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速之客
告鸟话少，若是单问一些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或者提一些可有可无的建议，那她就只会用“嗯”“好”“不”这些话来简短地回应，以示其实她还是有在听人说话的。
除非洛承主动向她搭话，不然她也是必然不会主动开口的。
洛承在脑袋里想了很久该怎样对告鸟作出一个评价，但思来想去只有“方便”这个词在他的脑袋里出现。
告鸟是一个很方便的人，不仅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也务求方便。
这样的好处是不管洛承问什么，总是可以在她这里得到简洁和肯定的回答——当然了，问起比较复杂的事情时，少女还是会多说几句来回应的，尽管答复就变得暧昧不清了。
比如说洛承在吃饭的时候问：“之前在医院的那个断后的人是不是你啊？”
她就说：“是。凭我的感觉来说，是我。”
因为强调了两次是她，这点反而让洛承有些怀疑。
“但是听你的话，断后这件事应该不是你自愿去做的吧。”
洛承追问。
“我没有断后。”
听到这里，洛承有些稀里糊涂的了。什么叫断后的是她，但她没有断后啊。
“……你的意思是，目前还存在着一个跟你完全一样的独立个体？”
陈七襄倒是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理解，在旁边闲得用手指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嗯。”
告鸟点头，为陈七襄的推测给出了自己的肯定。
“诶？”
陈七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告鸟。
“那是怎么一回事？”
洛承则对陈七襄的疑问加以补充。
“不知道。”
……
陷入了僵局，不对，其实说到底，连告鸟到底是不是可以信任这个问题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是‘钟’。”
声音突兀地从窗台那里响起来，很从容。
告鸟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就已经站起来，从修道服下摸出了不知从哪里来的爪刀，猛冲出去了。
洛承抬头，就看到那个那个男人正坐在窗边，面朝着这边，一只手举起枪，瞄准了洛承。
而告鸟因为对方的这一举动稍微放慢了一些动作，大概是注意着那把枪的动作。
陈七襄也很快跟着站起来，唤来了自己的斗篷和镰刀，翻越餐桌挡在洛承身前。
餐盘摔落，碎了一地。
“别动，我不是来打架的。”
那个人手一撑，一个空翻，避开正冲过去准备用爪刀划他脖子的告鸟，落地时那把枪还指着洛承。
洛承跟着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现在吃亏的是你才对吧。”
陈七襄的目光盯着那个人，却把洛承护得更紧，说到底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因为她并不敢断定告鸟是他们这边的。
告鸟大概也清楚这一点，没有过多地往洛承那边去，只在那人的侧面保持着警戒，同时把两把爪刀藏到了身后。
“是吗？”
那人眼见陷入了僵局反而露出更加从容的神气，甚至把枪重新别回了自己破破烂烂的斗篷下。
紧跟着的，是从窗户飞跃进来的两个人——一位穿着修道服的少女单手拎着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周正，另一只手捏着爪刀，贴在周正的脖子上。
洛承蹙紧了眉头。
“就算告鸟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陈七襄还有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他浅笑了一下，尽管眼睛里还是没表露出现在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那分明是胜券在握的人才能摆出的表情才对。
“可惜，我也只管洛承的死活。”
陈七襄毫不示弱地笑回去了，可是手里的镰刀却攥得愈紧。
“啊哈哈。”
令人厌恶的假笑。
洛承深吸了一口气——确实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其他人陷入危险，何况还是自己这些年来唯一的朋友。
告鸟再次挪动自己的位置，爪刀闪烁着的冷光在洛承这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说说你的来意吧。”
洛承往告鸟那边看了一眼。
她还是握持着自己的爪刀，但是也不动声色地往洛承这边靠过来了。
那个人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只往后招了招手，他身后的那个少女便松手，放任周正倒在了地上。
“他怎么样了？”
洛承扼制住想要过去把周正扶起来的欲望，还是盯住面前的人不放。
“只是暂时敲晕了而已，死不了。”
那人自顾自地走到沙发旁，坐下，翘起二郎腿，把双手插在一起，摆在了腰腹间。
而她身后的少女也亦步亦趋地站在他的身边。
洛承看向倒在地上的周正。走过去，把他架在自己身上，陈七襄也如同那人身边的少女一样，紧紧地跟着洛承，始终面向那人。
直到把周正妥善地安置在自己床上了之后，洛承才走出来，隔着茶几站在那人的对面。
“那么，我长话短说。跟我合作，杀死猫。”
那个人说。
“……”
洛承其实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说得还真是轻松呢。跟她交过手的话，再怎么蠢也该知道她有多难缠的。”
陈七襄说话倒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知道，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找上洛承的。”
那人侧了侧脑袋。
“借助‘终止’吗？”
洛承搭话了。
“诶，没错。借助‘终止’。”
“我想知道杀死猫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洛承说。
可是那人显然并没有考虑这种问题，而仅仅只是把身体前倾了一点，用手支着脑袋，反问着：“——现在不杀你可以算是好处吗？”
告鸟上前两步，再次冲了出去，两柄爪刀在空中拉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速度快到洛承都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在那人的面前，被他身前的那个少女接住了。
“叮”，只一声。
四柄爪刀便在半空中牢牢地抵在一起。
两个脸上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少女无言地较着劲。然后各自分开。
不过告鸟却只找到一个落足点，短暂停留过后便趁势作出再次出刀的动作。
“先停手吧。”
洛承这样请求告鸟。
“嗯。”
她也出乎洛承意料地听话，收起了进攻的势头，再次把爪刀藏到了身后。
那人身边的少女倒是比起告鸟显得沉稳很多，见到告鸟这边已经沉寂下来，自己也就收起架势，不再作进攻的打算了。
确实有一种离谱到极致的相似度呢，无论是容貌着装，或是进攻的方式，警戒的方式。简直如出一辙。
告鸟和她是比双胞胎还要接近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