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与见到林汀时不同，程幼宜对陆虞不需要相认过程，两个人仅凭对上眼神那一瞬间，电光火石间，便已跑去拥抱着对方。
程幼宜身量较高力量较强，兴奋得把陆虞抱得离地，然后止不住的叫道：“虞虞！虞虞！”
“小程！你回来了！”
两个人激动地唤着对方的名字，半晌说不出别的话来。
徐州觉得程幼宜的命硬得很，所以从未相信传闻认为她死了。但陡然见到，还是很惊讶地开口：“啊呀，程小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他一开头，许则韫想着她们应该有话不便被这几个大男人听到，很是自然的过去拍拍程幼宜的背心：“好了，你姐俩上里屋叙旧吧，我们打牌。”
程幼宜点点头，松开陆虞，拉着她的手，走进许则韫指向的一间屋子。徐州望着两人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安，但想到自己和陆虞已有夫妻之实，便又多出几分底气。
“走吧，咱们也上楼去。”林汀一把揽过许则韫的肩，因为略高一点，所以低头凑过去摇摇头，压着声音：“恐怕劝不动这位陆小姐。”
许则韫转头对上林汀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侧头瞥徐州一眼，随即转回去，相亲相爱的上了楼。
徐州观察到两人回头看他的细节，从那神情中读出许多轻视和嘲讽，立即觉得站得还是不够高，需要把往后的每一步棋都走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在这群人眼里，就永远上不得台面。
见到这样的场面，钟蜀珩立即走上前去打圆场：“也不知怎的，他俩上大学时没说过几句话，现在反倒亲热。”然后两人并肩上了楼梯，夏默吟跟在后面。
几个男人坐在一起搓麻将，总是有说不完的浑话和笑不完的事情。
程幼宜和陆虞懒怠搭理他们，坐在屋子里，只顾着叙旧。原原本本把失踪这段日子的遭遇都说了一遍，明明自己才是遭罪的人，说出来却觉得像在分享一个奇异的故事，只是陆虞却听得直抹眼泪。
“他怎么敢这么对你，亏我以前还认为如果你不嫁给许则韫，必定就嫁给他。”
拿起帕子替陆虞擦眼泪，程幼宜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所有人都这么以为，他才敢做出这种事来。”
“程伯伯真是倒霉，遇到这样的徒弟。”
程幼宜默了一下：“不知道爸爸和他谁更倒霉。”然后望着窗户叹了口气：“如果大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许会就这么算了。”
陆虞捏紧拳头，似乎有些激动：“怎么能算了？他欺骗你们，害你们。”
“我不知道，但是大哥不会允许我再像以前那样行事。”程幼宜想到报仇的事情便觉得犯难，厉东瀛什么马脚也不露出来，即使要暗杀，也差一个时机。
“那许先生怎么说？”
“爸爸没了，什么都要听大哥的。”
程幼宜倒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觉得自己眼下就像枝头那只雀儿，可以停也可以飞，进退随心，可肩上担子却重得很，要是不为爸爸报仇，真是不配为人了。
因为知道程幼宜一定关心自己和徐州的事情，所以陆虞哭完以后，内心并没有得到平静，而是惴惴不安的等着，后来许久不听程幼宜吱声，陆虞便低着声音，眼皮一挑，开口问道：“你和厉东瀛，有没有？”
程幼宜顿了顿，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很是疑惑地摇头：“没有，他除了打我和让我答应嫁给他，都在忙和日本人那些事。”
陆虞接着问：“那你和他的事许先生全知道？”
她们是至交好友，程幼宜自然不会怀疑她问这些话会有什么意图，单是说：“有一些不知道，我没法说。”想起自己曾经像个姨太太那样讨好厉东瀛，程幼宜并没有感叹于自己的能伸能缩，只是觉得恶心。而在她的认知当中，这样私隐的事情，被许则韫知道去，说不定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陆虞握紧她的手，不死心地问：“那么你和许先生呢？”
“更是没有。”程幼宜心道，我和许则韫虽然算不上发乎情止乎礼，但也不至于那般离经叛道。随即觉得不对劲，自己今天是来劝她不要再和徐州混在一起，怎么现在变成受审的一方了？于是坐直身子，一脸探究的望向陆虞。
陆虞觉得程幼宜察觉到自己的意图，但刚才已经问出一些东西，那么自己给她交个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有互相都有把柄在对方手里，朋友才能做得长久。
做了半晌心理建设，陆虞率先盯着程幼宜那双纯真无辜的狗狗眼开了口：“我第一次在你家就看上徐州了。”
程幼宜会想当初的情景，觉得很合乎情理，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你们是一见钟情，他一追你，你就答应了？”关于坊间对于陆虞为自己做出贡献的传闻，程幼宜十分想要知道真相。
陆虞毫不犹豫的点头，脸上流露出一副坠入爱河的神色：“他的出身是比不上那些人，可是他在我眼里是only，我的onlyone”由于动情，陆虞的中文词汇中似乎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词语，于是她接着说：“他是我的soulmate，我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全都懂，全都喜欢。”
自己和陆虞认识几年，自然知道她规规矩矩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充满反叛的心。听到这一番说辞，也能够理解。
只是程幼宜眼下没有心思去分析他们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灵魂伴侣，所以没接茬。略有点激动的握着陆虞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外面都说你是为了我才委身于他，我想知道这个说法，有多少水分？”
陆虞听到这个问题，有点羞愧的垂下头：“我替他向你说对不起，他追求我，可是怕有人说我不好，于是利用了你。”
程幼宜听得气息一窒，顿时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青帮跟追杀我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陆虞想到自己为了能和徐州在一起，而放任他散布那些谣言，顿时十分羞愧。此时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答应他以前，我请求他不要让青帮向你寻仇。”
程幼宜气得甩开陆虞的手，冷笑一声：“那时我明明已经失踪了！”随后讥讽道：“我看你真是被情爱冲昏头脑！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他看上你，你以后能有好果子吃吗？”一连串把心里话骂了出来，程幼宜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
“对不起小程，这件事我也有责任。”陆虞走到程幼宜面前蹲下：“他一直跟我说你回不来了，我一糊涂。”
程幼宜对此感到寒心，但转念一想，陆虞也是被徐州给蛊惑了，自己不应该怪她。于是强行把怒火压下去：“算了，我的名声原本就不好。”然后望向她：“那你现在知道他骗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非常有指向性，陆虞知道她期望的答案，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觉得泄气：“对不起，小程。”
“嗯，我知道了。”经历这么多事情，程幼宜早已不是先前的性子，当即调整自己的情绪，对此表示理解：“那我应该怎么说？祝你们幸福？”
陆虞从地上起身，坐到沙发上去：“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是我喜欢他依赖我。”
程幼宜心想是徐州给她灌了迷魂汤，这时想起先前她问自己的话，便觉得有了些眉目：“你们那个了？”
在陆虞听来，这句话似乎不是疑问句，而是感叹句。她瞒不住，亦无心隐瞒，于是点了点头，声音低下去许多：“是，我觉得他很好。”
“就那点地方好？”程幼宜更加困惑了。
陆虞顿了顿：“他什么都很好，但是那里更加分。”
程幼宜觉得可笑，但又没办法反驳，毕竟自己并未试过。想了想，最终挤出一个笑：“你开心就好。”
两个人把这些事情说清楚后，闲聊了一些不着调的话，在沙发上笑得花枝乱颤，全然没有先前淡淡的尴尬气氛。因为她们完全把对方当做知心朋友，所以即便生对方的气，也气不长久。
再加上彼此现在的处境和经历的事情也在同一阶段，就更加不把这点小事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午夜时分，屋外的自鸣钟响了一声，两个人在这里坐得够久了，便一齐起身伸伸懒腰，提提神。程幼宜看不清陆虞的神情，只是觉得面对徐州这样强大的对手，自己的劝说不起效果也属正常，不过她还是由衷的希望，徐州对陆虞是真心的，不要伤害她，不要让她难过。
陆虞熟稔的挽住程幼宜的小臂，抬头笑起来：“我可给你备着结婚礼物的，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和许先生的好消息？”
程幼宜在昏黄的灯光中看到她两颊的两个梨涡，深深地，甜得人都不知该说什么话了。
默了半晌，方才说道：“他跟我提过，也许等我哥哥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