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得救
雨停后，地上满是泥泞，沈泽看谢止夹着木棍的腿，有些不放心，“你可以吗？”
谢止握紧手里的木棍，摇摇头：“没事，这点小伤不用担心。”
沈泽蹲在他身前，说：“上来，我背你。”
他脸色还是很红，谢止拒绝道：“阿泽，真不用。”
沈泽哼了一声：“你的腿要是废了，我还得用下半辈子伺候你，上来！”
谢止无奈，只好趴在他背上，“要是累了就说一声，不急。”
“你太小看我了。”沈泽的脸透着病态的红，他得意一笑：“就你这重量，我扛两个都没问题！”
谢止安心的趴在沈泽背上，难得的放松自己的神经，渐渐陷入沉睡。
沈泽听到后背传来的呼吸声，无声的笑了。还说他不累，这么一会儿就睡着了，还有很长的路啊。
路上泥泞湿滑，沈泽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前走，直到太阳快落的时候，终于走出了山谷。
入眼的是一片田野，微凉的夕阳照在身上，沈泽身体颤颤巍巍，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往前走着。天黑之前，还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原野上，一个巨大的身影缓慢移动，浑身沾满了泥，每走一步都格外费力，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暗，远处还传来阵阵狼嚎。
“阿泽？什么时辰了？”谢止听到狼嚎，迷迷瞪瞪的醒来，冷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
沈泽继续朝前走着，回答他：“亥时末，马上到子时了，饿了吗？”
谢止摇摇头：“我不饿，你一直在走？”
“嗯，马上就到南川州了。”
“放我下来吧，你也累了。”
“不行，你没听到远处有狼嚎吗？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你走了这么长时间，又生着病，要是在走下去，病会更重的！”谢止挣扎着从他背上下来，如今沈泽生病，体力和力气比平常都弱许多。
沈泽拗不过，小心的扶住他，劝他：“你的腿不能再拖了，我们要尽快进城给你找大夫。”
“从这里到南川州城有几十里的路，走到明天也未必能到，”谢止除了腿受伤，情况比沈泽好了许多，“阿泽别担心，我懂医术，这点伤真的没什么的。”
沈泽却不信，固执的扶着他的肩膀，“你惯会骗人，说不严重，一定很严重。阿止，我们还要回京城呢，回了京城，我就带你去见我爹娘，告诉他们，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要带你去北疆，一起去骑马，你的腿要是走不了路了，怎么骑马啊？”
他说到最后，越想越愧疚，抱着他，断断续续的说：“我不想失去你，我也不想你最后萎靡不振，我要你好好的，你忘了，你说过要罩着我的。”
谢止的眼眶微微湿润，他又何尝不想和他一起策马同游？“阿泽，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不就是一条腿吗？就算瘸了，我也是那个人见人怕的谢止，我也能永远护着你，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可是……可是你的腿是因为我，阿止，你不该这样的，如果不是要照顾我，你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我真的怕……”
“我愿意，就算是为你去死，我也愿意。”谢止坚定的说。
愿意为他去死？沈泽心里五味杂陈，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握着，喘不过气，“我不要你为我去死，我要你好好活着。”他真的想和他一辈子都在一起。
“嗷呜——”
又是一阵狼嚎，打破了原野的寂静，沈泽握紧手里的刀，神态严肃的看向远方，“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好好保护你！”
“阿泽已经把我保护得很好了，”谢止想到在洪水中，是他一直抱着自己，死死的护着他的头部，其实，从最开始，沈泽可以不用遭受这么多的，他不用跳下来就好了。
群狼逼近，沈泽警惕的握住刀，努力驱散身体的不适，谢止也拿起了棍子，与他背靠背站着，虽然瘸了，可战斗力还是在的。
月光冲开了乌云，撒在原野上，让沈泽看清了眼前的场景，足足有十几匹狼！
为首的狼王呲着牙，口水从牙缝里流出，嘴里不断发出“呼呼”的声音，看向两人的眼神，就像是美味的食物。
“嗷——”
狼王仰天一吼，群狼也跟着叫起来，齐齐朝着两人扑过来。
沈泽眼疾手快，跳起来率先给了冲在最前面的狼一刀，令人干呕的血腥味更加激发了狼群嗜血的神经，接二连三的朝两人扑过来，锋利的爪子在月光下透着渗人的光芒。
谢止一棍子打飞沈泽背后的狼，腿上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抖，但依然努力朝着沈泽的方向靠过去。
沈泽的动作比平日里慢了很多，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血淋淋的口子，倒在地上的狼也越来越多，谢止不敢大意，挥舞着手里的长棍，专挑狼腰打，每挥一下，腿就疼一次，脸疼得煞白，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不能倒下，他和沈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死，要好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将狼群彻底消灭完，精疲力尽的坐在一起，谢止这才去检查自己的腿，刚才动作太大，上面固定的棍子掉了，整条腿晃晃悠悠。
两人累的不想说话，忽然，远处亮起星星点灯的火把，还有人的呼喊声。
————
临州府衙，沈阙一进门就叫来了房期，“我儿子呢？”
房期如实回答：“现在应该在南川州。”
“活着还是死了？”
“沈世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
沈阙脸上满是杀气，用刀抵着他的胸膛，“你当初会保证我儿子完完整整的，如今我也告诉你，要是他少了根手指头，不仅是你，还有你爹，都得死。”
“晚辈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侯爷和丞相放家父一条生路，我用项上人头担保，世子绝对会安然无恙。”
“你的脑袋，跟我儿子的命比起来，一文不值！”沈阙冷笑着纠正他的话，“我儿子，是镇北侯府的世子，是皇帝的亲外甥，是长公主的独子，他出事了，你的脑袋赔不起！”
“是，我现在就出发去南川州，定会将世子安全带回来！”
等房期出去之后，墨渝从里间走进来，“姑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阙喝了口茶，咂咂嘴，“房期这小子知道了他爹的计划之后，连夜写了一封信送到丞相府，把计划全盘告知，而后有劝谢斌将计就计，彻底铲除士族。”
“那阿泽他们……”
“他在那段时间，带人把嵋江沿途所有的巨石和乱木从都移除砍断，看着水挺深，但是江里面除了鱼什么都没有，就算是被水冲个几十里也不会有事，现在就怕这两小子遇到其他什么事。”
墨渝惊道：“嵋江可是出了名的乱石密布，河底都是暗流，要想清除绝非易事，他怎么瞒着他爹干这些事的？”
“这就是他的本事了，能在房戈那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玩个计中计，真不愧是他儿子啊。”
他又问：“对了，阿溯怎么样了？我记得之前那个鬼帮主还缠着他来着。”
“哦，萧木落啊，”墨渝做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说：“他被韩西打了一顿，我又出去和他说了几句话，现在已经离开临州了。阿溯这几天倒是没乱跑，只是天天待在院子里练剑，也是长进了。”
“这小子怕血，练了剑也没什么用，”沈阙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那江南的士族呢？”
“名单上的都收监了，这些天也抽出手抄了几个，就是不知道朝中的动向，所以没有下死手。”
“别小看谢斌，这家伙把自己的师兄弟和学生都发动起来了，天天在金銮殿前哭丧，几百号人，还都是京官，外地的没来。云之霭又在京城四处奔波，写了几十篇文章，全是骂士族和太上皇还有淮王的。还别说，写得真带劲儿，我看了都恨不得提刀砍了士族，他那些文章已经传到了各地，引得天下士子和百姓大怒，淮王府的臭鸡蛋就没有断过，过了几天，皇上下旨，凡事涉事的士族，通通抄家罢官。”
他越说越兴奋，眉飞色舞的给墨渝讲着京城的事，还顺带把圣旨拿出来，“这是你父皇让我交给你的，还让我告诉你，抄得时候认真点，一个铜子儿都别放过。”
墨渝失笑，接过圣旨说：“就等着父皇的旨意呢，说起来，江南之行能如此顺利，还要多谢姑父暗中相助。”
要不是沈阙在他们来江南之前切断了士族和官员之间的联系，又杀了士族豢养的高手，找到了他们贪污的银子，他们遭遇的暗杀，恐怕不计其数。
沈阙道：“这也是陛下交给我的任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直接说，士族的老底子被动，肯定会狗急跳墙，光韩西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
“如此，就先谢过姑父了。”墨渝朝他弯腰行礼，就拿着圣旨出门了。
走到门口，他又想起什么，“还有，赈灾的粮食和银两已经发下去了，房戈也进了牢房，不过并没有亏待他，不知父皇想如何处置他？”
说起来，房戈这条计策狠是狠，但是有用，这么个人才，要是杀了，扪心自问，他还是很可惜的。
“他的事，陛下自有打算，反正不会要他的命，你就放心吧，”沈阙猜出了他的想法，笑着安慰，“不过，谢斌让我打他一顿，这也是我的意思。”
自己的儿子被他算计，他要是还对房戈客客气气的，回去后媳妇肯定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