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墨汜和墨衍
沈泽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四周叫卖声不绝,人群熙熙攘攘,还有几个茶馆在押谁会中头名。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咕哝道:“没想到考个科举居然这么费事,柳叔当年是怎么得状元的?”
走着走着,沈泽来到一品楼,今天人很多,沈泽大步走了进去,大堂里坐满了人,忽然发现两个个不太熟的熟人——墨汜和墨衍。
“没钱还来吃饭?赶紧滚!”店小二像赶苍蝇似的驱赶着两人,只以为他们是穷苦人家。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半旧的,墨汜紧紧将墨衍呼在身后,额前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神色。
“小二,我们只要半只烧鸡,我身上的钱够买你半只烧鸡了。”
“滚滚滚!那个客人到一品楼买半只烧鸡的?”
墨衍拉着墨汜的衣袖,“哥哥,我们走吧。”
“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买烧鸡的……”墨汜还在坚持。
墨衍懂事的说:“哥哥,我不喜欢吃烧鸡,我们赶紧回去吧。”
沈泽看不下去了,怎么说墨汜算是他表弟,又没有害过他,应该能帮吧?
“慢着!”沈泽制止了小二,走到兄弟俩身边,“表弟,好久不见啊。”
墨汜看到他也是一惊,不知道沈泽想做什么,只是紧紧护住墨衍,瑟缩的说:“表……表哥好久不见。”
沈泽看他害怕的样子,对店小二说:“要最好的雅间,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都上来!”
小二认识沈泽,急忙点头哈腰的去做了,沈泽回头对两人说:“要是不介意,一起吧!”
墨汜嗫嚅道:“表哥,一只烧鸡就好了……”
“你弟弟还长身体呢,忍心他只吃烧鸡啊?”沈泽白了他一眼,对他身后的墨衍说:“今天这顿我请了,不用担心花你哥的钱。”
墨汜看着墨衍渴望的小眼神,答应了,“多谢表哥了。”
沈泽带着两人上楼,雅间里也没别人,坐到墨汜对面:“说吧,怎么着也是淮王府的庶子,怎么会这么被人欺负?”
“王妃素来厌恶我们,父王也不敢多管我们,兄长也很讨厌我们两个,”墨汜小声说着,一边小心的看向沈泽,“我们在府里的日子本就艰难,王妃不让我们说是淮王府的人,今天是小衍的生辰,所以就想买一只烧鸡给他。”结果钱不够,只能买半只。
沈泽虽然讨厌淮王一大家子人,但对于两人的遭遇也很同情,又没有什么办法让两人脱离淮王府,“行了,我也帮不到你们,但是请你们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桌子上摆满了鲜香可口的饭菜,墨衍咽了口唾沫,看向墨汜,后者摸着他的头说:“吃吧,表哥是好人。”
“请你们吃饭就是好人了?”沈泽轻笑一声,“你们这副样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墨汜不答,只是往墨衍的碗里夹着菜,偷偷打量着沈泽。初见他,是在宫宴上,和墨溯一起呛得墨沂说不出话,还看过他两眼,虽然知道他和淮王府是死敌,但是他也说得对,小衍还小,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想到这,墨汜眼里闪过一抹坚定。
等墨衍吃完以后,墨汜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沈泽面前,把沈泽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请了一顿饭吗?至于下跪感恩?
“墨汜有件事想请表哥帮忙,”墨汜恭声道:“表哥受两位皇伯宠爱,可以随意出入宫廷,我想请表哥给茹太嫔送件东西。”
“茹太嫔?你和她什么关系?”沈泽警觉的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帮你?”
墨汜如实回答:“茹太嫔是家母的表姨母,也是母亲生前唯一提到的人,我是个无用之人,不能护着小衍,只能找别人了。”
沈泽狐疑道:“你凭什么肯定茹太嫔会帮你?”
“茹太嫔与我外祖母的关系很好,后来她入宫,我外祖母去世,母亲也受她照拂,上次宫宴,她和我说过几句话,说要将小衍过继成她的孙子,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可是我们不能随意进宫,事情也就耽搁到了现在。”
沈泽严肃道:“你应该知道我和淮王府不是一路。”
墨汜恳求道:“只是想让表哥帮忙送件东西,若是表哥不答应,也不会透露给父王。”
沈泽看向他旁边的墨衍,小小年纪,眉眼间却透露着早熟,不合身的衣服下,还有一道道青紫色的掐痕。
“你把东西给我,我可以去找二舅舅问一下,如果他同意,我会帮你把东西送到茹太嫔那里。”沈泽最终答应了,但是他忽然蹲在墨汜面前,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如果你敢骗我,或者算计不该算计的人,我也可以让你后悔今天遇到我。”
墨汜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已经很旧了,但是很干净,上面的刺绣也很精致,“墨汜多谢表哥。”
“不用谢我,我也不全是为了帮你们。”沈泽收好手帕,看着他们离开,在一品楼坐了很长时间,算了算时间,一转身去了景王府。
“阿泽怎么来我这儿了?”墨骋看到沈泽还是很惊讶的,摸摸眼眶,幸好刚才上了药,不然要是让自己外甥知道他哭了,那人就丢大了。
沈泽掏出那块手帕,把一品楼的事说了一遍,询问墨骋的意见。
“墨汜……这么长时间了,都快忘了他也是出身贵重,”墨骋叹了口气,拿过手帕,“这件事,你办不合适,我让母后出马。”
沈泽好奇的问:“舅舅,墨汜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年大哥还没有登上皇位,我们兄妹三个一直是透明。可是墨骏不一样,他受太上皇宠爱,朝中溜须拍马的人大多都跟在他身后。而墨汜和墨衍的母亲,也是个大家闺秀。”
沈泽疑惑道:“既然是大家闺秀,又怎会做淮王的侍妾?难不成是为了巴结?”
墨骋摇摇头:“这倒不是,墨汜的母亲崔氏,原本是已故的御史中丞崔大人的独女,而崔夫人则是江南士族出身,与同样是士族出身的茹太嫔是表姐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姐妹还亲。”
“既然这样,那崔大人还把女儿嫁给淮王做妾?”
“就会想这些!”墨骋给他额头一个爆栗,“崔大人为人正直,对崔小姐也是很宠爱。墨骏本来想娶她为正妃,可是崔大人太清高,不愿意和墨骏同流合污,就拒绝了这门婚事。”
“之后呢?”
墨骋喝着茶,润了润嗓子,“之后,崔大人被人状告贪污,太上皇震怒,要崔家全家斩首,那时候,明眼人都知道是墨骏陷害,可是谁也不敢求情。是崔小姐,跪在淮王府的面前,说甘愿为侍妾,只求能饶了她父母一命。”
“那崔大人一家呢?”
墨骋惋惜道:“崔大人改判为革职,逐出京城,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终,崔夫人也因为崔小姐的事整日以泪洗面,不久也去了。”
“真是可怜啊,”沈泽同情的说道,“那茹太嫔当时为什么不施以援手?”
“茹太嫔当时虽然进宫,但是不受宠,只是一个婕妤,她也是有心无力,况且崔夫人不愿把她牵扯进来。后来她也有了一个儿子,叫墨骁,只是五岁那年夭折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想让墨衍过继为墨骁之子,这样也能护着他。”
“那墨汜呢?墨衍一走,他还不得成了淮王一家的眼中钉?”
墨骋笑着捏捏他的脸,“阿泽,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墨汜在淮王府里生活了十七年,在淮王妃的手里居然还能保住自己的弟弟,足以证明他也是个有心计的,你不用担心他,他死不了。”
“看人不能看表面……”沈泽忽然问道:“那阿止呢?他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啊?”
墨骋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干咳一声,“谢止此人,极为狡猾,但是他心性良善,也有自己的底线,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沈泽又问:“那为什么凌霄和二表哥都不待见他?”
墨骋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他们当然知道谢止不会害你,但是就怕他把你教坏了。”
“我?教坏我做什么?”沈泽低头看看自己,又说:“更何况,阿止学问渊博,又温柔细心,懂好多东西,我能和他学到很多。”
墨骋睁大眼睛,看了他许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了,你赶紧回军营吧,出来这么长时间,要是让御史知道了,估计你大舅舅桌子上的奏折都能堆成山了!”
“哦,”沈泽乖乖听话,在出门的那一刻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墨骋说:“舅舅,你能不能帮我把一品楼包下来?”
墨骋问:“你包下一品楼干什么?”
沈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答应阿止了,等他考完就把一品楼包下来给他庆祝,这件事就麻烦舅舅了。”
“臭小子!”墨骋一把把手里的书扔出去,“这事儿我会办好,你这段时间给我悠着点!”
“知道了,谢谢舅舅!”沈泽满心欢喜的离开了景王府。
墨骋等他走后,无奈扶额,“那老道士怎么就算出了那么个卦呢?”