的样子，很浅地笑了声，“嗯，撒了。”
“啊？”陈漓也顾不上去想什么杨懿了，她忙问：“我干啥了？”
她说这话的同时脑袋就炸了锅，一堆愚蠢行为浮现出来，可炸开花之后又莫名激动兴奋起来。
陈漓想了想，问：“我亲你了吗？”
盛洺川差点儿被水呛到。
陈漓又试着说：“那我我们”
“”盛洺川猜不到陈漓此刻在想的，但听她的语气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连忙打住：“没有，什么都没有。”
“啊——”陈漓很失望，“我难得喝醉一次，居然没趁着喝醉占你便宜，太可惜了。”
“”盛洺川无语了。
陈漓下午才到公司，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被贺祁年叫去了办公室。
这几天陈漓背着贺祁年见了不少圈里人，昨天又喝大了，估计贺祁年已经知道了。所以这时候贺祁年找她干嘛？训她？
她有点后怕，平时这种情况陈漓都会提前跟贺祁年打招呼，免得他又担心着急。可最近她忙的这些事都跟盛洺川有关，陈漓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说。
她进贺祁年办公室门前，深呼几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结果一开门，发现里面还站着一个男生。
小男生听到动静立刻回头，看见是陈漓后，脸刷得就红了，十指立刻交错到一起。
陈漓对他有点印象，那天《屠城》试镜时他也参加了，试的好像是男三还是男四，忘了。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贺祁年办公室？
陈漓走进去，贺祁年抬头冲她招招手，让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还没等她在沙发上坐稳，小男生立刻面向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陈漓被鞠懵了。
她看看那男生，又看看贺祁年，一脸茫然无知：“这干嘛？”拜年礼吗？
“这是邱峰，公司新签的艺人。”贺祁年介绍完邱峰，扭头又开始介绍陈漓：“邱峰，陈漓你应该已经认识了吧。以后这就是你的经纪人了，你们先认识熟悉下。”
邱峰立刻点点头，走到陈漓面前又是一鞠躬：“漓姐您好，我是邱峰，今年二十岁，身高一八三，狮子座，性格好，爱好广泛，喜欢打篮球，以后望您多多指教。”
“”陈漓对他的兴趣爱好不感兴趣，她看向贺祁年，“我是他的经纪人？”什么意思？
“嗯，这是公司新签了的演员。”贺祁年说，“今年刚读大二，之前没有演戏的经历，以后你带他。”
陈漓立刻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开口前收到贺祁年的眼神，她只好又忍了回去。
贺祁年对邱峰说：“邱峰你先出去。”
“好的贺总。”邱峰说着推门出去了。
门还没关严实，陈漓就迫不及待道：“我带不了他，做不了他的经纪人。”
“怎么带不了，”贺祁年站起来，从旁边柜子上拿下一个纸袋子，放到陈漓面前：“早饭是不是没吃？先把这些吃了再出去忙。喝酒不吃饭，是准备再去医院躺几天？”
陈漓原本已经堆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她没底气地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你觉得的呢？”贺祁年拉了个凳子在陈漓面前坐下，“先把饭吃了再说。”
“哦。”陈漓听话的开始拆纸袋的包装。
贺祁年说的进医院那次还是半年前的事了。当时陈漓连着喝了四天酒，彻底给自己喝的胃出血了。那次之后贺祁年就很控制陈漓的酒局，能不喝就不喝。
这次偷偷喝醉，陈漓不确定贺祁年有没有生气，她余光瞟了好几眼也没看出来。
所以这顿饭她吃的格外乖巧懂事。
贺祁年给她夹青菜，她就把青菜吃了。贺祁年给她夹鸡肉块，她恨不能把骨头缝都给吸干净。她边吃边往贺祁年那边瞟，对方全程都不说话，也不看她，只是夹菜之余偶尔低头回条信息。
等陈漓吃的差不多了，贺祁年开口：“盛洺川的合同好了，你等下去法务那里取。”
“真的啊。”陈漓抬头，“还挺快。”
“你不是着急？”贺祁年看着陈漓。
陈漓嘴角动了动，又低头咬筷子，低声道：“嗯按照公司流程来就行。”
“既然这么明白那你昨晚为什么约崔总吃饭？”贺祁年脸上没表情，声音没温度，但看起来又不像在生气。
陈漓一顿，歪头不敢继续看贺祁年。
崔总的公司最近在策划一部主旋律的电影，这个项目之前找过贺祁年寻求投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贺祁年拒绝了。
基于今年的某些特殊情况，这部主旋律电影会在那个特定时间段广受关注。陈漓想替盛洺川在那部戏里讨个好角色，正面形象对他现下不太好的口碑会有很大帮助。
但昨晚因为盛洺川在楼下等她，后头她就有点心不在焉，无心跟崔总寒暄客套。隐约记得，崔总在她走那会儿是不太高兴的。陈漓吐了口气，这个项目估计黄了。
“怎么了？”贺祁年问。
“没事。”陈漓放下筷子，“邱峰是啥意思？我真带不了他，我也没经验啊。”
“能带。”贺祁年断定道。
“”陈漓看贺祁年，郑重严肃道：“贺祁年，贺总”
“嗯。”贺祁年应道。
“你看我长得像是有三头六臂的样子么？”陈漓歪头问道。
贺祁年笑：“小哪吒记得把垃圾带走。”
陈漓：“”
陈漓从贺祁年办公室出来，一直靠墙等的邱峰立刻站的笔直，跟听到立正站好命令后形成了条件反射似的。
“漓姐，”邱峰小跟班姿态跟到陈漓身后，“漓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陈漓脚步顿住，回头看邱峰。
小孩儿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高高瘦瘦，身条很正。那双欧式大眼皮下面的眼睫毛，简直比她昨晚吹飞的假睫毛还长。小孩儿脸蛋偏圆，皮肤细嫩白皙，身上还似有若无的带着点淡淡的奶香味。
额长得倒是挺好看。
贺祁年为什么会让陈漓负责邱峰，陈漓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但贺祁年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证明这件事已经是他决定好了，且不容做改变的事实了。
陈漓没必要在盛洺川能不能拿下《屠城》男二这种关键时候为了个不重要的人跟贺祁年对着干。左右也是个漂亮小孩儿，带带也行。
陈漓抬脚继续往前走：“你先去二楼等我，我去趟法务拿份文件。”
邱峰去二楼是跟白树坐的同一班电梯。
两人都白，一左一右并肩而站，活像两面行走的大白墙。
白树怀里抱着电脑，眼睛透过光洁的镜面不停偷瞄身边年轻人。心想：这哪位，咋从来都没见过呢？啊靠嘞，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比老子更白的男人？！
邱峰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注视，也不敢歪头去确认，慌忙把头低下了。
白树一愣，爱害羞的小白脸
二楼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两个谁比谁更白的男人一起下了电梯。
白树出了电梯站在电梯门口没动，看那个比他还白嫩的男人也正站定在原地，样子有些局促。
“那个”白树走到“小白脸”身边，问道：“你找人吗？”
“哦，不是。”邱峰白嫩小脸瞬间红了，他摸头说：“我是，是漓姐让我来二楼等她的。”
“漓姐？”白树反应两秒，“陈漓吗？”
“对对对，”邱峰点头。
“哦~~~”白树拉着长调子又把面前人细细打量一番，摸着下巴饶有兴致道：“你跟我老大是——”
“我是漓姐负责的艺人。”邱峰抢答道。
“啊？”白树懵了，他盯着邱峰心想：老大负责的艺人？盛洺川盛哥？不对啊，这长得完全不像啊，难道盛哥整容了？
靠！这是哪家医生动的刀？
神了神了！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