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尘埃落定
鹰帮元气大伤，但也把十几年的沉疴一扫而尽，萧木落腾出手后，赶紧派人去临州救灾，把物资和粮食扔给房戈就离开了。
江南士族准备拼死一搏，预谋刺杀墨渝，可是他们豢养的杀手已经被萧木落透露给了沈阙，又多了一条谋害太子的罪名，已经被沈阙带兵抄家，没收了全部土地。
房戈赈完灾之后，自己去了牢房，房期也快马加鞭前往南川州，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尘埃落定。
只有墨溯，练完剑之后，身心俱疲的趴在桌子上，墨渝走来，“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啊，就是累了而已。”
墨渝关切的看着他，“自从回来之后，你一直闷闷不乐的，很少看到你笑，是在想他吗？”
“没有，我才没想他！”
“我还没说是谁。”
……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墨溯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大哥，你还是这么狡猾，一个不注意你就给我下套。”
“萧木落绝非善类，他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阿溯，你不能陷进去。”
“我知道，可我忘不了他，”每次闭上眼睛，就想起萧木落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墨渝发觉不对，握住他的手腕，问：“萧木落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墨溯失落的垂下头，“没什么，他只是吓唬我罢了。”他不愿意说，他从未有过那种恐惧，把自己，交给一个可怕的人。
“没做什么便好，以后别见他了，好吗？”
“你想让我忘了他？”可是那些事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怎么可能忘记？
“没让你忘了他，只是让你放下他，”墨渝耐心的安慰他，“自从阿泽去了北疆，你就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了，和你玩得来的人更是少得可怜。我没时间陪你玩，父皇和二叔每天都很忙，祖母年纪大了，母后要忙着应付太上皇他们。你只有你一个人。”
“你看起来每天都很开心，可是我知道，你是最孤单的那一个，和萧木落相处的这段时间，你很开心。可萧木落若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你自然可以和他相交，只是你也看到了，此人心计太重，对你还不一定是真心的呢。”
墨溯红这眼，哽咽道：“大哥，回了京城，我还是要像以前一样，做什么事，都要细细思量，每走一步，都要如履薄冰，去扮演一个顽劣皇子吗？”
“很快就不会了，”墨渝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此次回京，太上皇一定会反扑，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很快。”
“我明白，大哥也不想我活得太累，只是，这件事谁都做不了主罢了。”墨溯苦笑，反正十几年了，早习惯了。
“回来京城，谁都会有事，但是你不会，”墨渝摸摸他的头，“放心，我说到做到。”
保护不了其他人，但是自己的弟弟，还不能保护吗？
“时间会冲淡一切，回了京城，忙起来，你就能把他放下了。”
墨渝冷静的话雨更像是一把刀，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插在他的心口，那种感觉，不是剧痛，而是连绵不断的痛，他知道，自己和萧木落真的不会再见了。
“我明白，”他对萧木落的感情很复杂，有恨，有爱，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他是他忘不了的人，也是他不愿意再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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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州，墨汜前往菏泽山祭祖，身边还有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男人，正是南川州的知府。
“南川州本来叫南州的，只是这地方三川汇聚，所以人们叫它南川，后来，直接改名叫南川州了。”男人一路上絮絮叨叨，一刻也没闲下来。
墨汜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坡，上面有一座矮矮的坟墓，“母亲……我从来没有看过她的坟墓，这一次他把我送到这里，总算能给母亲好好守孝了。”
那一年，崔明月难产去世，淮王妃恨不得放鞭炮庆祝，更别说给她办丧事，就连墨汜恳求带着弟弟一起给母亲守墓的请求都被拒绝了，这些年，更是没有亲眼看过母亲的坟茔。
男人转身，沉痛的对他说：“去吧，我就在山下等你，好好和你母亲聊聊。”
墨汜恭敬的朝他弯腰行礼，“多谢师父。”
南川州的知府叫何年，原本只是一个穷苦书生，后来有幸得崔中丞教诲，感怀至今，听说崔家遭遇，就暗中收了墨汜当徒弟。
山坡上，墨汜默默的抚摸着崔明月的墓碑，心底千言万语，可是此刻就是说不出来。他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哪一天若是到了母亲的坟茔，一定把自己这些年所有的经历都说一遍，还把小衍的事也一并告诉她，如今看到了墓碑，他所有的思念都哽在喉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抱着崔明月的墓碑，无声的哭了起来，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冰冷的墓碑在此刻有了温度，就像是母亲的掌心。
他记得崔明月的音容笑貌，声音很好听，像黄鹂鸟一样婉转动听，笑容也很温暖，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可是，她最后还是离他而去，留下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哭声从山坡上传来，让人心疼，何年擦了擦眼泪，想起了那个名字，明月，多好听的名字，可是却死在黑暗中，死在算计里，死在破败的院落中。
当年崔家被陷害，一世清高的崔大人，整日被人羞辱殴打，最后还要身首异处。所有人都说崔明月攀附权贵，不孝不义，可是谁能理解她的心酸？她只是想让自己的父母安度晚年，半辈子挣扎在权力的泥潭中，她只想让他们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
天黑了，哭声也越来越小，墨汜已经哭哑了嗓子，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年的思念，时而笑，时而怒，时而癫狂，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他把自己所有的怨恨和委屈都哭出来了。
何年一直站在山脚，等墨汜走下来后，身形摇摇晃晃，倒在他怀里，“师父，我要怎样，才能报仇？”
何年只是背着他，在山路上走着，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下拉长的影子，“你要报仇，就要先有保护好你弟弟的能力，他要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威胁你，你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你得要自己强大起来。”
“我想杀了他，杀了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父亲和母亲，所有害死我母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墨汜的头埋在何年的背上，一字一句的说着。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隐隐约约间，只能看见他们往冯家村赶去。
“估计是他们知道沈泽和谢止在冯家村了，那是你母亲母族隐居的地方，改天带你去看看。”当年崔家遭罪，江南冯家也被淮王整得几代人的基业也没了，只有几个旁支老人，带着子孙后代在南川州的冯家村里隐居。
“表哥是个好人，他帮了我。”墨汜喃喃细语，“小衍也是因为他才脱离了淮王府。”
“别管他们了，羯族和匈奴还是不死心，估计要不了多久，沈泽又要上战场了，总之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我也没想杀了他，”他只想和小衍一起好好生活，甚至，剥去他们身上的这个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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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和谢止并没有回临州城，而是乘船直接走水路回京城。
沈泽坐在船头，问谢止：“表哥那边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在江南推行新政，要忙一段时间，镇北侯会保护他，至于二皇子，由韩西护送回京，已经出发了。”
“那房戈呢？他怎么样了？”
“陛下饶了他一命，让他去了岭南当知县，而且，这辈子都不会给他升官了。至于房期，本来要和他一起去的，只是被赶到了崇山书院读书，准备参加三年后的科举。”
崇山书院，可是天下闻名的书院，当然，书院的山长也是谢家的门生。
“这辈子都不升官？这有点狠了吧？”
“他算计的可是我们，已经把天下士子和太上皇一党都得罪了，这一生都不会进京，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而且，这人若是生在乱世，绝对是千古流芳的大才，若是盛世，最好不要让他当三品大员。这是我祖父说的。”
“你祖父看人还真准，这房戈，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他当时是没想活着吧？”
说起来，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不生气是假的，毕竟谁都不愿意被算计，而且还差点把命丢了，可是细细想来，房戈的确是他见过最杀伐决断的人，做事毫不拖泥带水，生气之余，还是有一点佩服他的。
“其实我们也是为太子殿下挡了一刀，要是当时太子殿下也去了临州，房戈真敢对他动手。”
沈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敢谋害储君，这无异于造反啊，他不怕吗？
如今千帆江上的水贼，早已经被梁语带兵剿灭干净了，士族根也挖了，再过几年，江南就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了。
沈泽歪头看向谢止：“就是不知道回来京城又会有什么事发生，我总觉得要出事。”
“未来的事，谁会说得准呢？”
比如，此刻的谢止绝对不会想到，未来大周的丞相就是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