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二人起身,许则韫将程幼宜拦腰抱起:“宝贝儿,别哭了。我抱你回去好好休息。”
程幼宜双手挽住他的脖子,恨恨地说:“他们想害死我。”
许则韫当她在说孩子话,不可置否地笑:“他们都不在这里,怎么害你呢?”可转念一想,小蓉在船上时就不正常,小程这么说她想必是有自己的道理,便问:“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程幼宜动了一下,示意许则韫转身,随即抬抬下巴望着海面:“就在那块石头后面。”
“什么意思?”许则韫想起小蓉与程玉的事情,顿时头皮发麻:“最近咱俩都在一起,疏忽了念白,难不成他在和小蓉厮混?”
程幼宜点点头:“是呢。”许则韫继续抱着她往家里去,只听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刚游到那里,听见小蓉问他话,后来我抽筋了叫救命,他们却不来救我。”
许则韫顿时大为光火,抱着程幼宜愣在原地。回忆往昔,许念白打小就是个实实在在的两面派,在大人面前装规矩,可背地里不知道惹多少事情都是二姐和自己给他擦屁股。
以前的事都能够原谅,可今天许念白不救程幼宜,真正让他失望透顶。同时猜到许念白和小蓉的关系,他觉得在程幼宜面前失了面子,必须要找补回来。
于是皱着眉头对程幼宜道:“我会让你出气的。”
傍晚时分,天已暗了,小厨房熬出一锅粥和一桌子海鲜,都是程幼宜爱吃的。二人将将在客厅坐好,许维便从门外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竹制食盒,瞧他提得吃力,许则韫迎上去帮他提到桌上放好。
程幼宜惊喜道:“还真送来啦!”一面起身去看里面装了些什么吃的。
“杏仁露、陈皮红豆沙、无花果雪梨糖水、桃胶糖水、福寿鱼焖榨菜、冷水猪肚。”
许维一样样把菜摆上桌,程幼宜看着满桌子吃食,有些难为情:“太多了,这伙食慈禧一顿了。”
许维把食盒装好放在地上,笑道:“没事,你们四个人吃呢。”
许则韫听了这话,推开椅子按他坐下:“家里要是没事,你也在这里吃。”
“对啊对啊,留下来吃吧。”
许维想了想,点点头:“那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程许二人坐回座位,许维看他俩这几天腻腻歪歪的,自己杵在这里只觉得尴尬,眼睛在屋子里扫一圈,问道:“念白上哪里去野了,还不回来。”
两人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许则韫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想着许维不是外人,就把程幼宜溺水及她听到的话都跟许维讲了。
约莫十分钟后许维才听明白,程幼宜差点溺水而亡,许念白不救她,倒大霉。原来今晚自己的首要任务不是吃饭,而是拉着许则韫,让他别下手不知轻重。许维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许则韫忖度了一下方答道:“打死完事。”
许维瞥他一眼,见不像说假话,当下不知道怎么劝他,只好先和稀泥:“此事因程小姐而起,您说该怎么处置?”
因为在气头上,程幼宜全然没察觉出许维在踢皮球,立即哈哈一笑:“许念白是许家的小辈,救我是他善良,不救却也无妨。只是小蓉我却管得,我必要狠狠管教,以正家风。”
“那他们私通的事?”许维接着问:“是就此了结还是告知大哥大嫂?”
程幼宜懒得跟许念白计较,满心只想替自己和程玉出一口恶气,便说:“男子的处境好过女子,即便给人知道他和小使女私通,不过就是被说几句罢了。但小蓉再怎么可恨也是姑娘,要是许念白不要她,她这辈子可就再难出头了。”
许家两兄弟听她这样说,双双点头以示赞同。许则韫也庆幸她不将事情做绝,只说:“那么我教训念白,让他思过。再问他要怎么办,你也问问小蓉。”
许维熟知许念白的为人,只道:“这事没这么容易好解决。”
见程幼宜被许则韫救起来后,许念白和小蓉在海中躲到天擦黑的时候才敢上岸,他已经做好被教训的准备,但一看到许维坐在客厅当中,便觉得他无论如何会拦着许则韫打他。于是鼓足勇气走进门去:“大伯伯!”
许维笑着招手:“来坐。”
程幼宜没说话,单是上下打量他一遍,见小蓉没在后面,便自顾自夹菜吃。
正要坐下,只听许则韫怒道:“跪下。”许念白自知理亏,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为什么?”
许维向许念白飞去眼色,不等人跪下,却见许则韫已经拿起扫帚,狠狠敲在他肩上,身上。边打边说:“你知不知道错了!你知不知羞耻!”
许念白疼得在地上打滚,许维上前去拦:“则韫,气大伤身!大爷要是知道了准不高兴。”
“我巴不得给他爸妈知道。”许则韫下手越来越重,棍子震得手心生疼:“小小年纪欺上瞒下不知背地里做了多少脏事!”
程幼宜看许维那架势也不是真心劝他,看许念白被抽得嚎啕大哭,躺在地上蜷着身子保护自己,不禁从心里生出一阵痛快。见许则韫在气头上,打这两下还不够,便对哭声充耳不闻,继续吃菜。
棍子如雨点般落在许念白身上,只听他哭着求饶:“三叔,我不敢了!我不该不救程小姐!”
许则韫听罢,火气更大:“你别给我嘴硬,小蓉呢?”
“我不知道!”
许维自小和许则韫一条心,但许家目前是许则豫做主,他见打得够了,许念白也不是假疼,当即拉住许则韫:“够了,够了。”
许则韫却把他推开:“你出去叫人守着,别让小蓉给跑了。”
许维一怔,拉住他的手,瞧了程幼宜一眼,低声问道:“真要这样?”
“抓住她。”许则韫并不是为了讨程幼宜欢心,而是出于教育许念白而说:“我要问问他们到底想怎么办。”
许维得令,当即就要转身出门,却觉得脚踝上有一股气,低头一看,正是许念白拽住他的裤脚,满脸眼泪,哽咽道:“大伯伯,别不管我。”
许维见他可怜,蹲身去把他扶起坐在地上,摸了摸他的脸,抬头对许则韫求情:“三爷,他知道错了就别打了。”
“你快去。”许则韫不答应:“小蓉要是跑了,我更不饶他。”
许维知道这情求不下去,转头说:“程小姐,您说说话吧。”
程幼宜正夹菜要吃,猛然听见许维让自己求情,只好勉为其难地说:“则韫,等小蓉回来再处置吧。”
许则韫虽不解气,却不想拂她的意,只好应声道:“都依你的。”
许念白被扶着坐在凳子上,满身已是青青紫紫,被许维一碰,疼得直叫。许则韫把扫帚往地上一甩,在程幼宜旁边坐下,脸上立即浮上笑意:“好吃吗?”
程幼宜点点头。
许则韫望向许念白,脸上已敛去笑意:“你给我滚回去思过。”随即对许维吩咐:“务必要把小蓉找回来。”
许念白害死程幼宜不成,此时看到许则韫对她和自己全然两副面孔,心里恨得不知道要恨谁,于是把两人一起恨上了。一怨程幼宜命大,二怨许则韫管得宽。自己的事,他凭什么来置喙半句。但碍于翅膀还没硬,只好低眉顺眼地说:“多谢三叔饶恕。”
许则韫不理会,许维叮嘱几句也自顾自出门去,许念白缓步上楼,听见背后许则韫在问程幼宜:“要是小蓉抓不到怎么办?”
程幼宜叹一口气,说:“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许念白第一次觉出“到底为止”这个词有多么美好。其实他对小蓉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这些日子三叔和程幼宜出双入对,他看了眼热,正巧小蓉是个女的,又长得不错,所以拿她消遣一番,至于在海上说的那些他俩住在一起的话,完全就是放屁。
程幼宜存了心要看看小蓉到底有没有造化,要是许念白愿意收房,抑或是做个外室,她都可以抹去程玉的事,绝不多说半句。要是许念白和小蓉一味欺瞒,她可得算算总账。
待许念白将房间门关上,许则韫方才向程幼宜讲自己在船上听到小蓉与那个船员的事情,两个人推测一番,一致认为小蓉在男女之事上是个惯犯,绝没有被程玉强迫的意思。
虽然这推测带有二人的主观意识,程幼宜一时之间对此也是半信半疑。但今日之事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多想。尤其此时关乎程玉的名誉及自己的性命,使得她多疑敏感的性格完全爆发。
许则韫给她夹几块兰花蟹,看她发愁,便安慰道:“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因为今天的事又多又大,程幼宜早将要给陆虞打电话的事情抛之脑后,这厢看见许则韫满脸忧愁地望着自己,焉知是他心中庆幸许念白不知道程家的事情,否则刚才被打的时候只怕已经口不择言说了出来。
程幼宜总悬着心,却不知道症结在哪里,只好做出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让许则韫给她剥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