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沈泽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出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甚至有几次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
谢止不能阻止他上战场，只能多多的准备药材，或者在他回来之前给他做饭，他知道，大战马上就来临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就看京城的那位什么时候行动了。
无澄山庄那边也已经传来消息，坏消息是墨骋和展容轩成亲的前一天，收到了西北传来的密报，说羯族已经集结了二十万人马，兵临城下，两人只好星夜兼程，赶往西北。至于好消息，就是西北那边的部将有大部分都是展容轩的旧部，郑虎矢进京，是他们掌控西北的好机会。
“怎么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沈泽走进帐篷，看到谢止呆呆的站在地图前，自己进来他都没有发现。
谢止回神，习惯性的给他解下铠甲，“没什么，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还算轻松的了，以前出去三天内回来就已经算早的了，”沈泽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拿起桌子上的热茶就喝了起来，“木顿那家伙，当初我要是再追个几百里把他砍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麻烦。”
谢止把热着面条端到他面前，“先吃点东西吧，你大半夜出去，中午才回来，肯定饿坏了。”
沈泽呼噜呼噜的吃起面条，不一会儿，一碗面就见了底，谢止见状，又说：“要是不够，我再去做一碗。”
沈泽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会儿还要去看看城墙的守备，估计又要大半夜才能回来，你不用等我了。”
谢止把他搂在怀里，让他的头紧贴着自己的胸膛，“我是不是帮不上你什么忙？”
沈泽把身体的重心全部放在他身上，温暖的怀抱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没有啊，你把军务安排的这么好，给我省了不少事呢，以往到了冬天，冬衣棉被不是旧了就是少了，你一来，这些事都没有发生，你帮了我很多呢。”
“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并肩作战，”谢止按着他头上的穴位，好减少他的疲惫，“每次你一出去，我就提心吊胆的，早知道，在来北疆之前，我就往寺庙多捐些香油钱，给你求个平安符。”
“都说了，那些东西没用，”沈泽拉着他的手指，睁开眼，正好能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柔声道：“你别担心，我命大着呢，我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谢止俯身亲吻他的额头，“我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陌头杨柳尚未青，已悔夫婿觅封侯。”
沈泽目光暗淡，脑袋轻轻在他胸口拱了拱，“阿止，对不起，还是叫你担心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有感而发罢了，”谢止心酸的抚上他的脸，沈泽当日说他能给自己的很少，却没想到这样少，“你是我的选择，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我不后悔。”
“你回京城吧，”沈泽忽然抬头对他说。
“为什么？”谢止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沈泽认真道：“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不能护着所有人，让你回京城，是保护你最好的方法。”
“不可能，”谢止坚定拒绝，“我不要你保护，我要陪在你身边，生死不离，不许赶我走。”
“我可能会死，”虽然不愿意伤他的心，但是沈泽想了想，还是要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他，“木顿联合周边部族，又和龟兹，北匈奴联盟，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大军，羯族也会动手，这一次，北疆只有我一个将军。”
“我说过，你要是死了，我绝不独活，”谢止抵在他的额头，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阿泽，别赶我走，我等了十三年，好不容易才把你这个宝贝疙瘩追到手，就是死我也不放弃。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你死了，我陪你一起死，和你葬在一起，你要是缺胳膊断腿了，我一辈子照顾你，你要是胜利了，我和你一起去天涯海角，阿泽，别赶我走，求你了！”他希冀的望着他，眼睛哭的通红，说到最后，他哭得更厉害了。
“我对你真的很重要吗？”过去的事，沈泽记不清了，只是在重逢之后的日子里，他才慢慢喜欢上谢止。
“很重要，你是我生命的全部，”谢止握住他的肩膀，“阿泽，你不能让我回京，你想想，要是京城有谣言说你战死了，我离你又远，要是脑子转不过来，不去战场查证，一个抹脖子自尽，你这不是害我吗？”
沈泽急忙捂住他的嘴，和他商量：“别说了，阿止，要是我死了，你就代替我活下去，好不好？”
“不好，就算是黄泉路，我也要和你一起走，”谢止坚定的摇摇头，“阿泽，我认真的，如果你最后真的死了，我已经准备好和你埋在一起了。”
沈泽许久不说话，谢止松开他，翻找着自己的箱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翻了很久，才在箱子的最底层找到了个小匣子。
沈泽接过一看，匣子里是两个瓷娃娃，都是男孩，憨态可掬，一个穿着靛蓝色衣袍，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另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笑得天真烂漫。
“这是我和你，你五岁那年送给我的，谢止搂着他的肩，一只手捧着盒子，“你说我们两个要一直在一起的，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跟你发誓，这些话你真的说过，阿泽，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泽沉默很久，静静地说：“是我向父亲找了京城最好的匠人，把你的样子给他说，他才捏出来的，这上面的颜色，是我亲自涂的。”
“你……”
“想起来了一点，我记得，那时候是新年，在放烟花。”沈泽的手指抚过瓷娃娃身上的每一寸，满眼回忆，“我亲了你，问你喜不喜欢我，然后你就跑了。”
想起以前的糗事，谢止很不好意思，“我回去想了一夜，还是想去找你，可是你已经离开京城了，是我自己退了一步。”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了，”沈泽靠在他肩上，“阿止，你的未来，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不要这么执迷不悟。”
“我的未来要是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谢止揉揉他的头发，“我这些年，学武，学医，从军，都是为了靠近你，你不是说你未来媳妇要文武双全，能和你并肩作战更好吗？我就适合啊。”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沈泽哭着哭着就笑了，手指点点他的额头，“那我努力活下来，免得某只狐狸为了我肝肠寸断，殉情自杀。”
谢止亲了他一口，“这就对了，小老虎可是百兽之王，要懂得负责。”
沈泽入神的望着那两个瓷娃娃，愧疚的说：“我能给你的很少，所以，你一定要死在我后面，因为你死了，我却不能死，我会痛苦的活着。”
谢止一惊：“阿泽……”
沈泽打断他：“我是大周的将军，我的生命，不可能因为你终结，你要是死了，我还是会征战沙场，可是我知道，没有你，我余生都不会开心。活着的人，往往是最痛苦的，你死在我后面，至少，我能给你的爱会多一点。”
“别说了，”谢止揽住他的后背，想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我从未渴望你能为我付出，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可以长久的陪在你身边，剩下的都不重要。什么生死，荣誉，名声，我都不在乎。”
沈泽拍拍他的后背，窝在他怀里，“好，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会好好活着，等战争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大漠，那里的日出日落，最好看了。”
谢止重重的点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嗯，我们一起，让战争结束。”
似乎是被他的话吓到了，沈泽去巡查城墙时，谢止死活也要跟着去。
“军务已经安顿好了，我一下午不在出不了什么事，可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急得发疯，阿泽，让我去好不好？”谢止握紧沈泽的手，生怕他不要自己。
沈泽最终同意了，他不知道谢止在他不在的时候能急成什么样子，但是他听母亲的丫鬟说过，每次沈阙出征的时候，母亲总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实在急得不行了，就在佛堂里念经。
“你不用这么担心，我答应过你，我不会有事的。”
谢止无奈的笑笑，手指握紧了马缰，“唯一不让我为你担心的方法，就是让我和你待在一起，阿泽，我既然能在战场上打一年的仗还能活下来，就证明我有和你并肩作战的资格，你信我一次，让我和你一起，好吗？”
他知道沈泽的顾虑，无非就是担忧若是自己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他分不出时间去救自己。说到底，沈泽还是不相信他。
沈泽面色凝重，“战场绝非儿戏，阿止，你在后方处理好一切就行了，就像我柳叔一样。”
谢止这一次说什么也不同意：“试试吧，阿泽，如果我能证明，我有和你一起杀敌的能力，有让你把后背交给我的资格，你还会反对吗？”
沈泽拗不过他，“好，你一切小心，战场，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我唯一不能保护你的地方。”
“相信我，阿泽，我会让北疆四十万大军都知道，我谢止配得上你。”谢止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风雪吹着他的脸，可就是吹不灭他眼中的火光。
不管是木顿，还是匈奴，还是其他人，只要阻止他和沈泽在一起的人，他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