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实验
大半夜。
一阵欢呼声响彻乙丑楼。
一半来自抱头痛哭的考生们，一半来自抱着针管热泪盈眶的研究员们。
前者是为了命，后者是为了科学。
001从大楼的伙食房顺出三碗面条，分给了他家老大和002，瞧着满地七零八落的黑晶，懵懵道：“现在的老人家这么牛吗？”
然后，猛塞了一大口打卤面。
戚暖把沙发让给了吕老爷子休息，自己选了个不起眼的墙角站在，垂眸听着人声鼎沸。
曲老头拿着时凉的脑片走近，一脸老学究的严谨和古板，沉声道：“丫头，你这位朋友脑子不太对劲啊！”
戚暖扭头看他，一脸木然，“……”
您开口就不能换句台词吗？
曲老头：“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真的，没有骂你朋友的意思。你好好看看，他的脑域中有一块是不可见的，大约指甲盖大小，好像能屏蔽仪器的检查，哪个角度都拍不出来。换句话说，他脑域中镶嵌了一块东西，这可能就是他一直头疼的原因。”
戚暖盯着脑片上的小黑点，微微拧眉，抿唇道：“告诉他。”
“哦，是要和病人商量，他这种情况很复杂，可能要做手术。另外，还有件事，我稍稍多一句嘴，你们这组考生中身份作假的还真不少。”
戚暖看向他，知道这老家伙眼睛毒，不会无中生有。
曲老头：“那位吕老爷子，你要小心。”
戚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沙发上，手握拐杖、老态龙钟的老爷子正在打瞌睡，一副痴呆的模样。
戚暖面无表情，似乎并不惊讶，淡淡道：“还有呢？”
“啊？还有妍师妹和小盛放，这你应该也知道。”
戚暖指了指人群中脸庞黝黑、毫无存在的李道，“他的没问题？”
“没有。”
戚暖把自己的名牌拿了出来，“我的也没有？”
曲老头扶了扶眼镜，“你这一看就是真的！”
她平淡道：“是吗？”
当李道拿着那块名牌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莫名有一种感觉，那东西确实是她的，名字也是。
可笑的是……
三天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叫戚暖，盛放叫她姐，外婆叫她小盛。
三个月前，她被盛放和外婆从海里捞上来，除了入眼的蓝天白云，没有一点记忆。
最亲近的人在骗她，戚暖一直都知道。
不戳破，是因为他们对她的善意、保护和关心是真的。
所以在刚醒过来、大脑混沌的时候，她安静地接受了那漏洞百出的身份——盛放的姐，外婆的外孙女。
曲老头挠了挠后脑勺，疑惑道：“不对啊！你不是小盛放的亲姐姐吗？你咋不姓盛啊？可这名牌确实是真的，你捡来的吗？”
戚暖没理这茬，垂眸道：“曲老，你对e实验了解多少？”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
“……”
曲老头眼角抽搐了一下，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他认识这小丫头两天不到，但他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丫头怎么说呢？
冷静，从容，凉薄，淡漠。
不爱说话，不好相处。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冰凉凉的，像机器人，像这个冰冷的时代。
可她似乎又是鲜活的。
当她不再垂眸，当她抬眼看你……
有光，很温暖。
这世上很多人已经没有了。
曲老头叹了口气，窘迫道：“其实，我对e实验了解也不多。只知道早在审判元年前，e实验就已经启动了。国际联合中心从世界各地选拔最优秀的人才，经过层层筛选，核心研究员不超过30人。各国提供了最雄厚的资本，无上限支持研究，而研究项目覆盖生物、医药、物理、电子等各个方向。”
这样的话太笼统。
戚暖听了，有些犯愁。
一道熟悉的声音头顶落下，“你对e实验感兴趣？”
时凉悄无声息地站到她身后，双手一环，暧昧地将人拢到怀里，把一碗面递到她面前，右手还夹了一筷子往她嘴边送。
“宝贝儿，尝尝！听你那傻弟弟说，你从中午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戚暖没回头，抬起胳膊肘往他腹部击去。
时凉识相退了一步，笑道：“小心点，都说了，我身上硬，再把你胳膊肘硌疼喽。”
“……”
这叫什么？
看不惯也干不掉。
大佬一肚子气，瞄了瞄他下/身某个重点部位，活动了一下脚踝。
呵，再硬，这种地方上去也是一脚废。
时凉笑容一僵，回忆起了初见时的酸爽经历，立即转移话题：“宝贝儿！宝贝儿！冷静！你听我说，你不是想知道e实验的事吗？我了解！”
戚暖歪着头看他，一副不太信任的样子，“你知道？”
001捧着面碗，边吸溜地吃，边走过来，笑呵呵道：“暖姐，这我就要给老大捧个场。在天空城，审判官的权限仅次于主宰者，拥有机密档案的调看权。”
戚暖：“你看过？”
时凉：“巧了，e实验这份档案，重点读过。”
戚暖：“哦。”
她躲开了时凉，靠墙而立，像是对某人不着痕迹出现在她身后的事情耿耿于怀。
时凉笑了笑，没羞没臊地上前，把戚暖刚拉开的安全距离又生生缩短了。
他一手举着碗，一手夹着面，继续往她嘴边送，诱惑道：“吃一口？”
戚暖瞪着他，“说。”
时凉笑眯眯看她，不说也不动。
半晌后。
戚暖先败下阵来，在某人的筷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时凉笑了，“e实验，全名eternity，永恒的意思，配备了当时全球最先进的设备、最优秀的人才、最聪明的大脑，全体研究员的任务只有一个——永恒计划。”
戚暖嗤笑了一声。
永恒？
人类一直在追求永恒，因为这是人类永远无法战胜的难题——生命的永恒，权力的永恒，财富的永恒……
时凉又夹了一筷子面，还踏马地吹了吹，确认不热才递到戚暖嘴边，一副哄小孩的样子。
大佬脸抽了抽，又咬下一口。
审判官大人露出满意的微笑，继续道：“这个计划涉及很广，但核心都是围绕‘人’，简而言之，就是各种各样的人体实验。知道为什么天空城的实验对象都是孩子吗？恶习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孩子的身体虽然脆弱，但他们的生命拥有无限的可能。从e001到e076,76个实验品，76个孩子。小到刚出生，大到仅6岁，每一个孩子都对应着不同的实验项目……”
戚暖眉心一跳。
时凉似乎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思索道：“于归应该也是其中之一。”
戚暖皱眉看他，“你知道？”
时凉耸肩，调侃一笑，“你把人家脱了个精光，胸口那么大的纹身，我怎么会看不见？”
戚暖脸一黑，“不是我脱的！”
时凉最喜欢看她那精彩纷呈的脸，心情甚好，又夹了一筷子，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戚暖气鼓鼓地吃下去。
时凉：“那些孩子大部分都死了，很少有活下来的。不过活下来的都是厉害角色，其中就包括我的前任，啧，据说还曾经是我的顶头上司，我的授业恩师，我的头号政敌，我的刀下亡魂——初代审判官。”
戚暖眉心忽然跳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