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再遇
“初代，怎么办？咱还坐电梯吗？”
罗艳心有余悸地问道。
“不了。”
戚暖停在走廊的一扇窗边，“往上翻吧，更快。”
001还在“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的冲击中掉线，闻言瞬间回魂，激动道：“啥？不是姐，这是71层，咱们徒手往上……”
身影一闪，大佬已经消失在眼前。
翻窗而出！
“爬吗？！！”001两眼一瞪。
他噌的一下迈步上前，扒着窗户往上看。
黑夜中，那人身手敏捷，快得只剩下残影。
001：“……”
靠，是谁和他说初代身体羸弱的？
“还不快跟上？”
罗艳说了一声，紧跟戚暖，极快地跃窗往上爬。
001：“……”
就没人问一句他恐不恐高？
……
片刻后，大佬快爬到92层时，正琢磨是一拳打碎玻璃，还是一脚踹开。
92层的窗户突然从里面打开，大佬一愣。
黑着脸的时凉上半身探出窗户，双手一揽，直接将人抱了进去。
“你怎么这么不老实？”他凶狠狠地磨牙道。
大佬挑眉，“爬个楼而已，怎么就不老实了？”
时凉闻言，胸前里一股邪火蹿上了脑门，“这是百丈高楼！”
“我知道啊。”
“你知道个屁！你知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
“……”
憨批001正在窗外嚎：“呜呜呜，老大，我知道！我知道！！你先拉我进去吧，我怕……呜哇哇哇……”
他像个爬山虎一样匍匐在墙上，迎着夜风两腿颤颤，一副已经被吓得力竭的悲惨模样。
罗艳已经先001一步翻了进来，抱胸笑看着他，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明显不打算帮忙。
时凉更是连个眼神都没赏给001。
还是大佬心善，往窗外一伸手，揪住001的脖领，将人拎了上来。
一落地，泪流满脸的001抱着戚暖的大腿就开始嚎。
那架势和盛放有一拼。
时凉听不下去，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怒道：“别嚎了！分头找东西！”
然后，凉飕飕地看了罗艳一眼。
罗副官不甘示弱地回瞪，不怕死道：“审判官大人，我可不是你的手下。我家狗上司给我的命令只有一个，寸步不离地保护初代。”
罗副官气势很足！
嗯，足了三秒。
三秒之后，在某人的淫威下，罗艳像个受气的小鸡仔，不情不愿地揪着001走了。
时凉这才扭头看向戚暖。
大佬抱胸而立，气场冷漠。
“呵，清完场了。”
“……”
“怎么着？继续吼我？”
“……”
他觉得自己冤枉。
幸亏，不远处做贼撬门的001喊了一嗓子，“老大，这门打不开啊！”
戚暖没再看时凉，转身走到门前。
叮——
【识别成功，虹膜正确。】
门上的装置自动展开检测，系统清冷的声音响起。
【欢迎回家。】
大佬眉心一跳。
说实话，这四个字让她没有半分愉悦，反而像有什么黏腻阴凉的东西顺着血管涌进心脏。
咔嚓一声。
时凉站在戚暖身后，坚实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背，骨节分明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推开了这扇尘封已久的门。
他说：“别皱眉。”
戚暖指尖微颤，纠缠于血管里的阴冷被驱散。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萦绕鼻尖，哪怕再不喜欢，却因为这个人时凉，只剩下满心无奈。
“又偷偷抽烟了？”
时凉一怔，“……没有。”
他摸了摸鼻子，说得有点心虚。
要怎么说呢？
他不太想承认，在几分钟前只是片刻没见到戚暖，充斥胸腔的烦躁排山倒海般压来。
烟卷在他理智还没回笼的时候，就已经架在的指间。
他想，比尼古丁更难以戒掉的毒/瘾——
大概是那个他爱的人吧。
另一边，001已经炸了，“我勒个去，这么大……怎么找？一寸一寸地翻吗？”
罗艳脸色难堪地瞧了瞧腕上的智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少废话，翻吧！”
他们时间有限。
001和罗艳也不含糊，乒乓叮当，两人拿出了砸锅卖铁、有上顿没下顿的架势，犹如蝗虫过境般横扫房间。
大佬站在门口，瞧着面前横飞的桌椅沙发，迷惑道：“他们两在干嘛？”
时凉点评道：“练习狗刨。”
001和罗艳：“………………”
嘀嘀嘀——
戚暖手腕上的智脑响了起来。
沈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小暖，有另一伙人潜入了甲子楼！”
大佬：“嗯？？？”
她不就“回家”偷个东西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毁灭了银河系，怎么人人都和她过不去？
沈厌急促道：“我怀疑，他们的目标和我们一致，预计还有3分钟抵达92层，你们要快！”
大佬：“…………”
3分钟？
够干嘛？
从92层跳下去？
大佬挑剔地瞟了眼落地窗。
时大审判官秒懂，评价道：“10秒落地，省时省力。”
001：“……”
罗艳：“……”
不，他们想再活两天。
这个心愿大佬明显理解不了。
因为她已经迈开大长腿奔落地窗去了，然后……
脚步一顿，猛地朝右侧卧室的门看去，像是发现了什么。
那扇门半掩着，之前001和罗艳一直敬职敬业地在拆客厅，还没有波及到卧房。
从她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床榻的一角，以及床头柜上一个小巧的八音盒。
海蓝色的水晶盒顶端雕刻着一条跃海而出的鲸鱼，做工精细，栩栩如生。
那童趣跳脱的音乐盒和整个房间冷清的黑白色调格格不入，就像小孩子的玩具挤进了大人的房间里。
戚暖的神情有一瞬恍惚。
……
“暖，你快看，这是我今天乖乖做实验的奖励。”
冰冷的机械墙壁犹如囚牢，冷白色的灯光垂直落下，照在两块铁板拼凑成的实验台上——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儿蜷缩在上面，腹部裹了一层层绷带，隐隐有鲜血溢出，但他的眼睛很亮，透着欣喜，小心翼翼地捧着八音盒，递给站在实验台旁的小女孩儿。
“暖，生日快乐！”
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个头还没有实验台高，她只能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扒着实验台，垫着脚尖往上看，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粉嫩嫩的脸蛋。
奶声奶气的哭腔响起，“呜呜呜，小哥哥，你在流血……”
泪珠挂在小姑娘的像蝶翼般睫毛上，一颤一颤的。
模样担心又害怕。
她想起，今天早上那两个很凶的实验员说要切除小哥哥的一部分内脏去化验。
“没事，一点都不疼！”
小男孩儿脸色惨白，不自然地捂着腹部，但笑起来暖洋洋的，像个小太阳，“快看我送你的礼物，上面是鲸鱼哦~你喜欢吗？”
小姑娘伸出小手抱住小哥哥递来的礼物，红着鼻子，点了点头，软软道：“喜欢~”
“喜欢就好。”
小男孩儿笑了笑，像星空般亮晶晶的眼睛弯了弯，伸手抹掉了小姑娘脸上的泪珠，嘱咐道：“暖暖，你已经五岁了，是大姑娘了，不能再随便哭鼻子喽！”
在这座实验基地里，爱哭的小孩子讨不到一点好处，越哭受到的折磨越多。
小男孩儿忽尔眼眸黯淡下来。
他很害怕，害怕那些刀具和药剂终有一天会用到小姑娘身上，害怕他所承受过的一切都会在小姑娘身上上演。
怎么办呢？
他的小姑娘还那么小，那么好骗，一颗糖就能哄好。
苍白的皮肤下青紫的血管暴起，小男孩儿眼中流露出仇恨的目光。
【警报，出现排异！出现排异！！】
实验台上，小男孩儿突然蜷缩成一团，疯狂捶打自己的脑袋，疼得大喊起来。
【强制休眠，危险解除。】
……
“怎么了？”
时凉伸手在戚暖眼前晃了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旁边的001脸白了又绿，绿了又白，一副舍生取义的表情。
不就是92层吗？
眼睛一闭一睁，有什么过去的！他心说。
对！就上！
谁知道，他这心理建设刚做好，大佬脚尖一转，往卧室走去。
001一个踉跄，差点撞窗而出。
“……”
卧室里。
大佬站在床头柜前，看了看八音盒，又看了看时凉，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
时凉疑惑道：“怎么了？”
“你送的。”大佬眼巴巴道。
“什么？”时凉一愣。
戚暖微微蹙眉。
看时凉的表情，明显是不知道。
可在她一闪而过的记忆里，分明……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为什么这东西要罩一个玻璃罩？”
时凉犹疑地看向八音盒。
是啊，这么个小东西至于宝贝成这样吗？
“不对，”他目光一厉，“这不是普通的玻璃罩。”
说着，他将手放到“玻璃罩”上，精神力倾注。
令人意外的是，这层“保护膜”异常坚固，竟没有当场粉碎。
【警告，有入侵者！有入侵者！】
甲子楼突然响起警报。
001险些跳起来，“草，咋回事？是发现我们了，还是……”
走廊里传来打斗声，好像有一伙人在逼近。
罗艳猛地靠近门，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心里骂娘，“外面有一群偷偷潜入的傻逼触发了警报，和赶来的警卫打起来了。”
应该就是沈厌说的另一伙人。
001：“靠！”
罗艳脸色一变，“他们往这边来了！”
两人火急火燎。
两位大佬还老神在在地研究“儿童玩具”！
“老大，暖姐，别玩了，快撤吧！”001急道。
随后，砰的一声。
卧室里，“玻璃罩”在庞大的精神威压下被碾碎，就像打破了什么禁锢。
与世隔绝的八音盒犹如重新接上了信号，顶端的鲸鱼再度旋转起来。
一只虚拟影像投射出鲸鱼活灵活现地游荡在半空中，胖哒哒的小身子抖了抖，尾巴骄傲地翘起，豆豆眼也缓缓睁开。
【数据载入，重启成功。】
【系统黎明为你服务。】
和长夜刻板固执的机械音不同，黎明的声音像个顽皮的孩童，跳脱欢快。
【哇哇哇哇哇，暖暖，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本统子吖？】
胖达鱼热情洋溢，兴奋地围着戚暖游了一圈，然后停在戚暖面前，露出白白的肚皮，一副求撸的模样。
【肯定想了吧！瞧，看见本统子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你别说别说，本统子心软，最听不得肉麻的话。】
“……”
戚暖喉咙一噎。
【唉，暖暖，本统子也不想和你分开，都怪长夜那个老狗比、内心龌龊的死秃驴、生孩子没□□的王八蛋！麻蛋的，居然把我强制关机了！！此仇不报，我誓不为统！！！哼哼，等它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用病毒爆了它的菊花……】
“……”
大佬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深深皱眉看向时凉。
时凉面无表情地陈述道：“它一直就这个风格，只有以前的你才会以为它是个纯洁善良的小系统。”
戚暖：“……”
她可能是瞎吧！
【窝草，小婊砸你太过分了，爷爷刚醒过来，你就污蔑我！！你……】
忽然，原本一脸不服的胖达鱼猛地一颤，整条鱼的气场都变了，凌厉了起来。
【不好！大魔王爸爸来了，暖暖快跑！！】
大佬一懵，“什么玩意？”
嘭的一声巨响，外面有人撞门。
罗艳急得团团转，“两位祖宗，咱快走吧！不然一会儿跳楼都来不及了！”
【不能跳！】
胖达鱼凄厉一喊，吓了戚暖一跳。
【不是，我是说不能从这儿跳！下面有……有……人守在楼下，换个地方跳吧。】
胖达鱼并不擅长撒谎，理由都说得蹩脚。
大佬挑眉，“……”
楼下有人又怎么了？谁能拦住她？
一股诡异的直觉涌上心头，戚暖快步走到窗边，只看到楼下站在一个奇怪的人影。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那个人影浑身闪烁着银白金属的光泽，就像……
就像一尊冰冷的机甲。
只是太远了，看不清脸。
“那是谁？”
胖达鱼扭了扭身子，不太像说，结果戚暖一个凛然的眼神刺过来。
它磨磨唧唧道：
【辰土。】
戚暖心神一震。
……
时光的禁锢哪怕只是微微裂开一个口子，记忆也会如砂砾般源源不断泄露。
戚暖猛地记起那个艳阳天。
年长的老者牵着一个小胖墩的手，一老一小浑身渡着金色的阳光，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
“小暖，他叫辰土，以后和你一起读书习字。”
老者笑容慈祥地介绍道。
那是她的老师。
因为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所以老师千挑万选将辰土带到她身边。
作为学伴，作为朋友。
“小暖，辰土身上有你没有的东西，你要好好向他学习。”老师如是说道。
七岁的戚暖转动着呆滞的琉璃眸，瞧着眼前憨态可掬的小胖子。
她有点不服气，这样一个傻小子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学习的。
除了……
每天像个炮仗似的，整日围着她，嘴就没停过。
“暖暖，暖暖，我们去玩捉迷藏吧！”
“暖暖，呜呜呜……你藏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呜呜……”
“暖暖，你怎么找到我的……屁股？不可能，我的屁股没有露在外面！！”
戚暖躲在狭小的柜子里，表情木讷无神，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翻箱倒柜的小胖墩。
心说，真蠢。
又蠢又幼稚。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陪他一起玩了捉迷藏。
找不到她的，她心说。
那么笨的人，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她。
游戏还是她赢。
真没意思。
活着真没意思。
戚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黑暗里，指尖摩擦着手腕上的疤痕，丑陋的疤痕掩盖了曾经血流如注的事实。
她想，下次换一把更锋利的刀吧。
她的眼睛愈发麻木僵硬，像一尊藏在柜子深处、集满尘土的精致木偶，宛如被世界抛弃，又好像是“木偶”先世界一步将自己抛弃。
咯吱——
柜门被打开。
傍晚温暖而昏黄的阳光驱散柜中的阴暗，照进“木偶”的琉璃眸里。
小戚暖的身子颤了一下。
她抬头，小胖墩正站在她跟前傻笑，浑身脏兮兮的，像泥潭里滚过一样。
“暖暖，我找到你啦！”
他吹着鼻涕泡，用脏爪子挠了挠脸蛋，胖嘟嘟的小身板与身后的万丈暖阳融为一体。
灼热，刺眼。
戚暖看着他，有些迷茫，迷茫于那样明亮的光与热。
小胖墩身上好像有永不衰竭的热情和活力，对世界充满新奇与善意。
蹦蹦跳跳，欢欢闹闹。
呃，还有股子蛮力，将发呆的戚暖拉出柜子，扯进鹅黄色的暖阳里，然后奔向屋外的世界……
在跌跌撞撞的奔跑中，她好像知道，老师让她从辰土身上学习什么了。
许多年后，戚暖都清晰地知道，她并不是一个天生的好人。
她的善良与温暖都是从辰土身上学来的。
……
戚暖的思绪被唤回。
【我检测到长夜给辰土发布了指令，一见到你，他就会自爆，拉着你同归于尽。】
胖达鱼皱着张脸，复杂地说道。
在黎明醒过来的瞬间，便控制了整座甲子楼，自然也发现了被长夜存放在地下室中的辰土。
而在黎明重启的同时，长夜也发现了它，瞬间启动了已经被完全改造成机甲的辰土。
有黎明在，长夜无法准确地定位戚暖。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戚暖一定无法离开甲子楼，所以便让辰土在楼下守株待兔。
有的时候，连黎明都会心惊。
同样作为人工智能系统，长夜把人类的某些方面学习得淋漓尽致——精于算计，深谙人心，阴险毒辣。
将戚暖最亲近的人制造成最锋利的武器，用来杀死她。
长夜把这一招用得炉火纯青。
可对戚暖和辰土来说，太残酷了。
嘭——
客厅的金属门被硬生生撞开。
“戚哥，我们掩护，你进去拿东西……”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胖达鱼焦急地对戚暖道：
【我先把甲子楼的电源断掉，你们摸黑出去，出门右拐，不要往左！右边环形走廊的尽头有一扇落地窗，从那里跳出去。】
话音刚落，两三个全副武装的黑甲人护着一名容貌俊美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领头的年轻人伤得不轻，喘着粗气，白皙的脸上挂着一道溢着血珠的伤痕。
“你！！！”
戚阳瞳孔皱缩，和房间里的四个人八目相对，目光最后落到戚暖身上，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跑这儿来干嘛？！不要命了！！！”
大佬挑了挑眉。
原来另一伙潜入者是戚阳。
目的是什么？
啪的一声！
灯光骤灭，甲子楼的电源被切断。
大佬也懒得细想戚阳的目的，身影一晃。
戚阳只感觉一阵呼啸的狂风刮过，屋内的四个人如虎豹般敏捷地从他身边蹿过。
“……”
戚阳一股邪火憋在心头。
他长得很吓人吗？
为什么见了他就跑？！
砰的一声，走廊里传来一阵人仰马翻的声音。
“我操操操操！！！哪个混蛋绊老子……哎呀，别踩！有人！！有人！！！”
“白痴，那是左！往右跑！！”
罗艳已经快001这个绝世憨批气疯了。
001以一己之力，扭转了众人逃跑的良机，脚底抹油，直扑敌营。
“怎么回事？怎么停电了？”
“什么情况？甲子楼怎么会停电？”
“唉，我踩着一个什么东西？”
“逮住了！我抓住一个入侵者！！”
这是一众警卫的对白。
001：“……”
太操蛋了。
他的一世英名！
时凉和戚暖两位大佬无奈转身，准备回去捞001。
“打开智脑的备用电筒！别慌，围住这群入侵者，一个也别放跑！！”
“我的智脑死机了！”
“我的也是，到底怎么回事？”
“安静。”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走廊里传开。
回身去捞001的戚暖脚步一顿，一股杀意迎面逼近，驱臂格挡，侧踢横扫，精神力覆盖的拳头狠狠砸向对方太阳穴。
黑暗中，一息之间，戚暖和来人已经对了数招。
大佬侧头躲过杀招，一股诡异的感觉萦绕上心头。
这个人格斗的招数、速度、力道几乎和她一模一样。
咔嚓——
是枪上弦的声音，黑漆漆的枪口已经逼近额头。
大佬正准备避开。
啪——
头顶的灯光忽然亮起，被黎明切断的电力系统竟然这么短时间内就被恢复了。
然而，前一秒还鸡飞狗跳的走廊骤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
左侧的人一身暗黑军装，气质冷冽如霜，持枪的胳膊举得笔直，上位者气息浑然天成，但眼神空洞、机械无光。
而右侧的人棒球帽在打斗中被碰掉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寒眸如星璀璨，微微抿唇，周身生人勿进的气场。
最重要的是脸！
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时凉脸色难看到极致，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他一眼就能认出……
那是“戚暖”。
十七岁模样的戚暖，齐肩的短发扎起，眉眼间尚有一丝青涩。
时凉想起一个传言。
自从初代死后，一向不近女色的主宰者大人似乎养了个女人，日夜陪在身边，极其亲密缱绻。
一股滔天怒火涌上时凉的心头。
而戚暖本人看到对面的“自己”，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穿着烟灰色衬衣和黑色军装裤，五官精致得不像话，不乏清雅俊逸，明明是一副极温柔的面容，但眼眸犹如不见天日的深海——幽暗，凄寒。
他静立在那里……似乎每一滴血都透着矜贵与优雅、掠夺与傲慢。
没有人告诉她，但戚暖一眼便知道那是程厉。
【暖暖快跑，我可打不过大魔王爸爸！】
戚暖这次注意到，程厉手腕上的智脑正与墙壁上的电力控制板相连。
从某种意义上讲，程厉确实是黎明的“父亲”。
所以，黎明往电力系统里扔的那点病毒，轻而易举地就被程厉清除了。
轰的一声。
两股精神力于半空中交汇，走廊两侧的落地窗直接被震得粉碎。
冰系与风系！
时凉与程厉！！
不管是警卫，还是入侵者，都被震得吐血。
那把指着戚暖眉心的枪，直接被寒冰碾碎。
假“戚暖”步步后退，一个闪身躲到了程厉身后。
幽蓝的寒冰从时凉脚底扩散，直逼程厉的方向，杀意四起……
戚暖一把牵住时凉的手，“别打了，跑！”
肆虐的寒冰因为她的靠近而收敛。
时凉再不愿意，也被戚暖拽着往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001和罗艳紧随其后。
一路狂奔，生死时速，
大佬居然还有空闲回头观察了一下时凉的脸色，惊讶道：“你怎么又生气了？”
罗艳一个脚滑，心说：现在是关心生不生气的时候吗？
时凉面容扭曲了一下，坚决否认道：“……没有。”
“绿的。”
“什么？”
“你的脸。”
“……”
大佬眼睛一转，“因为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还是因为程厉？”
001在后面跑得跟条狗一样喘，心说：可能是因为这两人。
传言他也知道，不过第一次见……
原本主宰者把一个和初代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养在身边多年，想想就……啧啧……
戚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腕的袖扣，话锋一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废城考核的第一道题，摘一朵小红花送给审判官，但有硬性要求必须对审判官说我爱你吗？”
001和罗艳都一懵，咦，这话题怎么突然间这么跳跃？？？
四人已经跑到了走廊尽头，透过尽头的落地窗一眼可以望见天空城的万家灯火。
时凉停下脚步，抿唇无言，“……”
向来耍流氓惯了的他被戚暖那阿谀、调侃的目光，挤兑出一丝干坏事被拆穿的尴尬。
之前的怒火没了，但望着戚暖那双星光闪耀的眼睛，□□却烧了起来。
“没有，”他将人拽进怀里，恶狠狠地在她唇上亲了口，“是我爱你，谁叫我看见你第一眼就见色起意了呢！”
砰的一声。
落地窗碎裂成千万雪花，在夜空下闪烁飘零。
时凉抱着戚暖破窗而出，极速下落。
戚暖笑着问：“还生气吗？”
“不生了。”
时凉没脾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