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认命么？
毛小尖吃完之后忽然就变了脸色，他抢着付了账，紧绷着脸，阴鸷的盯着坐在面前的两个姑娘。小店里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紧而华灯初上，未炀拉开了夜的繁华。带着回族帽的年轻人已经抵不住睡意靠在墙上打起了呼噜，胖老板用一张乌黑的抹布擦着手，几次想要上前来问一下客人，但好几次都在那张脏兮兮的门帘后停住了脚步。凌晨一点十五分，门外边又走进来了一波客人，为首的是一个看不出是壮还是胖的中年男人，长着电视剧里张飞一样的胡子，点了一串羊肉，大大咧咧的坐在最大的一张桌子上，身后几个像打手一样的年轻人一言不发的望着晨成，他们的脸清一色的煞白，像刚死没多久的尸体。
老板抽了一把带血的生羊肉，刚架在烤架上时便蹭的蹿出了一股通红的火焰，他惊叫一声，连忙退了一步，就在这个档口，世界像突然故障了的机器一样，戛然而止！
风吹了一半儿，停在余沉微的耳根上，几缕发丝刚刚飞起，却像照片一样定格。胖男人开口了，他望了望挺直脊背端坐在椅子上的毛小尖，张开嘴，发出如同刀割玻璃一般令人牙酸的声音：
“这是第一次，但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她与我有缘，”毛小尖指着晨成说，“让我想起了我那个师父，算是卖一个人情吧，一颗生阳丹？怎么样？”
“买卖不错，可我还没强到能无视规则的地步，你知道的，人界修者，非尽死不得道行，我虽不入轮回，但却生在三界之中，跳不脱这规矩。”
毛小尖笑了笑，“你这是认命了？”
“不认命？”胖男人讥讽的看向毛小尖，“难道和你那执拗的师父一样，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那如果我们联手呢？”
胖男人顿时一惊，捏在手里的杯子瞬时化为飞灰，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反而勾起嘴轻轻一笑，“你胆子不小！”
“三千年灵寿，我成道心境不足百年，但你不同，韩擒虎你困在这道心境已有一千四百多年，难道一点儿也不着急吗？”
“哼！那也总比你师父强！”
“那我也明说了，这姑娘你带不走，除非你联合其他三人一起前来，否则想都别想，我不介意和你打一架！”
“你以为我怕你吗？”
“同样的我也不怕你！”毛小尖冷冷说道，“生阳丹我放在这儿，你要是有想法就拿走，另外，给我一株聚机花。”
忽然，天地间清风一聚，毛小尖屈指在余沉微和晨成两人的眉心分别一点，便瞬间在原地消失。
世间还是一副故障停运的模样，胖男人身边的一个人问道，“就让他这么走吗？”
韩擒虎鄙夷的瞥了一眼，说：“那你去留吧！”
一声悠长刺耳的鸣笛声响起，胖老板一个踉跄靠在身后的案台上，手里的生羊肉撒了一地，他抬头朝大厅里望了望，除了靠在墙上打着呼噜的年轻人之外，几张桌子上空空如也，他挠了挠后脑勺，仿佛做了一场梦，走出厨房，拍醒了靠在墙上的年轻人。
“打烊了！”他和蔼的笑着说，如往常一样，熄了火，关了灯，两人一前一后，在一声卷帘门砸在地上的巨响中，勾肩搭背的朝着后街蜗居的小屋走去。
余沉微也不知道昨晚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朦朦胧胧的张开睡眼，天已经大亮，窗户外传来汽车轰鸣而过的声音，她撑着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陌生的屋子里，一把靠椅，一张书桌，屋子里简单的有些拮据，她看见脚底下淡蓝色的花纹上还有一双涂了指甲油的玲珑小脚，她心里一紧，却在慌乱间拍醒了睡在身旁的晨成。
尖叫声引的紧闭着的房门砰的一响，一个湿漉漉的男人探了头进来，脸上带着厌烦，一言不发的盯着她们。
“这是哪儿？”两人异口同声，同样的迫切焦急。
“我住的地方，”毛小尖说，“昨天晚上，你们喝的太多了点。”
“喝酒？”
一刹那，两人的脑袋同时一阵轰鸣，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慢慢的涌上心头，余沉微转过身盯着晨成，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这姑娘悲伤而又凄婉的声调。
“小微，我快要死了！”
晨成抱着膝盖坐着，可怜的像卖火柴的小姑娘，她垂下眼帘，却又偷偷的望了一眼身旁的余沉微，眼睛突然红了，悄悄的抽噎了两声，等到她再抬起头打算展颜一笑时，一旁的姑娘却猛的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还有五天的时间，”毛小尖走了进来，一屁股坐进靠椅里说，“但不至于绝望，我能救你。”
“心衰，”晨成凄惨一笑，“目前最先进的科技都没办法，你？”
“是啊，这是不治之症，你还是别开玩笑了！”余沉微抹了一把眼泪说。
“的确！如果用你们的眼睛来看的话心衰的确是不治之症，但这世界，却不止是你们看到的模样。”
毛小尖微微一笑，屈指一弹，一缕青光在余沉微晨成两人的眼前陡然炸开，眼前原本拮据的屋子在一阵浮动的光影中慢慢模糊，两人只觉耳边一阵风声，便霍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处鸟语花香的山谷之中。紧着毛小尖的声音响起，眼前，明媚的阳光如水一般荡开一圈圈涟漪，毛小尖的身影凌空出现，自空中一步一步朝她们走来。
“这是龙息山紫烟谷，我隐修的地方。”毛小尖指着脚底下一片翠绿的山谷说。
“恰如人不能与动物同穴而眠，灵寿之命自然也不容于凡寿之群，一千八百年之前，东汉末年，群雄逐鹿，天下民不聊生，先辈修者见见天下民生疾苦，先遣门生郭嘉出世，择主而安北国，嘉喜孟德枭雄之姿，做十胜十败论，击袁绍于官渡，后又放诸葛出世，定三分，然而，仲达之妖孽过盛，使六出祁山北伐均无功而返，殁于五丈原！后魏国尽落司马一氏之手，其恐修者出世扰乱天下，便以二百年国祚为代价，修阵立下了‘人间修者，非尽死不得道行之誓，’其后晋早亡，纷争不断，人间修者也因此誓终不得入道行之路。我十五岁入龙息山隐修，拜师程立，二十五岁入道心境，如今道心圆满，只求入道行之境，一月前，我师父程立坐化之时，遣我出山行走，寻入道行之路，可据我所知要入道行之境，唯有破阵破誓，司马氏用三位道心境阳修所立的阵誓，也只能用三位道心境阴修才能破除，你二人生具阴时，可为阴修，所以我才出手相助，晨成，余沉微，我并没有强迫你们的意思，如果你们答应，三日之后去我们之前去过的那家烤肉店，我助你二人启悟脱凡，如果不答应也无妨，四日之后，烤肉店我们坐过的那张桌子上会有一只盒子，里面是我为晨成炼制的壮生丹，服下之后，可再生三十年，但，晨成凡寿已尽，我与韩擒虎定了约，再许你五日，因此，你二人夜间不得出此地一步，白日出去玩耍，也要记得在晚上十点之前准时回来，倘若被勾了魂去，我也回天乏术，切记！切记！”
声音越来越远，毛小尖的身影也越来越淡，晨成和余沉微两人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渐渐淡去的毛小尖，心里无一不翻起了惊涛骇浪，直到毛小尖的身影完全消失，两人只觉被一股巨力拉扯，转眼间，毛小尖那间拮据的屋子便又出现在眼前，忽然，又是一股钻心的疼痛，脑海中浮现出昨夜三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余沉微晨成两人顿时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