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一切准备就绪，沈泽不厌其烦的给谢止讲着朔州城的布防，带他见了所有的守将，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他，生怕错漏了什么。
“给你留的将领，都是擅长防御的，兵械，补给也准备好了，”临行前，沈泽紧紧握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轻信他人，也不要轻敌，不要被敌军激怒，随时随地都要保持清醒，明白了吗？”
谢止担忧的望着他，“我都记住了，我守着这里，等你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你也要好好的，”沈泽上前抱住他，“对了，你那个盒子里我放了东西，要是新年那天我还没回来，你就打开，不能提前打开，知道吗？”
“好，”谢止把头埋在他颈窝，“阿泽，我爱你。”
“我也是。”沈泽不舍的松开他，在他唇上落下留恋的一吻，“等我回来。”
谢止站在城楼上，看着沈泽率军远去，他们离开的时间是晚上，踏着风雪离去，希望回来的时候，是踏着春风归来。
谢止站了很久，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缓缓走下城楼。
“谢大人！”熟悉的声音让谢止一惊，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梁语。
“你怎么来了？”
梁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我自己请命的，只是对北疆不是很熟，就没有跟世子去，留在朔州，也能帮到大人。”
谢止调侃道：“嗯？你还有这份心啊？梁家总算出了个男人。”
“谢大人，您别打趣我了，”梁语突然脸红，“姜老夫人答应我了，只要我这次有了军功，就同意我和凝萱的婚事。”
“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高尚了，原来是为了媳妇啊，”谢止拍拍他肩膀，郑重其事，“这是会死人的，要是后悔，我现在就让你回去。”
“不怕，也不后悔！”梁语年轻的脸上满是坚定，“谢大人，我习武，就是为了能报效国家，哪怕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你这小子不错嘛，”谢止欣慰一笑，“那就好好活着吧，胜利后，你想让谁给你主婚，我都能把他找来！”
梁语忽然问：“谢大人，您和世子……”
“我们在一起了，”谢止平静的笑了笑，“在一位没多久。”
梁语结结巴巴道：“这这这……镇北侯知道吗？”
谢止摇摇头：“还不知道，不过这次战事结束了，就会告诉他。”
“那您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镇北侯那性子，肯定要扒了谢大人的皮啊。
“做什么心理准备？他儿子把我睡了，我爹没找他麻烦他就偷着乐吧！”谢止恬不知耻的说道。
“啊？”梁语不敢相信听到的，“您被世子睡了？”他怎么觉得是谢大人睡了世子呢？
“对啊，我被他睡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阿泽长得好看，我又喜欢他，怎么都不吃亏！”谢止心虚的摸摸鼻子，反正阿泽说了，在外边，要叫他相公，不算说谎。
“那镇北侯还是不同意怎么办啊？”
“唉！”谢止扭过头去，不让梁语发现自己笑了，又忧伤的说：“要是不同意的话，我清白已失，一颗真心也已错付，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也就这样了。”
“不行的！”梁语急忙拦住他，“谢大人您放心，您如此才能，镇北侯肯定会同意的，要是不同意……要是不同意我就让我娘出马，反正她和镇婧媛公主是至交，镇北侯又听公主的话，肯定能让您和世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梁语这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婧媛怀孕的事了，谢止狡猾的舔了舔嘴角，故作忧愁，“所以啊，我要有军功，这样才能得到镇北侯的认可，唉！可是守这朔州，谈何容易啊！”
“谢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拼死一搏绝不让匈奴人踏入朔州半步！”梁语挺直胸膛，义正言辞，“谢大人，属下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谢止憋笑，赞赏道：“行，为了你我的终身大事，咱俩共勉！”
“共勉！”
等谢止走远后，梁语同情的叹了口气，谢大人也可怜，对沈世子一往情深，还都为了他跑前线来了，只希望世子不要辜负谢大人的一片真心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梁语摇头叹息，默默的去巡逻了。忽然想到姜凝萱，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这一次瞒着父母来前线，一来是为了姜凝萱，二来，自己也希望建功立业，能重振安远侯府的荣光。没想到，居然碰到了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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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带兵一路疾驰，又一次穿过白云峡谷，却没有去可汗王庭，而是走了更远的路，到了危须国。
身旁的副将问：“将军，怎么不去可汗王庭？”
沈泽鼻息间呼出白雾，握紧马缰，“我上次袭击可汗王庭，木顿肯定心有警惕这会儿，肯定在可汗王庭驻了重兵等我呢！”
“那到了危须国又如何？”
“危须的王后，是匈奴公主，灭了危须，一路北上，把那些和匈奴沆瀣一气的部族国家通通围剿，才能彻底保北疆太平！”这个计划他不是第一次说出，只是沈阙觉得这样太冒险，一直不同意，也就是一年前才松了口，让他到了远一点的可汗王庭，如今老爷子不在，北疆他最大，想打哪还不是他说了算？
而正如沈泽所料，木顿在可汗王庭埋伏了重兵，正等着沈泽的到来。
木顿面容粗犷，肤色幽深，他的眼神如鹰隼一般犀利，眉型浓厚，鼻梁高挺，额头中间紧紧系着一块宝石，长发打理得很整齐，披在肩上。他身材魁梧，手掌大的酒樽在他手里却格外渺小，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与狂妄，充满野性的美感。
木顿坐在营帐里与部下喝酒吃肉，可是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帐外，仿佛在期盼着什么。
沈泽，他最大的对手，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五年了，记得初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小毛孩，张扬放肆，就像是北疆最炎热的时候的太阳一般，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五年过去了，他长大了，成熟了许多，但是眉宇间的自信与骄傲，骨子里的不羁与洒脱一点都没有变。如今他拼着全部身家，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就想再一次与他一决高下。
赢了，不仅是北疆，大周那富饶的国土也会是他的地盘，输了，能败在自己最大的对手手里，也不亏。至于墨骏提出的条件……呵呵，他以为他是谁？
此时已是深夜，手下一个将领问：“单于，您说那沈泽会不会来？”
木顿眼角带笑，说：“来了，那就合了我的意，不来，明日攻打朔州，就算北疆有四十万兵马，但是朔州只有十万，只要半个月之内攻下朔州，那北疆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单于万岁！单于威武！”
营帐里喧哗吵闹，酒香，肉香，还有还有火盆里散出的烟味混合在一起，闻起来一阵恶心，但却让匈奴人沉浸于醉生梦死。有人喝醉了，脱了上衣张牙舞爪，刺耳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可汗王庭，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庆祝。
旁边的谋士凑近木顿，担忧道：“单于，要是沈泽偷袭其他部族该怎么办？如今他们的大军都在我们这里，要是……”
木顿不屑道：“如今正是北疆最冷时候，你没看一年前沈泽只是跑到了可汗王庭吗？按照朔州军如今的军备，根本不可能跑那么远，中原人，哪有我们草原儿郎一般勇武？”
他猛喝了一口酒，又说：“再说了，就算那些部族灭了，不正是好事吗？那样，整个匈奴草原，谁敢再反抗我？”
木顿的猜想并没有错，但是倒霉的地方就在于，今年朔州军的粮官是丞相的儿子，富得流油。
自从知道要打仗，直接把自己老爹搬出来，粮草，棉衣，军械，铠甲，不要钱的往朔州送，生怕把人冻着。北疆的官员气不气？气。但是敢不送吗？不敢。
自从把江南的士族抄了，朝廷也富起来了，如今的北疆，背后的人是皇上和丞相，早已经不是太上皇能插进来的时候了。
危须国其实就是大一点的部落，只是此地牛马肥壮，是通往北匈奴的要道。
凌晨时分，沈泽的大军已经埋伏在危须国城外，沈泽收敛锋芒，传令道：“不用休整，速战速决，见敌就杀，一应财物，谁抢到算谁的！”
这次出来带的粮食很少，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以战养战，一听到命令，不论是将军还是士兵，立刻两眼发光，迫不及待的随着令旗指的方向冲过去。
危须的马可是上好的汗血宝马，是北疆骑兵梦寐以求的良马，只是以前商路不通，只能在战场上缴获，如今马圈就摆在面前，谁不激动？真要弄一两匹，那跑的能更远！
“都给我听好了！老子的马不能损伤半点！”
“老胡！你咋这么贪心呢？那是老子的马！”
“呸！谁逮着算谁的！”
“两位将军，您二位慢慢吵，小的先走一步！”
……
吵吵嚷嚷之下，危须人还在睡梦中，就已经被大周的兵马踏平，沿途俘虏危须贵族王子上千人。
沈泽率先命人堵住了所有的路，防止有人通风报信。太阳升起，战斗也已经结束，沈泽让人清理战场，望着那些抱在一起哭的妇孺，残忍的笑了笑。这样的情况，又何尝不在北疆发生？
“继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