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孔府客厅内女眷很多,孔亦如觉得程幼宜既然是自己心上人的未婚妻,那么就要给她一些优待,于是带着她回到自己房间。程幼宜在屋内找到沙发坐下,问道:“孔小姐看着青春活泼,不知道今年多少岁?”
孔亦如摆摆手:“不用跟我搞虚的,我在家行六,十七岁,你叫我亦如吧。”
“六小姐。”程幼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花季少女的感情最容易利用,于是故意将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把钻戒露出去。
钻石在灯光下极为光彩夺目,孔亦如凑到她一臂之远的位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这是厉先生送你的吗?”
程幼宜娇俏一笑:“是的。我还说呢,叫他买个普普通通的就行。”
“章姐姐真是好福气。”孔亦如说着,流露出羡慕的神色,起身去打开自己的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一个戒指:“我最大的也就你的一半大。”
程幼宜瞥一眼孔亦如塞得满满当当的首饰盒子,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一半多。”当然其主要原因是她不喜欢,而不是买不起。
孔亦如撇撇嘴:“可是我爹是主席。”
程幼宜心想,我爹以前也是主席,还不是说没就没了。一时心里气闷,非但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安慰她说:“等你长大,会有人送你的。”
孔亦如把身上的首饰一件件拆下来放回盒子里,微微有些沮丧:“我喜欢的东西总是得不到。”
程幼宜敏锐的察觉到这是自己的机会,必须要抓住,于是很好奇地把头伸出去:“你聪明漂亮,家世好,性格也好,怎么会得不到呢?”
孔亦如被她恭维得很满意,可是脑海中浮现出她和厉东瀛挽手的样子,既吃醋又觉得他们确实登对,语气越发低下去:“许多东西全世界只此一件,就像你手上的戒指,就像就像”
听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程幼宜推波助澜地问道:“你有心上人了?”
孔亦如点点头,不做声。
程幼宜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现在提倡自由恋爱,喜欢谁就要去争取,别畏手畏脚的让他跑了。”
“可是他有恋爱对象。”孔亦如说着,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程幼宜,眼神中满是无助。
姑娘家最懂姑娘家的心思,程幼宜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孔小姐的心上人就是厉东瀛,否则她不会如此为难。于是给她隐忍的爱添了一把火:“只要没结婚,你们就是公平竞争,爱情这东西不分先来后到。”然后双手握住孔亦如的肩膀,夸赞道:“你真的很漂亮,一定会赢的。”
其实她并不认同自己上面说的话,可是她真的迫切希望孔亦如借着孔家的势,去争一争厉东瀛,这样自己才有机会脱身!
孔亦如面对这样的鼓动似乎很挣扎,抬起头望着程幼宜:“爸爸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程幼宜不明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既然孔主席有意将小女许配给厉东瀛,那么她去争取,他怎么会不允许?
孔亦如握住程幼宜的手,满眼真诚地说道:“章姐姐,我想和你做朋友。”
程幼宜点点头。
孔亦如压低了声音:“爸爸不允许我做伤害朋友的事情。”
程幼宜被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天真善良所打动,她真想揭露厉东瀛的真面目,可是不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动她找自己出去玩,顺便打探打探消息罢了。
“你喜欢东瀛?”
孔亦如望着她,眼中满是羞怯,点点头:“我不会跟你抢他的,他不在的时候你带我出去玩就好了。”
“好,不过需要你爸爸跟他讲。”程幼宜做足贤妻的样子,见孔亦如不起疑,接着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有认识新朋友吗?”
孔亦如想门口张望了几下,确定没人靠近,放心大胆的说:“刚到一礼拜,头先我妈妈参加一个晚会,认识了个姐姐叫陆虞。”
程幼宜握着她的手忽然紧了紧:“她现在好吗?”
孔亦如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回答:“她挺好的,但我妈听说她和青帮的头目在一起,就不让我跟她玩儿了。”
“是不是叫徐-州?”程幼宜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大了,等反应过来时才压低回去:“你这里有电话吗?”要是此刻能给陆虞去个电话就好了。
孔亦如点点头:“就是他。”思忖半晌,还是控制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低声道:“听说陆虞的好朋友被青帮的人追杀,正好那个徐-州对她死缠烂打,陆虞为了救她朋友,就答应他了。”说完,接着叹了口气:“可是她好朋友还是被人给害死了。”
听到这样一个故事,程幼宜对青帮那些人恨得更加牙痒痒,分明不关他们的事,这徐-州怎么能这样偏陆虞?真是下贱!然后感动于陆虞对自己的情分,觉得欠了她好大一个人情,当下鼻子一酸,就要流眼泪。
但碍于孔亦如嘴巴不严,程幼宜只好把嘴闭得紧紧的。要是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只怕还没说完,她已经跑去质问厉东瀛了。
毕竟小孩子,一遇到不能接受的事就会发疯、会求证。
程幼宜觉得自己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所以只好装作一概不知,做出很惊讶的样子问:“后来呢?”
孔亦如到底年纪小,依着程幼宜的意思把来到沪城这段日子知道的所有八卦消息全给她讲了个遍,丝毫没有保留,两个人坐在房间里,一时疑惑一时压低声音,一时又笑得四仰八叉。
然而遗憾的是,虽然孔亦如凭借家世,一来就打进了沪城的名媛圈子,但是因为年纪实在太小,她知道和认识的那一拨人和程幼宜的不大一样,所以套出的那些消息都不大顶用。
不过程幼宜很会在碎片中提取信息,她在这场谈话中找到了将来也许能扳倒厉东瀛的机会——通敌叛国罪。
墙上的自鸣钟响了两次以后,厉东瀛在客厅之中接走了程幼宜,然后两人想孔主席道别回家。坐到车上,程幼宜笑得满面红光,厉东瀛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的石头又悬起来,脸上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只能在脑子里不断复盘最近做事有什么纰漏,为什么她会高兴得不合常理。
厉东瀛听宴会上几个老帮菜聒噪了一晚上,显见是倦了。一上车抓住程幼宜的手就倒在座椅上不动弹。程幼宜想着和孔亦如约好出门,那么孔家自然会打电话通知他,不用自己多费口舌,至于要联系认识自己的人,那么需要找一个不会被他察觉的地方。
默了半晌,程幼宜忽然唤道:“东瀛。”
厉东瀛睡得睡得迷糊,轻轻嗯了一声。
由于他的头靠在车座的靠枕上,向后仰着,所以露出一大片光洁的脖颈,程幼宜抬手摸着固定头发的簪子,想着要不趁现在了结他的性命?旋即摇摇头,不行,孙秘书和司机还在,又没有趁手的武器,把他杀了,准跑不出去。
程幼宜权衡利弊,决定先把自己的小命保住,所以又把声音放低了些:“东瀛。”
厉东瀛其实被叫醒了,但实在累得不想动,只是装睡不动。
程幼宜眼珠子一转,喊道:“停车,我要上厕所。”
司机一愣,缓缓把车靠在路边,程幼宜正要推开车门,厉东瀛忽然用力攥着她的手,喝到:“想跑哪里去?”
程幼宜立即退回来,凑到他面前笑得眼睛弯弯的:“咱们过两天去做几身新衣服好不好?”
厉东瀛叹一口气,倒回去靠着,连连应声:“好,好,我叫师傅上门给你做。”
“不好。”程幼宜摇了摇他的手臂:“我和孔家六小姐约好的。”
“哪天?”
“周六周日吧,她还上学。”
程幼宜在震旦大学的学籍已经因为她的假死而取消,只是她还不知道,横竖上学那会儿也常逃课,所以现在也不担心不去上学会怎样。
厉东瀛皱了皱眉头:“嗯,那天休息,我陪你们去。”
程幼宜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一下:“你对我最好了。”
这颗糖给得及时,安抚了厉东瀛怀疑的心,心情一好,觉着生活中经历的一切都万分美好,压根不需要疑神疑鬼。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觉得不久后就不必再把程幼宜当金丝雀一样锁在笼中了。
想到那样美好的未来,厉东瀛浑身上下都快活起来。
照着程幼宜的意思,周六下午一点,孔亦如准时到达厉府,原本只想接程幼宜,没曾想附赠一个厉东瀛,给她俩做司机。为了防止程幼宜逃跑,厉东瀛另安排了八个特务开车跟在他们后面。
孔亦如性子活泼,有程幼宜这个知心姐姐相陪,心上人又在跟前,自然忍不住拉着程幼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厉东瀛开着车,前几日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未褪去,听着耳边的说话声和笑声,烦得直想罢工,但又觉着许久没见程幼宜如此开怀,所以忍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们说话,缓解心中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