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中举
谢止从贡院出来后，沈泽已经回去了，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坐上了谢府的马车。
“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木清风骑马跟在车后，说：“丞相这些日子都是睡在尚书省的，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也是朝中事物增加了不少。”
谢止沉默很久，又问：“母亲……还在府中吗？”
“夫人最近去了大明寺烧香，还说要住几天，现在也不在府中。”
“知道了，”谢止放下帘子，靠在靠垫上，似乎已经习惯了木清风这样说。
从小到大，父母的关系都是冷冰冰的，母亲对他也是冷冰冰的，至于父亲，虽然对他很好，但是一直不在谢府，直到几年前祖父去世，他才回来。
对于家中的关系，谢丞相一直闭口不谈，谢夫人也没说过什么，两个人，一个整天忙着朝堂事，一个整天礼佛，不问世事。至于祖父，活着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个笑脸给他，虽然每天教他读书写字，但是也是动不动就会责罚他。
木清风在车外担心的问：“公子，是去丞相府还是……”
“回谢宅吧。”谢止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回了家也没人，还不如去谢宅，还能自在点。
想到家里冷冰冰的气氛，谢止心情沉重，或许，只有阿泽在，他的世界，才不至于像他的家一样冷冰冰的，可是过去的事，阿泽已经不记得了。
几日后放榜，不出所料，谢止高中状元。沈泽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将军中事情交代好就去了京城。
“阿止！”刚走到城门口，沈泽就看到了谢止的身影。
一身紫衣，带着张扬与不羁，如鹤立鸡群一般站在人群中，唇角上扬，笑得妖孽却儒雅。
谢止见到他也很开心：“阿泽，这么快就来了啊？”
沈泽疑惑道：“你是在城门口等我吗？”
谢止笑着点点头：“对啊，我想你知道我中举的消息了，一定会马不停蹄来找我，所以我一大早就在这儿等你了。”
“你怎么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沈泽闷声闷气，“我做什么你都会知道。”
“那是因为我和阿泽心有灵犀啊，”谢止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高兴的搭上他的肩膀。
“又开玩笑！”沈泽打开他的手，问：“你现在考了状元，舅舅应该会让你当官吧？”
谢止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说：“应该是在大理寺任职，而且我会和太子殿下去江南哦。”
“大表哥……”沈泽想起谢止几个月前说的，有些担心，“江南的士族肯定不会让大表哥查到什么，这一去，一定有危险。”
“阿泽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我一定保护好太子殿下。”前几日谢丞相找到他，说皇上已经同意让沈泽和二皇子随行，谢止心里当然高兴，但是现在让沈泽知道了不太合适。
“走吧，去一品楼，我已经把那里包下来了！”沈泽不想扫他的兴，拉着他往前走。
谢止笑道：“你还真把一品楼包下来了啊？”
“那当然，本世子可是一言九鼎，说到的事一定会办到！”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一品楼，“要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难得见阿泽这般大方，那我就不客气了。”谢止拿过菜单，对小二说：“这菜单上所有的菜都给我来一份！”
沈泽撇撇嘴：“你吃得完吗？”
谢止坏笑：“阿泽这是心疼钱了？”
沈泽翻了个白眼：“我心疼你，要是你吃撑了，谢丞相还不得劈了我！”
谢止不在意，“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今天主要是吃得开心嘛！”
——
皇宫里，李太后在佛堂念经，茹太嫔从身后走来，“太后娘娘。”
李太后闭着的双目微微张开，“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准备在宫里当一个活死人了呢。”
茹太嫔跪在她身侧，双手合十，看着面前的佛像，“我没有孩子，又不得太上皇宠爱，自然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当一个活死人，不是更好？”
李太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阿骋让我给你的，那个墨汜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知道找阿泽帮忙。”
茹太嫔看着手帕，泪眼婆娑，“自我入宫，便与姐姐没有见过面了，一晃，都二十年了。谁承想，那次入宫，竟然是永别。”
李太后看向她：“你有什么打算？”
茹太嫔缓缓说道：“我不如那姓季的受宠，也没有孩子，但是我手里有士族，江南的齐家是我的后盾，所以她们不敢动我。”
李太后皱眉：“你要用齐家做交换？”
她知道，茹太嫔和齐家是相互利用，齐家要想有重用，必须要支持茹太嫔，茹太嫔在宫中安然无恙，也是因为齐家的因素。
如果茹太嫔有了孙子，在将来会成为王爷，那齐家在将来会有一时风光，而过继墨衍，是靠季太后，那么齐家自然会和太上皇绑在一起，齐家眼前的风光就有了。可是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茹太嫔，不会站在任何一方。
“他们当年为了利益送我入宫，如今，也该偿还了，”茹太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齐家如今已是瘦死的骆驼，也只有那对利欲熏心的母子才会把什么人都拉进自己的阵营，殊不知，拉进去的也不过是只蠢猪罢了。”
李太后平静的说：“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我虽然不愿意害人，也不会让人害我的孩子。”
当年齐家送茹太嫔入宫，就是为了让齐家能在江南立足，让齐家子弟有晋升的机会。而这些年齐家在江南站稳脚跟，之所以还供着茹太嫔，也是为了能搭上太上皇这条线，如果茹太嫔真的答应了，于齐家是好事，于皇上就不是好事了。
茹太嫔自然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威胁，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她，为了自己的孩子也能如此硬气，“齐家的人，还没有那个脑子能害你的孩子与孙子，如今他们家的盛势，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你不用担心。齐家搭上太上皇是迟早的事，还不如我主动出手，这样还能让他们对我感恩戴德。”
李太后叹息，“我相信你一次，这件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说吧。”
茹太嫔沉静道：“你不用插手，最好躲得远远的。”
李太后出来后，齐嬷嬷扶住她，“茹太嫔她答应了？”
李太后仿佛老了十几岁，“要不是她当年救过我孩子，我也不会帮她，说起来，她的儿子……唉！算了，她身边有个孩子也好。”
齐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想起当年发生的事，“她应该知道了是季太后干的吧？”
李太后苦笑一声：“自然知道，早就知道了！”可是知道有什么用？那时的她，根本不能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当年，太上皇被季太后迷得神魂颠倒，一心只有墨骏，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婕妤生的儿子呢？
佛堂里，茹太嫔默默诵经，一本经书念完，她抬头看着佛像，“骁儿，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哪怕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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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楼里，沈泽拍着肚子，看着桌子上的杯盘狼藉，“阿止，你怎么这么能吃啊？”
“阿泽请我吃的饭很好吃，就多吃了一点，”谢止依然调笑着他，“阿泽要是嫌我吃得多，那我以后少吃点，不然，阿泽该养不起了！”
“又胡说，我才不养你！”沈泽拿起桌上的酒杯扔向他，“本世子长这么大，就只有别人养我的份儿！”
“这可是阿泽自己说的哦，只有别人养你，”谢止一把接住杯子，妖孽的眼睛眨了眨，心里却在计算着养个阿泽要多少钱。
两人玩闹了一阵，沈泽拍着谢止的肩膀说：“行了，你也中举了，我这几天来京城来得太勤了，就算二舅舅帮我瞒着也不是个事，以后几个月，不会进京了，你走的时候给我说一声，我送送你。”
“好，我走的时候一定通知你。”谢止看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明明自己知道阿泽会和他一起去江南，他现在还这么说，不就是骗阿泽了吗？
“阿止？阿止？”看他发呆，沈泽伸手在他眼前晃着，“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谢止摇摇头，对他说：“阿泽，如果你和我一起去江南，你会高兴吗？”
沈泽点点头：“我当然高兴啊，可是我还要练兵呢。”
谢止笑而不语，只是默默的喝着酒。
告诉沈泽，会对他造成伤害，如果不告诉他，那就是骗他，谢止答应过他，在大事上，绝对不会骗他，可是现在，这样的选择让他左右为难。他怕自己骗了沈泽一次，就会骗第二次，无数次，会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皇帝要让沈泽护送太子，可是沈泽事先知道，就算他是沈泽的亲舅舅，心里也会不高兴，对沈泽也没有好处。
“阿泽，”一品楼外，谢止突然叫住他。
沈泽回头看他，“怎么了？”
“阿泽，如果有一件重要的事，我骗了你，你一定要知道，我骗你，是为了你好。”
“莫名其妙，”沈泽咕哝了一句，朝他挥挥手，“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小傻子！”谢止轻轻说了一句，就和他背道而驰，回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